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宋彦樟在洞房之夜得知了尤氏父女陷害柳赋之事,并没有戳破,而是第二日便找了个理由,说刑部有外派差事,要去京郊住一阵子,顺理成章地不回家了。
他找借口在外面躲了几个月,顺便趁这段时间仔细查了查自己的岳父,永乐伯尤千良。
从他的家乡亲眷到朝中人脉、历年所经任官职,全部仔仔细细地查了一遍,果然是查到了不少问题。毕竟十官九贪,尤其是像永乐伯这样的勋爵世家,贪赃枉法的事多了去了,只要肯查,人人都干净不到哪里去。
宋彦樟只是整理好了查到的证据,按兵不动,静待时机。况且他最需要的,是尤千良陷害柳赋的证据,此时并非一朝一夕能查得到,恐怕还要想些办法。
他听说江湖上有些黑暗的门派,只要肯花钱,不论是追踪、暗杀、伪造假证,他们都能做得到,于是他便托人去打听了一下,得知了一个名叫“凝香阁”的门派,专干杀人越货的脏事,找他们再合适不过了。
宋彦樟辗转联络上凝香阁的人,让他们派人去接近尤千良,趁机拿到他陷害柳赋的证据。果然花了钱,人很快就安排进了尤府。
只需静待消息,便能拿到证据了。
他在外面躲了几个月,却也不能总是不回家,找不到理由再躲了,总要回家的。
却没想到一回家等待他的就是鸿门宴。
尤氏打扮得花枝招展,做了一桌子的好菜等着他。
宋彦樟很不自在,看到她那张伪善的脸就觉得厌恶,但他还是忍不住打量这个女人,明明如此心肠歹毒,为何却能装作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给他夹菜盛汤,诉说着新婚这几个月她有多想念他。
“夫君,这几个月在外面吃苦了吧?你们刑部的上司也真是的,明知你是新婚,还派你外出公干,好不容易回来了,可要多吃点好的,补补身体。”
宋彦樟望着她眨眨眼,给她倒了一杯酒,“这几个月也委屈夫人了,来,我敬你一杯。”
尤氏惊喜地脸红了,端起酒杯道:“是呀,新婚第二天就独守空房,人家等你等得好苦呢,夫君可得好好补偿我。”
宋彦樟假笑着与他碰了杯,一饮而尽。
他皱了皱眉道:“这酒味道不好,我从京郊带回了上好的梨花酒,不如拿来与夫人一起享用?”
尤氏对身旁的丫鬟道:“快去取!”
宋彦樟起身道:“我放在外院了,我自己去取就是。”
他起身出去,很快便拿回了两小坛酒,又拿了两只精致的琉璃杯道:“都说喝此酒要用琉璃杯,我也一并带回来了。”他将一只杯子放在尤氏面前,为她倒了酒,也为自己倒了,“听说这酒甚烈,要慢慢品尝,夫人试试如何?”
尤氏端起杯子与他碰杯,然后缓慢地尝了一口道:“并不烈呀?我喝着很甘甜的。”随后一饮而尽。
宋彦樟满意一笑,自己也饮尽了一杯。
尤氏很快就醉了,扶着额头眼神迷离地望着宋彦樟。
宋彦樟顺势将她抱了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向内间走去,一旁的丫鬟上前道:“姑爷可是要歇息了?奴婢伺候姑爷和小姐……”
话还没说完,宋彦樟就狠狠瞪了她一眼,“别在这碍事,退下。”
丫鬟吓得缩了缩,赶紧低着头退下了。
宋彦樟拉下床帏,将两个人隔在了床内。
尤氏躺在床上,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不松手,“夫君,人家等你等了好久啊,今天你说什么也不许走。”
宋彦樟拍拍她道:“我不走,我今晚都陪着你。”
尤氏满意地笑了笑,安心地闭上了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宋彦樟嫌弃地掰开她的手,坐在床边叹了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又转过身,面对着这个令人厌恶的女人,三下五除二地剥了她的衣物,扔了一地。
他从床头的抽屉找出一把剪刀,在自己的手臂上戳了一下,将鲜血滴在了粉红的床单上。然后扯起被子将女人盖好,下了床拉好床帏,总算松了一口气。
他又喝了几杯酒,就这样坐在桌前枯坐了大半夜,直到天快晾了,才宽衣上床,勉为其难躺在了尤氏的身边。
尤氏悠悠醒来,揉了揉疼痛的头,这才发现自己□□地躺在床上,望向身边男子精壮的肩膀,忽然脸红起来,裹紧了被子,心中涌起一丝甜蜜。
宋彦樟假装刚醒的样子,转头看了她一眼,“夫人醒了?”
尤氏羞涩道:“夫君,昨晚我们……”
“嗯,昨晚你喝醉了,不记得了。”他起身穿好刚脱下的衣服,朝外间叫道:“小翠!你家小姐醒了,进来侍候吧。”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尤氏的丫鬟端着一盆水进来,放在了床头的架子上。
宋彦樟穿下了床,自己迅速穿好了衣服,不冷不热道:“你家小姐昨晚累了,让她歇一会儿也好,我还要去上衙,就先走了。”说着便迅速离开了房中。
尤氏望着他的背影,略显失望,却又抑制不住心中的满足与甜蜜,她起身穿衣,这才看到床上的血渍,不禁又脸红起来。
丫鬟也笑道:“恭喜小姐终于得偿所愿!”
尤氏害羞道:“死丫头!就你会说话!”
