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湘榆怔了怔,看他眼中怒火未消,便解释道:“我……我不是偷偷跑出来,只是临时知道米行的师傅今天要出发,临时决定出来送一送他们,才没来得及叫阿青和阿竹的。”
“不管因为什么,我不想听这些理由。下次你再这样,我不敢保证会怎么惩罚你。”宋彦樟霸道地握着他的肩膀,让柳湘榆感到一种巨大的压迫感。
柳湘榆觉得嗓子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胸中也闷闷的,他指尖冰凉,身子也有些害怕地颤抖。宋彦樟这样“压迫”着他,实在让他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可他又害怕、又委屈,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再说任何话辩驳了。
“我……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宋彦樟这才松了口气,松开了他的肩膀,摸了摸他的头,“这就对了,这才是我的夫人,我的榆儿。”
柳湘榆握着自己的手,心里有些难过,眼泪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宋彦樟抬手擦了擦他的泪,疑惑道:“怎么?你还委屈了?”
柳湘榆抿着嘴不说话。
宋彦樟叹了口气,“委屈也没办法,我都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柳湘榆依旧不说话,但是脸上的苍白写着他的委屈和伤心。
宋彦樟还想解释几句,就见到有一辆马车停在了他们身边,是平南侯府的马车,宋彦桢掀开车帘跳了下来,惊喜道:“哟,彦樟和弟妹怎么在这?”
他看了一眼两人的表情,了然道:“吵架啦?怎么回事?怎么还在城门口吵架呢?”
宋彦樟看了他一眼,行了个礼道:“大哥出城办事了?”
宋彦桢道:“是啊,有些公事。离老远就看到咱们家的马车,没想到是你们在这。到底出什么事啦?你们这小两口,新婚燕尔的,怎么还吵架了呢?”
宋彦樟冷淡道:“有劳大哥关心,都是些小事,不值一提的。”
宋彦桢看了看柳湘榆,摇头惋惜道:“啧啧,弟妹这样的美男子,你也舍得把他惹哭了,彦樟,不是我说你啊,你也太不会怜香惜玉了,就算他有什么错,你也不能在这城门口和他闹别扭啊,城外风大,若是落了泪,可容易皴了漂亮的脸蛋。”
说着便要伸出手,去擦柳湘榆脸上的泪痕。
宋彦樟不动声色地将柳湘榆挡在身后,“大哥不必担心,我们夫妻的事,我们自会解决。”
宋彦桢讪讪地收回了手,故作语重心长道:“嗯,你心里有数就好。你的性子,也是太差了,总是惹得妻子流泪,这可不是好丈夫。弟妹如此佳人,你可要好好珍惜,莫要辜负了。”
这话听着像是兄长劝慰,仔细琢磨,就能听出其中的玄妙。总是惹得妻子流泪?岂非让柳湘榆听了心生疑惑恐惧?
宋彦樟冷笑一声,敷衍道:“是,多谢大哥关心。城外风大,不宜久留,大哥还是快回府吧。”
宋彦桢点点头,又道:“诶?你今天不在刑部当值吗?是不是要回刑部去?不如弟妹跟我一道回府吧?”
宋彦樟皱了皱眉,回头看了一眼柳湘榆,柳湘榆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拒绝道:“怎好麻烦世子?我正巧要去一趟米行,就不同世子顺路了。”
宋彦樟道:“刚好我去刑部顺路,可以送他一程,就不劳烦大哥了。”
“哦,这样啊。”宋彦桢略显失望,“好吧,听世子妃说,你最近正在打理彦樟的生意,每天早出晚归的,你也别太辛苦了,咱们侯府也不缺这个钱,何须你一个少夫人出去抛头露面的?也惹得彦樟担心呢。”
宋彦樟心想,这倒是说了句有用的话。他心里这样想,嘴上却道:“虽说侯府不缺钱,我也有俸禄,养得起榆儿,但他毕竟是男子,总不能每天呆在家中绣花做饭,帮我打理一下生意也不错,况且他也做得很好,有钱到手,谁会不喜欢呢?”
宋彦桢惊讶一笑,“哦?弟妹还有如此能耐呢?倒是我小看你了。”
柳湘榆谦虚道:“世子过奖了,都是夫君信得过,我便帮他跑跑腿罢了。”
宋彦桢点点头,“你们夫妻和睦,我这个做大哥的也就放心了。彦樟啊,这回好好过日子吧,可别再让爹娘操心了。”
宋彦樟点头道:“知道了,多谢大哥提点。”
宋彦桢转头上了自己的马车,进了城。
他虽看上去句句语重心长,可细品品,似乎句句都话里有话,不免有挑拨离间的嫌疑。
宋彦樟看了看柳湘榆,让身后的阿竹牵着马,自己拉着柳湘榆上了马车。
柳湘榆坐在他对面,有些手足无措,他回忆着方才宋彦桢说的话,确实有些奇怪,听起来似乎是在“关心”弟弟,可细细品来,仿佛每句都像是贬他。
难怪宋彦樟说,他大哥不是省油的灯。
柳湘榆偷偷观察着宋彦樟的脸色,似乎还有些生气,不想搭理他的样子,只好没话找话道:“其实你不必特意送我的。”
宋彦樟看了他一眼道:“难不成你真想让我大哥送你?”
柳湘榆忙道:“我没有啊!我是说,我自己可以过去的。”
宋彦樟轻哼一声,“你闻到他身上那一股脂粉味了吗?”
柳湘榆一愣,“什么?”
“他说他出城去办公事,却沾了一身的脂粉味,分明就是在撒谎,指不定去什么暗场子了。”
柳湘榆眨眨眼,“暗……场子?”
