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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跌入凡尘

徐白羽是被疼醒的。

一股剧痛传来,迷茫,无措,他也不知自己在哪,睁眼只能看到密林,层层叠叠。身边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恶臭,都是一些死去多时的人,徐白羽默然,这是荒山还是野坟?他不知道,他现在只知道自己很痛,痛得他要死,他提了一口气,试了试,发现他的灵气一丝一毫都运不起,金丹,金丹也毫无反应,他突然悚然地想,他感知不到他的金丹了,他艰难地侧过头,忍着剧痛翻转手腕,腕上全是伤痕,血肉模糊,他连抬手,就连抬手都做不到了,身上怕是更为狼狈。

徐白羽惘然,他也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竟要遭至灭顶之灾,也许是他搅了白家公子的好事?

可是,可是...就要眼睁睁看着一个女子被人践踏吗?带着几丝愤怒,凭什么龌龊者得坐高堂,正义者却落此余地,徐白羽思绪沉沉浮浮,嘴唇微张,他现在就连呼吸都痛入骨髓,肋骨许也是断了,七根还是八根,他不知道,他只能感觉到浑身火辣辣地痛,而他竟然提不起一点气来疗伤,他手指屈伸,想要掐诀,浑身颤抖,真的好痛,但他的身体毫无变化,那颗金丹就像死物一般毫无运转的迹象。

诛邪,诛邪呢?!徐白羽突然想起什么,找到诛邪,他还能练剑,他也许还能重塑金丹,徐白羽心中燃起一团火,徐白羽无法起身,周边死尸的恶臭脏污呛的他无法睁眼,手指一寸寸挪移,一寸寸摸索,他颤抖不止,手上,袖上,指缝里,全是泥,徐白羽双目欲裂,诛邪呢?!

他摸不到更远了,他只能摸到冰冷的泥地、恶臭的尸体,那团火灭了,剑修的剑就是他的命根,失了剑的剑修还能叫剑修吗?徐白羽突然觉得好笑,他做什么去逞英雄?他有这个资格么?想他二十多年,虽历经风险,却也顺利结丹,昨日他还在席间被人称赞,被人歌颂,说他是灵界十五杰,觥筹交错,金碧辉煌,阿谀奉承,只一夜间,他成为了现在这番模样,修为被废,经脉寸断,手脚筋被挑断,连剑都保不住,像一具垃圾被人随意抛在荒郊野岭,无人知,无人晓,这算什么,他算什么?一个废物,一个笑话。

都无所谓了,他仰躺在地,任由那些恶臭脏污将他团团围住,他的外袍也不翼而飞,他也不想去想。身上只着中衣,混着血污和恶臭。

他现在与周围那些死尸毫无差别,除了他还活着。

这么死了算了。他眼角一滴泪流下,他什么都不想想,什么无所谓了,一个废人,有什么好在意的呢?不过是自己一个人流脓溃烂死在这荒野,不过是,不过是...

徐白羽躺了三天三夜,恶臭和腐烂味经久不散,虫蚁老鼠以为他是死尸,啃食他的血肉,身上伤处在流血,身体上无一处不是疼的,疼,疼到会昏厥,又会在下一瞬清醒过来,徐白羽就像一截断掉的弦,疼痛就是在昏沉和清醒间不断拉扯,只有疼痛才能扯着弦的两端。

还有饥饿和渴,他的腹中传来一阵刺痛,整个五脏六腑好似被人打散了揉成一团,整个人都在震颤,额上冷汗直下,手脚开始发凉,好似火煎,又似冷炙,他又好像一条搁浅的鱼,在阳光里等死,他太疼了,疼到翻身不能,疼到清醒地知道眼前景象逐渐模糊,疼到只能听见胸腔里“咚咚”的心跳。

他怎么还没死呢?

天上下了一场雨,雨是无根水,在这荒郊旷野里,人也是无根的,徐白羽仰躺着微微张开了嘴,雨水冲刷着污秽和血迹,也带来一片泥泞。那场雨的到来,在他身下积起了水洼,将渴死的鱼得到了上天的一次垂怜,他想,也许他命不该绝。

那股饿意又犯了起来,这是生物的本能,徐白羽真的太饿了,尽管他的目光开始发散,他的思绪开始忽远忽近,他全身只要稍稍动弹就开始疼痛难忍,但他真的好饿,他开始闻见带着腥气的土壤,带着潮湿的草木以及带着腐烂的尸体。

“哟,还没死呢。”

一个长着丑陋可怖的脑袋,头上还长了一个大瘤,占了半张脸的人凑了过来,捏住了徐白羽的下颚,然后将什么塞进徐白羽的嘴里,喉间涌起一股腥甜,然后就是遵循本能地咀嚼吞咽,徐白羽不知道他吃的是什么,什么都无所谓,就连食物卡进气管,他咳嗽之后还在吞咽。

