婚礼当天以及之后的好几天，摩耶都没有见到过她这个名义上的“丈夫”的身影。倒是羂索常常来找她，旁敲侧击地打听摩耶的能力是什么，以及她是怎么知道宿傩的事情的。
摩耶对咒术界的事情本就一无所知，一直被关在塔里的宿傩虽然能自如的掌控自己的力量，但其实并不知道这股力量原来就是咒力。
两个一知半解的人凑在一起，摩耶自觉在羂索面前演不下去，便直接假装自己是刚刚诞生的咒灵，只是在咒力的引导下发觉宿傩的存在然后找到这里，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
就这样，真真假假的说法掺杂在一起，也被她糊弄了过去。
羂索还教给她了一些咒术界的基本常识，告诉她咒力运作的基本原理。宿傩对此很感兴趣，摩耶充当了他的传声器和羂索对话。
当羂索提议两人可以过几招的时候，一般都是宿傩借摩耶的身体发出攻击，咒力十分纯粹，让羂索心中惊讶。
一来二去，摩耶咒灵的身份倒是在羂索的心里更坐实了。
这种生活持续了十几天，因为有提升实力的途径，宿傩倒也没有觉得无聊，反而是摩耶有些不安。
“喂，你不吃饭是想把自己饿死吗？”
宿傩的声音在室内响起，对着墙壁发呆的摩耶才缓过神来，发现盘中所有的食物已经被宿傩扫荡一空。
摩耶戳了戳手腕上张开的裂缝，指尖被宿傩快准狠地咬了一下。因为宿傩不想把自己的嘴里搞得全是摩耶身上黏糊糊的血液，所以并没有咬破皮，不疼不痒。
摩耶再去戳，宿傩的嘴已经转移到她的脖子上。她把脖子歪向一边，摸索着宿傩出现的方位：“你不是在帮我吃吗？”
“我吃下去的东西只会转化为我的能量。”
摩耶受宠若惊：“啊，你是在担心我饿死吗？”
“你答应解开我的封印，在此之前死了，我可不会饶过你。绝对会从坟墓里把你挖出来，让你死上第二回。”宿傩说着，恶劣地捏了捏摩耶的胃，里面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摩耶拍了拍自己的腹部：“放心，不会死的。我可是等着小宿傩帮我解开诅咒呢。”
宿傩突然问：“喂，你身上的诅咒到底是什么？别拿只是血液粘稠那套糊弄我。”
摩耶漫不经心地挠了挠宿傩的嘴刚刚出现的位置，那里虽然不会有什么痛觉，但还是有点莫名其妙的麻痒，像是皮肤突然裂开之后又快速愈合。
“是不死哦。不管受到什么样的攻击，身体的形状都会快速恢复，就算被炸成碎片，也会一片一片自动拼起来。”
宿傩顿了顿，语气怪异的问：“这是诅咒吗？也就是说，你很想死？”
凭借他对人类的了解，长生不死好像是一件被人极其追捧的事情吧？
摩耶摇头：“也不是啦，如果是自己选择死亡，我应该也会想活着。但不觉得不能自己选择死亡很不爽吗？这样的话，想死的时候就死不掉了，总有种自己不能掌控身体的感觉，很讨厌啊。”
宿傩沉默了一会儿，哼笑道：“你还真是不走运。”
摩耶反而有些惊讶：“你能理解我的想法吗？”
宿傩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对此感到惊讶，平静的反问：“为什么不？无法掌控身体和力量确实不爽。”
他又不是没有亲身经历过。
摩耶摸着自己手腕的位置，人类能摸出脉搏的地方在她身上像是一潭沼泽，柔软易陷，死气沉沉。她想了想宿傩的话，突然笑了：“既然这样，那我们约定好了哦，等你的力量恢复了，就好好地杀死我一次吧。”
“我答应你，”宿傩懒洋洋的说，“如果你复活，我还会杀死你第二次。”
摩耶做了个鬼脸：“如果诅咒解除了，就不用了吧。我还是想试试向正常人类那样活着的。”
“是吗。”
宿傩的语气意义不明。
————
又过了几天，羂索来找摩耶。
平隆史对咒术师有着非同一般的信任，在羂索的巧言游说下，他对摩耶迅速放低了防备，不过一个月，就决定重启他的神子计划。
羂索依靠着窗户边的墙壁，带着胸有成竹的微笑：“所以我来和你商量计划。”
摩耶茫然的重复：“计划。”
“‘魂玉’被封印在两面宿傩所在的塔中，只有平隆史能够进入那里，解开封印的条件也只有他知道。‘魂玉’中封印的就是两面宿傩的另一半力量，按照我们说好的，你先把魂玉交给我，我将它与两面宿傩融合，帮助你在他的全力鼎盛时期把他吸收。”
【哇，他说的跟真的似的。】摩耶在心里和宿傩吐槽道。
【是你看起来太好骗了。】宿傩毫不留情的说。
摩耶皱了皱鼻子：【有吗？】
“.......”