柳湘榆瞥了他一眼,“就是地下妓院。官员不许狎妓,就有人在城外开了地下妓院,供这些官员取乐。”
柳湘榆惊讶道:“可……可我听府上的人说,世子和世子妃感情甚笃,他怎么会……”
“感情甚笃?”宋彦樟冷笑一声,“就你这么单纯,才会相信这种话。就算是感情甚笃,也不耽误他出去拈花惹草,男人都是如此,贪得无厌。”
柳湘榆撅撅嘴,小声道:“你也是男人。”
宋彦樟望着他,一本正经道:“对,我也是贪得无厌的。只是我和他不同,我只在一个人身上贪得无厌。”
柳湘榆喉咙一紧,他这话说得既霸道又撩人,让人难免不脸红。他撇过脸,低头道:“你……我都嫁给你了,你还想怎样啊?”
“人的贪念是永无止境的,我也不知道究竟怎样才能满足,或许我想将你关在家里,让你永远只和我一个人缠绵,只和我一个人说话,只看我一个人,你怕吗?”
柳湘榆嘴唇抖了抖,他真的有点怕,可他又觉得宋彦樟总不至于如此偏执,辩解道:“那你不如养个小猫小狗,何必娶我这个大活人?”
宋彦樟忽然凑到他身边,贴着他的耳朵道:“我就偏偏只要你。”
柳湘榆在京城等了几天,便收到了秦州的飞鸽传书,两位师傅说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农田,价格也合理,已经买下了百亩农田,正在当地寻找愿意试验新品种的农夫,可能要花费些时间,让他耐心等待。
柳湘榆给他们回了信,让他们安心在秦州办事,专心研究新种,京城这边他自会照应。
他去寄了信,心情不错,便在驿馆附近的酒楼点了两个菜,想自己庆祝一下。自从接手了家里的生意,他每天都过得很充实,也找到了生活的乐趣,觉得日子过得一天天有了盼头。
“小环,要不你也坐下和我一起吃吧?”柳湘榆转身看了看身后的小环。
小环摇摇头,“夫人,这不合规矩,我是奴婢,怎么能和你一起用饭呢?”
“这里又没有别人,怕什么?阿竹和阿青都在楼下,他们不会知道的。”
小环刚想再拒绝,就见到宋彦桢朝他们走了过来,于是行礼道:“世子爷万安。”
柳湘榆也站起来行了个礼,“世子,您怎么会在这?”
宋彦桢笑道:“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礼,我也是刚和同僚应酬完,正好看到你了,就过来打声招呼。”
“哦,那还真是巧了。”柳湘榆面带微笑,却不知该说什么。
宋彦桢看了看他桌上的菜,“弟妹不介意的话,我陪你吃点如何?”
柳湘榆一愣,“世子不是刚应酬完吗?还吃得下吗?”
宋彦桢笑道:“应酬嘛,是喝了不少酒,饭菜却没吃几口,正好碰到你,就想着来蹭一蹭你的饭,弟妹不会如此小气,不肯请我吃饭吧?”
柳湘榆惶恐道:“怎么会呢?世子肯赏脸,是我的荣幸,您请坐。”
宋彦桢便大喇喇地坐下了,柳湘榆吩咐小二拿了一双新的碗筷,宋彦桢便毫不客气地吃起来。
如此看宋彦桢的侧脸,是与宋彦樟有七八分相像的,只是年岁看着比他大了些,菱角也不像宋彦樟那么凌厉,似乎是比他温柔了许多。
但柳湘榆回想了那天宋彦樟说的话,自然是心有芥蒂,对这位世子敬而远之了。
宋彦桢吃了几口,满意道:“没想到弟妹与我的口味竟然如此相似,你点的菜恰巧也是我爱吃的。哎?你怎么不吃了?”他夹了一块肉放在柳湘榆碗里,笑眯眯道:“你这么瘦,要多吃点才行。”
柳湘榆点头道:“多谢世子。”
宋彦桢满面笑容道:“不必客气,你也和彦樟一样,叫我大哥就是了,我也叫你湘榆吧,总觉得叫弟妹怪怪的,毕竟现在彦樟的妻子也不是女子了。”
“好。”柳湘榆默默吃着碗里的饭,有点愁,怎么会偏偏遇上他呢?拒绝也不是,奉承也不是,他只好默不作声了。
宋彦桢见他不出声,便自顾自说起来,“从前彦樟的原配妻子尤氏,她出身名门,也是知书达理的闺秀,可彦樟就是对她不满意,将她冷落了这些年,害她郁郁而终。其实我们全家都不明白,他究竟要为何如此对尤氏。”他说到这,又笑道:“湘榆你别介意啊,我也只是忽然想起这些陈年旧事,他既然娶了你做续弦,自然是会好好待你的,你不用担心。”
柳湘榆尴尬道:“世子请放心,夫君他待我很好。”
“哦?”宋彦桢颇为惊讶道:“那就好。”
柳湘榆见他欲言又止,便又问:“世子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宋彦桢看着他问:“湘榆,你就不想知道彦樟的原配夫人是怎么死的吗?”
柳湘榆就知道他是想说这个,难道是想编排宋彦樟的坏话,离间他们的夫妻感情?可这么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他实在不明白。
他摇头道:“这关我何事呢?都是过去的事了。”
宋彦桢意味深长地一笑,摇头道:“彦樟这个人,心肠太过狠硬,你可要小心呐。别说我没提醒你,将来可别落得和尤氏一样的下场。”
柳湘榆手上一滞,拿着筷子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一样的下场?难不成真如传闻一样,这尤氏之死真和宋彦樟有关?
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想听宋彦樟亲口说是怎么回事,旁人怎么诋毁宋彦樟,他是不会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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