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栖不观现在很冷静，特别冷静。
尤其是在他偷偷转了三次头，但次次身后都有一个阴魂不散的东西时，栖不观冷静地放下了看到精彩处的话本。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道院门外，玄师明堂，就这样竟然都还有来找死的影妖？’
……所以男主到底知不知道对方喜欢他啊。
昨天刚被一群影妖袭击的栖不观叹了口气，抽出缠在腰间的玄烛鞭，透过鲛纱观察那个黑色小点。只待那小可爱上前，他便一鞭子过去。
‘我都特意放慢卷云千的速度了，你就爬快点吧！’――他急着回去看话本。
……话说一起掉入山洞耶，那么美好时光，女主都英勇献身了，男主怎么还跟个破石头一样呢！
栖不观不理解地握紧了鞭子。
[万界书]就是在这个时候飞回来的，它刚刚沿着道院的四周心情很好地溜达了一圈，感受了一下来自少年少女们的青春活力，然后回来就对上了准备杀人的栖不观。
“不观，我鬼混回来啦，你这边没有什么大事――”在看清栖不观下手目标后，[万界书]声音飙了上去，“你有事啊！有事！不观你在干什么，快住手！”
被[万界书]吵得脑瓜子一懵的栖不观动作一停，“住手？”
然后瞬间反应过来，“他不是影妖？矮小、瘦弱，浑身散发着不详的黑气，除了能勉强看出人型的轮廓外，他哪点不像影妖？”
“他哪里像了？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虽然人家是穷了点，黑了点，像煤炭了点，但你也不能直接把人家开除人藉啊！”
[万界书]生怕栖不观一个冲动，立刻翻开了书页，将对应的一页递到栖不观手边。
【姓名：沈拾一。性别：男。年龄：十三岁。出生地：未知。过往经历：未知。种族：人族。修为：无。现已收录。】
“不观你看这儿，种族人族！这还是你自己收录的！”
“……什么时候？”栖不观茫然。
“就你看话本正乐呵的时候！”
[万界书]痛心疾首，恨不得造出个眼镜给栖不观镶眼球上，“我就出去了这么一小会儿，不观你别拿你那五十米开外人畜不分的眼睛瞅外面啊！再加上问心路又禁了神识，要是真抽过去，对方会哭的，会哭的很惨的。”
“会哭的是你吧。”栖不观收了鞭子，重新拿起了话本，“我有那么不靠谱吗？”
他视力是不好，但直觉却从未出错。不，可以说身为天道之子的栖不观，直觉不可能会有错。
在见到那团黑影的第一眼，他就感觉被什么脏东西盯上了，后背一阵发凉，似乎若不立刻解决对方，就会被对方像个女鬼一样纠缠……嘶，不能细想。
栖不观抖了抖身上的包袱，既然是人类，那必然是来求学的学生。他准备换个时机再打，免得被那些暗中观察他们上山表现的院长们见到，背后蛐蛐。
虽然以他直接坐卷云千的现状，本身也好不到哪去。
比起［万界书］对待考核的恭敬程度，栖不观则一眼看穿了问心路的本质后。
让人爬个一万阶梯，不管是谁都会精神恍惚，可不就问天问地问心了吗？
“不过，沈拾一……这个名字好像有点眼熟。”
“可不就眼熟。”[万界书]把自己的本体扔到塌上尽情翻滚，“前些日子天机阁放榜，天资卓越者的榜单出现异动，你驳回了原版，亲自重抄了前十名，提了‘沈拾一’的名字到第一去。”
“这份榜单放的迟，看到的人也少。本来大家还都在找‘沈拾一’是谁，还没找着呢，就听说沈拾一参加三千道院的招生、在测试上一鸣惊人的事。”
“结果你倒好，一点也不关心，还把人错认成影妖，难不成……”
[万界书]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看向栖不观，声音颤抖，“不观，你的度数，又涨了？”
“什么叫又。”还以为[万界书]发现不对劲的栖不观收回自己的期待。
他一个用力，把翻滚到自己脚边的[万界书]拍回去，“我度数已经定形了，谁叫天道非要让我身穿，就算重活个16岁我也会近视。”
“还有，我度数不高，只是散光比较严重。”
这话他说得义正言辞、大气凛然，一看就是连自己都骗过去的那种。
毕竟近视人的痛，只有近视人才会懂。
你以为栖不观愿意近视吗？该死的天道，有本事把他抓过来，有本事恢复他视力啊！
是的，没错。栖不观，本名栖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他原是一位就读于“青珩学府”的三好大学生，好吃好玩好睡。
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早晨，他正思考着人生三大哲学问题之一“中午吃什么”，别问为什么不是早餐，早八人通常一觉醒来是没有时间吃早餐的。
这时，一道雷光闪过，直直劈中了他。而后他看见一本发光的书出现，再一睁眼，栖不观就穿了。