羂索探究地看着又在发呆的摩耶，但因为很多人型咒灵都只是外表和人类相似，所以羂索并没有深究她的经常走神，只是出言提醒：“你在听我说话吗？”
“嗯，”摩耶说，“我明白了，把魂玉交给你。”
她把整个版本简化成了羂索最想听到的样子，看到咒术师满意地点头：“没错，如果两面宿傩太强了，你觉得无法战胜或完全吞噬，也可以求助我，我会帮你。”
摩耶不信任的眼神过于明显，羂索看出来了，无奈一笑：“我就在你这里这么没有威信吗，明明我的实力很强的，怎么，不像吗？”
真的不像，是谁被宿傩的一招就击晕在地的？摩耶心里暗想，保持着平静的面无表情。
羂索挑眉：“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那个只是因为我暂时.......状态不好而已。我现在已经调整过来了哦，必要的时候，也可以向我求助。”
“因为你很有意思，所以我会帮忙的。”他说。
【宿傩，他不仅想夺走你的力量，而且还想完全抹除你诶。】摩耶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对宿傩说。
宿傩没有被激怒，反而是对此不屑一顾：【想这么做的人类不止他一个，成功过吗？】
摩耶歪头看了他一会儿，笑了：【还挺可爱的嘛，臭屁小孩。】
【小心我杀了你。】
【我知道，你保证过的，我的记忆可是很牢固哦。】摩耶语气轻松地说，【不过，你还是注意一下羂索比较好吧，他的力量很奇怪，说不定真的会对你产生影响。】
宿傩充满恶意地笑了：【你这么看重他的能力，怎么不让他解除你的诅咒。】
对啊，为什么呢？摩耶发现这个问题自己竟然一时回答不上来。
如果拜托羂索给她解开诅咒，那她不是巫女也不是咒灵的事情就势必会暴露，咒力来源也就无法解释，不留神就有可能会把宿傩牵扯进来。
【因为我们已经做了约定，我相信你能解除我的诅咒，只是稍作等待而已，我早就习惯了。】她说。
另外一个原因，她没有说出来。
她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宿傩才是那个最终能真正帮她解除诅咒的存在，也是同一种感觉驱使着她离开自己原本的世界，追寻着两面宿傩来到这个咒术师存在的世界。
———
在一个普通的清晨，平隆史第一次推开摩耶的房门，他身后还跟着几个身强力壮的打手，身着贵族服饰的羂索在其中显得十分突兀。
他和摩耶对了个眼神，彼此心照不宣。
摩耶了然，原来就是今天。
这个期盼已久的日子终于到来，她心中还有些隐隐的激动，而且明显能感觉到，领域中的宿傩变得有些亢奋和焦躁。
她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仍旧是一副生人勿近的高岭之花巫女的样子。在平隆史和所有打手审视的目光中，缓缓走向院中。
院中有更多打手分列两侧，只给摩耶留出了一条狭窄的道路，仅供通行。这条路的终点，就是她其实已经去过多次的塔，也是封印着宿傩的位置。
天色阴沉，乌云密布，初秋的凉风吹得院中树叶猎猎作响，摩耶的长发也被吹得在空中狂舞。因为看起来过于像是一位即将走上祭台的巫女，一些打手不敢去看她漠然的眸子，偏了偏视线，盯着她上下纷飞的衣角。
走到塔下的时候，平隆史让所有打手都留在外面，只允许羂索和自己押着摩耶进去。羂索温顺地敛眉垂目，抬起扇子遮住眼中划过的一丝精光，却被摩耶看了个正着。
【这么拙劣的演技，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宿傩发出了嘲讽的声音。
【这不是很好吗，不容易被发现的才是最危险的。】摩耶轻快的说，【就像你和我。】
平隆史和羂索一个计划着除掉“失败品”，重新孕育神子，另一个则是想要将魂玉的力量据为己有。他们各怀鬼胎，却把希望都间接寄托在摩耶的身上。
殊不知，他们想要除掉的威胁，其实一直都寄居在他们找到的工具人的身上。
像一头狡诈嗜血的猛虎，潜伏在暗处等待着时机。
而现在，正是时机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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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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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12次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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