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饭人最讨厌的两个字。
黎方升意料之中地啧了一声，“你别让我一会儿回去抽你啊，家里有米吗？”
陈望川按了下太阳穴，他刚睡醒脑子还有点儿不清醒，没计较他前半句，下来拿了罐温啤酒喝，润了润嗓子后才说话。
“没。”
黎方升“……也不知道你是怎么过的。”
他从入口处推了个黑色小推车，走到卖菜区他把手机挂在了上衣兜里，麦克风朝上面，手上挑了个西红柿转着看了看，问他“有什么忌口吗？”
混有气泡的小麦醇香从口腔顺到嗓子里，浓度不高，陈望川很快喝完了一罐，这才像是刚清醒过来一样，慢吞吞扔出来俩字。
“酸的。”
黎方升的手上提着塑料袋，听到这话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用力到胳膊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然后面无表情地返回去，把袋里的西红柿又都拿出来放回了筐里。
他还怕陈望川听不见一样特地把手机取下来，一边往前面走着，一边对着屏幕，嘴上跟机关枪里上了蹦豆儿似的一阵突突狂扫“我草你真牛逼了，你他妈是不是提前五六十岁得老年痴呆症了，还是说你没开疾跑被人沉默到现实里来了？你他妈反射弧这么长的吗？”
黎方升还是不解气，吐出一口气快速说完最后一句“行了就这样，十分钟后下楼来接老子。”
手机放在一边，陈望川沉默地看着被挂断的界面。
黎方升买了一大堆东西，吃的喝的用的，堆满了小拉车，到二维码付款的时候眼睛不可避免地扫到了最顶层的那个头像，他嫌弃地皱了下眉。
多大个人了还喜欢吃糖。
虽是这样想着，手上却很诚实地从货架顶层里捞过来一个铁盒。
上面印着水果缤纷糖。
天已经黑了，这儿的路灯就是个摆设，灯光昏的跟没有没什么区别。
黎方升单手提着一大袋东西走在回家路上，另一只手打开了手电筒。
超市离胡同并不太远，几分钟后他隐隐约约能看见胡同口有个人影。
黎方升近视，搁这距离也说不准那人是不是陈望川，他只好往前快走了几步。
陈望川肩膀靠在墙边，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六点二十挂的电话，他六点半下来的，然后现在是六点三十七。
感受到人过来了，陈望川的目光从屏幕上移到黎方升的脸上，神情淡淡得活学致用，“真牛逼，你是提前五六十岁得老年痴呆症了，还是说你精神发育迟滞了，你买个菜动作这么慢的吗？”
如果说刚才的是mini初版，那他这个就是plus加强版的。
黎方升“……”
陈望川说完就往回走，也没个动作是说想要替他拿一下的意思。
黎方升怎么就会那么巧的是榜一，他为什么会刷那么多钱来打赏一个只偶然见过几面的人，他又是怎么找到自己的等等问题，陈望川一个都没问，也没打算问。
甚至于他连这人的名字叫什么都还不知道。
他让他过来住也仅仅是因为中午说的那些话。
黎方升这边就没想这么多事儿了。
“真**。”
黎方升看着陈望川的背影，点点头评价道。
陈望川的家是三十五平，一室一厅，卧室就在门口的旁侧，挨着鞋柜有个移动衣架和小冰柜，他打开了灯。
客厅比较大，但挺空的，没什么家具，也没过多的装饰，只有一个黑色牛皮低底座的L型长沙发，两个靠枕，灰色薄纱窗帘前面放着套桌凳，上面仅有一台电脑，后面一米左右的距离放了一张床，下面铺了一层毛茸茸的黑色地毯，这其实是有点儿像一居室的。
虽然这栋楼对于黎方升来说很破，但他进来看到家里是什么样的时候，还是真心夸了一句“收拾得挺干净啊。”
他饶有兴致地把客厅看了一圈，就那么随手把一大袋东西放到了地上。
陈望川没说话，走上前坐到沙发上，从箱子里拿出一罐啤酒扔给他，黎方升抬手接住后也坐到了沙发上。
他没喝，放在了前面木质桌子上。
沙发很软，黎方升靠在那里不想动了。
一道清脆的声音，拉环启开了，陈望川仰头喝了一口后才看了看地上的那堆东西。
当他意识到那里面没一个属于黎方升自己的东西时，他忍不住挑了下眉，脑袋稍稍一偏，身体松弛地往后靠，往旁边看过去，浓墨对上琥珀，陈望川轻轻开口，语速不急不缓，声线听起来很清澈“你今晚是打算穿我的衣服吗？”
就是内容说得容易令人想歪。
可惜这是黎方升。
黎方升胳膊伸直在了沙发靠背上，这个姿势像是把陈望川拢在了自己的胳膊前，他身上这件白衬衫解开了两个扣子，随着他歪头的动作露出了拉长的颈部线条和若隐若现的锁骨。
听此他只笑了一下，眉眼弯弯，琥珀色流光微转，带着些勾引和逗弄一样，凑在他耳边压低嗓子，低声反问他“你的衣服？那我穿上小不小啊？”
尾字被黎方升刻意咬得又轻又慢，显得暧昧缱绻，他俩离的非常近，鼻尖几乎蹭到了他的耳骨上，灼热的呼吸随着说话声喷洒在了耳畔。
一张帅脸瞬间放大几百倍凑到了自己跟前。
但陈望川鸟都不想鸟他，脸上依旧没什么情绪，伸手把他推开了，语气平静道“滚去做饭。”
而黎方升垂眼的时候却看到他耳尖变粉了，他笑出了声。
用黎少的话来讲，这人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半夜开播不嫌累，直播效果也不会，招待榜一竟喊喂。
黎方升站起来，嘴里颇为愉悦地哼着不知名小曲儿，弯腰在地上扒拉那个大塑料袋，在犄角旮旯里摸到了一个硬质盒，他拿了出来，像刚才陈望川朝他抛啤酒一样扔到了沙发上。
因为视力不太好，扔的准头也不行。
糖盒在空中飞的时候里面的糖碰到了铁盒，带着叮铃咣当的声响砸在陈望川的腰上，最后卡到缝隙里。
他皱了皱眉，扭过头后面无表情地往下瞥了眼。
黎方升拿起菜往厨房走，没去看他的表情，只是吊儿郎当地调戏道“升哥知道自己魅力无边，别太爱我了。”
陈望川往那边挪了一点儿，看清楚是什么后微微发愣。
黎方升把菜放在案板上，回头看到了那人一动不动，他挑唇笑了笑，掏出手机换了一个备注——
陈糖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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