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灵眯了眯眼睛。
“大叔，有什么事吗？”
“把窗户关上，大家在工厂里面累了一天了，现在需要得到好好的休息，热风吹来不舒服。”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坐在王灵身后的大叔沉闷地咳嗽了一声，缓缓开口，那声音里满是疲惫，说话节奏缓慢得好像快报废的齿轮转动一般，一个一个地往外蹦。
“小姑娘，厂子里面很热，好不容易下班了，我们也想吹吹空调，司机说开了窗户冷风就跑出去咯，麻烦你们年轻人克服一下，谢谢谢谢……谢谢你……”
王灵虽然这辆公交车怪怪的，但是老人家看着年纪也挺大了，况且人家都开口了，她也没法因为自己一个人的需求就惹得一车的人都不痛快，只好反手把窗户关上，然后顺嘴问了一句：“老爷爷，我看你们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累？你们工厂是干什么的？”
她话音刚刚落下，司机猛地踩了刹车，她忽然猛地身体前倾，毫无防备的前提下，整个人差点被甩出去。
“怎么了？”
司机不咸不淡地开口：“有人要上车。”
话落，王灵就看见几个背着书包的少男少女上了车。
他们一个个缩着脖子，垂着脑袋，身体还有不同程度的颤抖，看上去很害怕的样子。
后面的位置都被工人们占据完了，只剩下前面几个位置是空着的。
车子缓缓启动，刚刚上车的几个年轻人颤颤巍巍地各自找位置坐下，最终只剩下王灵身边这一个空位了。
一道弱弱的声音在王灵的耳边响起：“姐姐，你可以让我坐里面吗？”
她抬头，对上一双充满了恐惧的眼睛。
对方接触到她的视线，讷讷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王灵理解她的恐惧。
深夜，陈旧落灰的公交车，车上坐着一群古怪的人，这场景想想都觉得渗人，更何况亲身经历呢。
可是这个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鬼呢？
她弯了弯眼睛朝对方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
但是她看上去好像更加害怕了，朝王灵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王灵：“……”
这是把她也当成鬼了吧？
她就奇了怪了，既然这么害怕，为什么还要来这种地方探险？
没错，就是探险。
从这些人上车开始，王灵就能可以肯定这些人是专门来这个地方坐这趟车的。
至于为什么这么肯定，当然是因为他们虽然看上去很害怕，但他们眼睛恐惧的底色下是隐隐约约的兴奋。
她站起身给对方让了位置，女孩子缩着手脚，非常努力地避免和她有任何身体接触。
她坐下了之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王灵低垂着眼睑，看似在想事情，注意力却始终放在才上车的这几个人身上。
忽然，她听到唰的一声，她身侧的窗户被人全部打开，外面裹挟着燥热的风瞬间涌了进来，拂过她的发丝，干燥的肌肤似乎也被这热气烘出了一层黏腻的汗水。
与此同时，坐在对面的那些和女孩儿一同上车的人，也纷纷背过身，不约而同地拉开了窗户。
顷刻之间，整个车厢里面的温度瞬间上升。
司机很快发现了异常。
他猛踩刹车，车子速度不快，但还是因为突如其来的变化，在地面上摩擦出了刺耳而尖锐的声音。
王灵身体微微前倾，几乎要撞到前面的座位。
事情发生的突然，她脑袋还蒙蒙的。
司机停下车子，异常愤怒地站起身，猛地转过头来，眼白过多的眼睛瞪得很大，好像下一秒眼珠子就要掉下来似的。
“你们是来捣乱的！”
王灵皱着眉头，脑中百转千回。
她当然也知道车上的一切都很诡异。
但是这和她又没有什么关系，只要车子能把她送到目的地不就行了。
可是现在……
她的目光在车厢里面转了一圈。
粗哑的吼叫声充斥着整个车厢。
那些原本好好坐在位置上的工人们，五官扭曲，他们疲惫的面庞逐渐溶解成了肉泥，顺着身体的骨架流到了车厢的地面上，在原本就不算宽阔的空间中散发着腥臭的味道。
大概只过了半分钟的时间，车厢里坐着的“人”，全部成了骨头架子。
森森的白骨上挂着红黄掺杂的粘稠液体。
那就是车厢里臭味的来源。
而刚才还和王灵说话的那位大叔，此刻只剩下个骷髅头，骨碌碌的眼珠子镶嵌在眼眶里。
此刻，它和王灵的距离，不到半米。
她甚至能够感受到脚底下，所踩着的地方，滑滑的，黏糊糊的……
“啊！”她缩了缩脖子，表现得像一个第一次见识这种恐怖场面的普通人一样，抱头尖叫。
与此同时，她的目光飞快地在后面上车的几个年轻人的身上划过。
她们看着像高中生，明明胆子也不大，做完这一切之后，他们的身体很明显比刚上车那时候颤抖得更厉害了。
虽然有点同情他们，但她更想知道引导这一切这几位，到底在搞什么东西。
很快，她的身侧一道努力压制着颤抖的声音响起。
“这趟公交车上面的乘客全都已经去世了，他们全都是死人！你却还每天拉着他们‘上下班’，到底是为什么，那座工厂里，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放屁！”
司机从驾驶座位上冲了出来，他脚步沉重，呼吸很沉。
即使还没有动手，王灵也能看出来，这是一位力量型超凡者。
这是最常见的一种超凡之力，在超凡者算是最底层的一类，随随便便一种能力都能碾压他们。
但再底层的超凡之力，在普通人面前，也很逆天。
就在她以为这些上门挑衅的高中生会展现什么超凡的力量，与司机展开一场生死搏斗的时候，她只听到砰的一声巨响，站在距离驾驶位最近的一个男生被一拳拍了出去，身体重重地撞在的车厢，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然后趴在那一团脏污中，再也没有爬起来。
“风漾！”
他们目睹同伴的遭遇开始慌了，抱团缩到了座位的角落里，在小心躲避那些恶心液体的同时，也距离司机更远。
他们深知，他们知道了秘密，可能会被灭口。
以为会看到一场真正属于超凡者战斗的王灵，脸上期待的表情逐渐凝固。
就在她准备动手的时候，身后拿到弱弱的声音掺杂了浓浓的愤怒，和不知道从何未来的正义感，朝着已经接近暴走，把所有人都看做猎物的司机怒吼道：“你别以为杀了我们，这些事情就没人知道了，我们已经报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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