徐白羽这才打量起眼前人来,这人身量比他小些,额上大瘤肿胀,血管突出,占了半张脸,另半张脸眼角有些上翘,某些方面有这么两三分与徐白羽相似,不过加上那大瘤,可怖异常,这人身着褴褛,脏污凌乱,不过比起徐白羽现下还是显得略整洁些。

那人轻扫了徐白羽一眼。

“疼?你这不是没死嘛,没死就起身吧,别浪费了我这半拉窝头。”

徐白羽无言,默默挣扎着起身,还是疼,深入骨髓的疼,他手脚无力,无法起身,跌了一次又一次,泥泞溅在脸上身上,那人就抱着手在一旁看着,毫无帮忙之意。

徐白羽还是站起来了,他全身都是泥,头上,脸上,衣物上也全是,黑的,黄的,红的。

“你若要下山,得换一身稍微干净的衣服,喏”那人咧嘴一笑,随手一指,是一具死尸,他要徐白羽去扒下来穿上。

徐白羽心中动摇,死者为大,这个人怎么能毫无顾忌地让人扒衣服,虽说他现在只着中衣还狼狈非常,如同丧家犬一般,但是、但是...

但是他要活着...

但是他要活着。

他现在有什么好顾忌的呢?他现在的模样和死尸又有什么分别?

徐白羽下了山,他无处可去,只能跟着那人。

那人今年许是十七许是十八,他叫自己“癞头”

他说:“我这人命不好,之前应该是有名姓的,小时害了病,别人就叫我癞头,那我就叫癞头,至于多大么?我也不知道,我这人,能活一天算一天,谁计较多大啊。你既跟着我,就要为我做事,不然,我打断你的腿。”说完,往徐白羽身上踢了一脚,徐白羽一个趔趄。

二人来到城里,守城官兵见他俩狼狈,将他俩赶开,言语粗俗。

癞头显然平日里没少被驱赶,两人走到一处,癞头指着不远处土墙上的洞说:“走吧,快到要施粥的时候,从那边快些。”

徐白羽皱皱眉,这洞颇小,比狗洞大不了多少,癞头也不管他,径直钻了过去,嘴里嘟囔,“你又不是什么公子哥,能走就不错了,还嫌这嫌那。”

二人到了施粥处,不过一个小棚,里面二三人,一口不大的锅,还未开始,棚外已经开始围起密密麻麻的人,都是乞丐,有老有小,老的佝偻着背,颤颤巍巍,小的三四岁,浑身上下脏兮兮的,也有一两个官兵在旁拿着鞭子,遇着有人闹事了,管他老少男女,一鞭子抽过去,嘴里不干不净道:“狗娘养的。”

癞头寻了个靠前的位置,一脚将正在排队的老者踹到在地,然后心安理得地站了上去,徐白羽没拉住。他心底里对此还是鄙夷,虽说他们现在是乞丐,他现在是废人,可他,可他终究二十多年浸润的教育,他在灵界常常看着凡人,看他们生老病死,看他们庸庸碌碌,他在天上看着凡人,这些凡人很渺小,就像蝼蚁,但蝼蚁也是生命,徐白羽心底也怀着一丝希冀,他既然没死,那他是否终有一日将回灵界,与亲友重聚呢?灵界不许修真者欺辱凡人,徐白羽此前虽未对凡人有多大恻隐,

他想,他终是要回去的。

癞头斜睨了他一眼,“你太天真了,怎么,尊老爱幼啊,告诉你,在这,强的、青壮的能吃上些米,其他人只能喝洗锅水,这老不死的站这,不是我,也会有旁人来抢,我们这种人,命,是最不重要的,这世道向来如此。”

徐白羽没回,心里还是有些不忍,他生来负有灵根,又未愁过吃穿,虽无大志,却还是无法做到欺辱妇孺弱小,于是他默默走到老人身旁,将老人扶起,那老人也不理他,一把将他推开,往前挤去,徐白羽默默看着开始施粥,男女老幼恍若蝗虫、恍若饿鬼,一拥而上,而他,当然未分到分毫,连汤水都没有。徐白羽默然,一时间五味杂陈,他一瞬不瞬地看着争食的众人,这里没有男女,不分老少,只有强弱。他突然想,兴许我们都是野狗,那施粥人就是将狗粮洒落在地看着野狗争食的笑话。

是夜,二人走了几里路找到一个破庙,原本二人有寻到其他住处,却被人嫌弃恶臭赶了出来,那破庙在一地里,庙外长满荒草,屋顶残破,只留几根木架,二人一走进,几双眼睛警惕地直勾勾看着他们,原来也是乞丐,他们寻了个略避风的角落靠着歇息。

次日,二人要去捡一些旁人吃剩的来过活。

癞头告诉他,要躲着人走,多走些偏僻的,白日城里不许乞丐去,可以去后厨说些吉祥话,捡些剩菜剩叶,不过要快些,不然有些客栈就拿喂狗,乞讨的时候要装作可怜些,去些人多的街道,旁人多发善心也能多给些铜钱。。。