丫鬟道:“我看姑爷也是害羞了,这才逃也似的跑了。奴婢昨晚已经跟姑爷的随从打听过了,说姑爷这几个月确实在忙公务,身边没有女子出现过,小姐尽可放心了,姑爷是个正直的人。”
尤氏更高兴了,一颗心终于落定下来。
刑部牢房前院,一个大夫坐在石桌前,颤巍巍地提起笔,仰头望着宋彦樟道:“宋大人,这药房可是虎狼之方,对女子身体损害甚大,当真要……”
宋彦樟不耐烦道:“让你开你就开,哪来这么多废话?”
大夫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犹犹豫豫地提笔开始写药房,老老实实地写完,又犹犹豫豫地托起来给宋彦樟,还不忘嘱咐道:“此方可抑制女子月信数月,但之后会造成月信紊乱,长时间不孕,可是造孽呀!老夫实在是……”
宋彦樟看了看药方,拍了拍老大夫的肩膀安慰道:“此药方是给牢中女囚所用,免去麻烦,李大夫不必愧疚。”
李大夫叹气道:“唉,宋大人,上天有好生之德,即便是女囚,也不该如此对待呀。”
宋彦樟瞪了他一眼,不满道:“你的意思是说,我多行不义,必遭报应?”
李大夫吓得发抖,“不不不,老朽不敢,只是提醒您慎用。”
宋彦樟又拿起一张纸给他,“还需要您写一张药房,喝了之后能令女子立即见红,病状如小产,可否能做到?”
李大夫的冷汗又多流了些,差点给他跪下了,“宋大人!你饶了我吧!老朽向来是治病救人,怎能开如此药方害人呢?”
宋彦樟抓着他的肩膀,咬牙切齿道:“您请放心,害人的是宋某人,不是李大夫您。”
李大夫深深叹了口气,只好又坐下写了一张药方。
宋彦樟一并收好,掏出一锭银子塞到他手里,“到时候还需要请李大夫多多费心了。”
李大夫一脸为难,含糊地点了点头,“前阵子我儿子犯了事,要不是宋大人开恩,他此刻就要流放千里之外了。宋大人有何吩咐,老朽自当效力。”
宋彦樟满意地拍了拍他,“李大夫客气了,以后宋某麻烦您的地方还多着呢。”他恭恭敬敬将大夫送了出去,便叫来阿竹拿着药房去配药了。
宋彦樟制造了一场“假圆房”,就又找借口躲了出去,两个月后,李大夫来到宋府给尤氏把脉,说她已有孕两月,尤氏大喜,整个平南侯府都添了喜气。
于是宋彦樟更有了理由,以怕打扰夫人休息唯由,搬去了客房住。
尤氏知道自己有孕,也不敢再骚扰他,更专心养胎,每天按时喝安胎药,一时间府里也算安宁。
只是尤氏总是觉得,这位正直又忙碌的夫君待自己是有一点冷漠的。
除了那晚她并不记得的温存,之后他便又开始了忙碌的公务,虽然有时也会来自己房里坐坐,嘘寒问暖一番,但总是带着些陌生与疏离。
可如今自己怀了他的骨肉啊!他们已经是正经的夫妻了,难道不该像爹娘那样,甜蜜恩爱吗?
尤氏想着,或许是自己从小娇生惯养,不懂得如何讨好男人,大小姐的脾气惯了,大约男人都是喜欢温柔顺从的女子吧?于是她也自己做了些点心,端去书房给宋彦樟,试图能讨他的欢心。
尤氏端着一盘茶点进了书房,就看到宋彦樟正在低头专心处理公务,见她进来了,只是抬头与她点头微笑,并未说话。
尤氏将茶点放在桌上,柔声道:“夫君累不累?要不要吃点东西歇息一下?”
宋彦樟并未抬头,也没有要吃的意思,只是淡淡道:“我不饿,多谢夫人。”
尤氏虽然刚“有孕”三月,但她得子心切,就连走路都开始扶着腰,像大了肚子的孕妇那样,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怀孕了。
她抚着自己的小腹缓步走到宋彦樟的身后,伸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揉捏了几下,甚是贤惠的样子,“夫君都忙了大半天了,好不容易休沐一天,何必如此辛苦呢?我来帮你捏捏肩吧。”
宋彦樟抬起头,回身握住她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拿了起来,“夫人千金贵体,怎可委屈自己做这种事?”
尤氏羞涩道:“侍奉夫君原本就是我分内之事,我不觉得委屈。”
宋彦樟意味深长地一笑,“就算夫人不觉得委屈,我也不舍得呀。”
尤氏心花怒放,忽然又觉得自己的夫君确实是疼爱自己的,只是平日里公务繁忙,没有机会罢了。
她站在宋彦樟的身边,抚着自己的小腹道:“夫君,你摸摸我们的孩子,已经三个月了,大夫说胎气甚稳,我也不像旁人那样呕吐害喜,大夫说那是孩子不舍得折腾娘亲呢,将来一定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
宋彦樟将手掌放在她的小腹上摩挲了下,脸上带着微笑,心里却暗自嘲笑:你当然不会有孕吐,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孕。
他佯作幸福的样子,抬头问:“你想好孩子要取什么名字了吗?”
尤氏一愣,又脸红起来,似乎整个人都沉浸在幸福之中,“这种事,不是应该你这个做父亲的来想吗?夫君是一甲进士,少年英才,一定会想出一个好名字给我们的孩子的,对不对?”
宋彦樟微笑道:“那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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