等等，这样想来，他那时好像在上实践课来着？
栖不观双手合十，希望他的老师同学不要被他吓到，阿门。
跑题了，继续继续。
他在穿越之后，接到了来自天道的任务，即著写[万界书]。待[万界书]写成之日，他就可以功成身退，重返自己的世界，不用被雷劈死。
说是著写，其实也不用写。凡是栖不观半径五米内、比栖不观修为低的任何生物，都可以自动汇入[万界书]。一旦被收录，[万界书]便有权进行观测。
而记录的越多，他的修为也就越高，没有雷劫，丝滑升级。
不仅如此，[万界书]还可以时事更新天机排名，在最不必要的时候给与帮助。
听上去很简单是不是？
简单个屁啊！
栖不观拍案……起不来一点。
且不说越阶收集的风险极高，就单论自己这个破身子。
别人都是携玉而生，就他一个携“书”而生，自带天道禁忌，病弱buff叠满，每走一步就钻心的疼。
他又不是蛄踊者，可以变身成逆蝶。
之后在经过一番和天道的讨价还价后，据说是天道为了补偿他，又给了栖不观一个天道之子的身份。
可以说有了这个身份，整个世界都是绕着栖不观转的。
甚至在符合条件的情况下，栖不观说谁死，谁就得死――这让一位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新青年感受到了人生的惊喜。
从那时开始，一个口头禅是“累死了”、“饿死了”、“困死了”的大学生连动词都不敢多说，生怕哪句话被人听到，成为天道谏言。也只有对着[万界书]，栖不观能放肆说话。
目前，好心的天道已经被善良的天道之子关了禁闭，成为了[万界书]也不敢触栖不观霉头的话题。
总之，现在的栖不观要拖着脚不可走、口尚未言、目难以清的躯体，身残志坚地完善[万界书]的KPI。
十大感动世界人物没有他，真的很难说得过去。
所以在他将天机阁好感刷到九十，集齐四阁主、八阁老的收录页，将天机阁点亮至88%，[万界书]的进度条终于蹦到了10%等一系列前置任务完成后，栖不观终于能离开天机阁。
他千挑万选，选了个生灵繁茂、来源广泛、各地物种齐聚一堂，甚至有足够时间等他求知的地方――学校！
栖不观头一次知道学校这个地方竟然那么美丽。就这上山的一路，[万界书]的书页哗哗地收集，他的修为也终于从练气突破到了筑基。
但每当栖不观觉得自己又行了的时候，更大的问题就会出现。
比如……
“不观，玉符亮了！东则阁主问你有没有受伤，他很担心你，想要来看望你。”
“和他回复‘不必’，我连学校门口都没有到，他朝哪儿看望去。”
“不观，玉符又亮了！西仸阁主最近新买了几件衣裳，已经拖人运到道院了，她怕你没新衣服穿。顺便她已经把东则阁主拉住了，让你安心入学。”
“帮我回复‘多谢’，西仸姐说的几件大概又是一整个储物戒。”栖不观把灵符放在了桌上，“对了，北宓人呢？”
那个听说他要离开天机阁，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北宓不可能一句话都不给他发。
孩子静悄悄，必定在做妖。
“万界，查一下北宓的踪迹。”
“查到了！北宓阁主目前正在偷偷潜入洄思城，目标正是三千道院。”
‘我就知道！’栖不观面带微笑，“万界，把北宓的点位报给还在洄思城的南倾阁主，请他务必把北宓绑回去。”
与此同时，洄思城内，正准备出城门的北宓脚步一停，立刻给自己算了一卦，正想躲远，转过拐角就见到了熟人。
北宓举起双手：“我投降！我投降！打人不打脸啊！”
“不观，玉符又又亮了，北宓阁主问凭什么他不能来道院？”
“不用回他，让他自己反思一下，学习学了吗？工作做了吗？修炼修了吗？这么大一个人了，天天卡在合体期像话吗？”
“哦……北宓阁主开始向南倾阁主抱怨你越长大越不可爱，并且拿出留影石观赏儿时的你。”[万界书]实时汇报情况，“不观，玉符又又又亮了！”
“别管，北宓老是消息轰炸，他自己发累了会停的。”
“不是，是三阙院院长闻阙仙君发的求救信，他说道院来人了！来的还是修无情道的止语剑尊，对方指名道姓说要找你！”
“嗯？”栖不观一咕噜从软塌上爬起，“你说谁？那个整天抱着柄剑、半天蹦不出个字、还时常一动不动站着cos雕塑的止语剑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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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冷静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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