路过街上,旁人正高谈阔论着下月将举办的文人聚会。

徐白羽问道:“为何我们要乞讨和挑拣旁人吃剩的菜?你我有手有脚,不能靠手艺赚钱吗?”他心底还是有些对吃人剩菜接受不能,以及癞头所说的与狗争食,他无法想象自己匍匐在地吃人剩菜,还需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癞头微嗔,指着徐白羽,一番话如当头喝棒,“你太天真了,我俩能有什么手艺?卖什么诗词歌赋还是街头卖艺?诗词歌赋都是有钱人家的玩意儿,你此前生活我不知如何,你现在既是乞儿,那便一辈子都是乞儿,什么文人雅士,诗词歌赋都是取乐的玩意儿,想以此为生,你读过几本书,你穷尽一生所写都不及高门大户随手一笔,大家子弟生来眼界就比我们高阔,再加上从小到大的栽培,我们与其相比,云泥之别,你可能读过几本书,就以为自己跨了阶级,以为能凭着字画得人青睐,养家糊口,告诉你,不可能,再至于街头卖艺,你这般废人模样,手不能抗,肩不能提,卖什么艺,你若一头撞死在路旁,兴许还有人赏几个子儿。”

“你以为乞丐是天生是乞丐吗?”癞头又道,“若人人都能混口饭吃,这世间有几人愿作乞丐?”

徐白羽不语,默默同癞头走远,不过还是问了一声,“你方才说那些话,不怕官府抓你吗?”

癞头笑道:“有几个人会在意一个乞丐说了什么?旁人只当我们所说皆是疯言疯语罢,若是真有有心人听了去,大不了抓了砍了头,反正乞丐的命不是命,没人在意我们是多了人还是少了人,官府只要我们别闹事就行,其余的”癞头咧嘴一笑,他一笑,额上的大瘤拉扯着,更显得这张脸悚然,“人总有生死嘛。”

不过随即癞头又像想起什么,“说起来,前些年好像出了一个女子,好像叫成什么,叫嚷着什么为民请命,官府竟然还允了,给她作了个小官,要我说这女人家里定是不详,出了个这么个女人,什么为民请命?这是女人干的活吗?女人不就得相夫教子,作什么抛头露面的事,当真是牝鸡司晨,天恩浩荡,这女人该感念天恩,勿要作妖才是,得沐圣恩还不满足,被一贬再贬,这女人啊,做什么朝臣,能相夫教子,好好侍奉夫家就是她最大的恩德。”

徐白羽一听,猛然想起了当初在平桥村,一脸坚毅说自己要下凡救世的成师妹,是叫什么来着?好像是成...凡,他又自嘲般一笑,成师妹是个有心气的,自绝修为,成为凡人,他可倒好,也是凡人,还是个手脚不灵活的废人,随后又无可避免地想着,难道自己要一辈子如此活着?被人驱赶,被人殴打,被人轻贱,像脚边的野草一般,哦,野草还有自己一地,他现在可是连容身之地都没有,他也可能活不了一辈子,可能会死在今夜,也可能会死在明日。

徐白羽怀着一点心绪问道:“是不是叫成凡?”

癞头应道:“好像是这名,管他叫什么呢,我巴望她去死,一个女人。。。”

二人再次无言。

徐白羽身上有伤,白日里又没吃多少食物,睡前他抬眼望天,天上明月高悬,他抬起手,想抓住明月,月光从他肮脏的指缝间滑出,就好像他抓不住月,也回不了灵界,夜风寒涩,他只着一件死人身上扒下的破裳,靠在墙边,忍着饥饿和疼痛,不一会就昏沉睡去。

癞头瞧着徐白羽,他本就是个乞丐,不知道有没有明日,城外有荒山,山上会被扔很多人的尸体,有病死的,也有被打死的,但大部分是乞丐,这些乞丐每日如同老鼠一般苟活在城里,只有阴暗潮湿的地方才容纳得下他们,一旦死了,就被人用张破席包着扔在荒山野岭,没有人知道他们存在,死后也没人祭拜,死后就成为孤魂野鬼,死前也是孤魂野鬼,不过是还有□□存息的孤魂野鬼,所以也有乞丐自发在一起,找些日子去那荒山上烧纸钱,给别人也给自己,官府常说乱葬岗生人勿进,恐有病害,乞丐没有家,没有去处,没有归处,没有明日,所以也不惧怕,什么病害,死了最好,没死还能自嘲说声“老子真命硬”,然后接着活。

癞头就经常去荒山捡些尸体上能卖的东西,维持生计,他前几日上山看见徐白羽,彼时他还身着华服,癞头知道他伤重,也没管,想着不过过几个时辰就死了,将徐白羽身上衣物尽数扒了下来,换了钱,又过两日,他从一个饿了两天的五岁孩童手里抢了一个窝头,那小孩哭闹着,哭着哭着声音小了去,癞头没看他,心想死不死和我什么关系呢,吃了半拉,又上山看能不能再卖点,看见前几日那人还没死,想了想,把那半拉窝头塞他嘴里,看着他难以下咽,又看着他挣扎站起,然后那人就跟他下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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