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所以如此执着于我
“事情什么时候复杂成这样了啊……”卡维出神地感叹着，再度摸出那张艾尔海森塞给他的小纸条。
该死。
或许是听到“纳尔齐斯和歌尔德蒙”这两个名字，学生时代的记忆一股脑涌过来。
和艾尔海森相熟的契机出自一次偶然的小型课题合作，那时自己苦恼于找不到对“美感”具有同样敏锐度和追求的直系前后辈，被折磨的无可奈何的前?队友在某天拉来了一脸臭屁的知论派学弟，说着“这家伙因为锐评了所有人的研究成果，现在找不到人组队，我看你们两个配一起挺合适的”，然后把学弟塞了过来。
那次小课题进展的无比顺利，唯一的后遗症是卡维总觉得走到哪都好像有一道视线在看着自己，和前队友聊起这件事时对方打着哈哈说“是你想多了”，所以卡维也一直以为的确是自己太过神经质。
直到偶然一次不小心在图书馆的角落里睡着，意识迷糊的卡维听到自己的师姐们提到了艾尔海森的名字：
“那个叫‘艾尔海森’的知论派学弟嘴也太毒了吧……我的论文被他批评的好惨。”
“我也是……”
“说实话，我已经开始怀疑自己这几年都学了些什么东西……”
“嗐，谁不是呢？但是振作一点吧大家！想想看：除了卡维，这几届里他还能看得上谁？”
“天才是这样的，说实话，有时候我都嫉妒卡维的天赋了……”
“唉，能考进来还顺利通过答辩已经证明我们的实力了，不要盲目和人比较——聊点开心的嘛！”
“诶打个岔！我有话要说——你们有没有觉得他俩有点像‘纳尔齐斯’和‘歌尔德蒙’？”
“嘶——这么一说还真的有点像，之前我在实验室加班回来时好像还看到艾尔海森偷偷跟在卡维后面来着？”
这样的对话听得卡维一阵鸡皮疙瘩。后来出于好奇，在查了师姐嘴里出现的那两个陌生名字后，卡维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直视艾尔海森，也有意降低了和艾尔海森合作交流的频率。
即使如此，也没有影响卡维对这个知论派学弟学术实力的认可，在那些不需要感性（*这都能屏蔽吗*）交流的场合，他依然很乐意和艾尔海森进行纯粹的学术辩论。
……直到看到艾尔海森的借阅记录里出现了那两个名字。
“……”
■
提纳里坐在展开成巨剑的梅赫拉克的一角，望着卡维的侧脸，斟酌着开口：“对了，关于埃里克提到的那个传言……”
卡维偏过头望向提纳里，耳垂有些烫，所以他欲盖弥彰地身手捏住自己的耳朵。
提纳里瞄着卡维的小动作，暗暗叹了一口气。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艾尔海森在感情的方面有点可怜。
“……就这段时间的相处看来，我认为有一定的可信度。”某种意义上，艾尔海森的心思还是很好懂的。
卡维慌忙比了个“到此为止”的手势：“等等，读书的时候确实有些女同学爱把我和艾尔海森那家伙往一些奇怪的文学形象上套……但这不代表我们真的有那种关系吧？”
……虽然刚刚因为意外，已经把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
卡维很想直接告诉提纳里“不要再提这件事了”，但还未等他组织好语言，好友就揪着自己的大耳朵尖，抛出一句更令他大脑停转的话——
“你记不记得之前我看到你衣衫不整地和一位女性共处一室时说了什么？”
不提还好，一提卡维再也控制不住整张脸的温度，整个人红成了一颗熟透了的番茄，熟的仿佛下一秒就要砸在地上融成一滩果泥。
“你好像说‘艾尔海森会伤心’？他有什么好伤心的，伤心我破坏了他的平静生活吗？”即使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卡维仍然不愿去直视那个呼之欲出的真相，疯狂顾左右而言他，“总不能是伤心我拉低了教令院的平均道德水准吧？他又不是道德捍卫者那派的作风……”
“……”
怎么总觉得卡维其实什么都知道？
提纳里想了想，决定还是不彻底捅破这层窗户纸。
冲破迷雾、揭开真相这种事，还是由艾尔海森本人来比较合适。
“那换个严肃的话题——你觉得埃里克和小塔是什么关系？”
终于不必面对和艾尔海森有关的话题，卡维松了一口气，猜测道：“两个被混蛋老板坑了的学生？”
“埃里克刚刚提到，你和艾尔海森用的罐装知识来自于他的记忆。”
卡维的头脑顿时冷静下来——眼下的事情还没有结束。
“之前我听到镀金旅团的成员讨论他们两个的事，小塔的知识和记忆是被埃里克抽走的……我猜，他们之间应该存在除了财务纠纷之外的其他矛盾。”
提纳里点头：“嗯，你和艾尔海森留在帐篷里的时候，我和他们两个在外面遇到了赛诺。”
“当时埃里克试图甩开小塔逃走……”提纳里捏着自己的下巴，细细回忆自己来这里之后的一切经历。
在他们还没有出营地时，有人提到“有小塔跟着，不要紧的”。
刚刚有其他镀金旅团成员说起“逃跑的人会受到惩罚”。
以及，埃里克那被人割掉的耳朵和手指……
提纳里眉头紧皱，翠色的眼睛不自觉颤动：在这样的犯（手动分隔号）罪集团里，“小塔”是否担任了施暴者的身份呢？
又或者，其实最开始他就是狞猫团试图打入教令院的鱼钩之类的么……
没有任何证据能支持后一个猜测，提纳里决定把它藏在心里，之后再验证。
前方爆发出强大的草元素反应，卡维和提纳里对视一眼，翻身落地。梅赫拉克的把手悬浮在卡维触手可及之处，提纳里也摸出自己的弓，两人纷纷进入备战状态。
沙尘飞扬中，两个人影缠斗在一起。
翠色的棱镜仿佛有生命般在空中划出令人眼花缭乱的弧度，游刃有余地刺向另一个更加矮小的人。矮小者似乎并没有神之眼，只是凭着近乎野兽般的战斗本能，一次次翻滚、猛扑，竟奇迹般地没有留下太多伤口。
但以第三方视角来看，明显看能看出拥有神之眼的那位正将对手缓缓引向远处，只是后者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进攻和防守之上，似乎并未察觉这点。
“艾尔海森果然没事！”提纳里喜出望外，远远地扔出一颗识种心雷，拳头大的球体砸在地上弹跳几下，最终稳稳落在和艾尔海森缠斗的那人脚边。
■
“哼。”艾尔海森瞄一眼眼前这孩子脚边的物体，轻哼一声，立即闪出这个区域。
远处飞来的机械上，弓手将弓拉成一轮满月，尾部系着什么物品的箭矢几乎没入小塔脚边的沙地，随着轻微的爆炸声，一张捕兽网牢牢将凶猛的小兽缚在其中。
艾尔海森望着等候多时的来人，微微点头：“你们终于赶到了，刚刚我差一点就拖不住了。”
卡维坐在梅赫拉克上，瞥着地上疯狂挣扎的红发小少年，腹诽道：“你差点就拖不住把人打伤了是吧？”
其实按照往常，这句损人的话是应该以外放的形式说出来的，无奈刚刚一路上接收的信息太多，卡维一时还没办法向往常那样面对艾尔海森。他现在很庆幸跟着一起来的是提纳里，而不是明摆着没带舌头得靠自己开口的赛诺——
提纳里大大，这次也靠你救场了啊！
卡维发出了心的呼唤。
……然而提纳里大大用行动表示自己忙着查看小塔的情况，没空搭理他们。
“呃……”卡维挠了挠脸颊，大脑高速运转。
其实他也不想表现的这么局促，好像自己很心虚似的——都怪艾尔海森那家伙双手抱臂、一副好整以暇的优先模样一直对着他狂盯。
憋了半天，卡维憋出来一句：“……你速度挺快的。”
“我劝你谨慎发言。”
“啊？”卡维没反应过来。
艾尔海森发出一声叹息，走到卡维身边站定。
卡维死命掐着自己的手臂，故作镇定地抛出一个问题：“你认为埃里克说出去了吗？”
艾尔海森偏过头，青色的眼中似乎含着笑意——
“我认为，这次是你赢了。”
“妙论派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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