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
来不及多加思考,明辞直接将刚完成装弹的手/枪丢在地上,然后一脚踹进了床底。
“你傻站在这里做什么?”光宁放下手头的东西,转身给门又加了一层外置电子锁,同时低着头轻瞥了一眼问道,“累了就找个地方坐下,没必要这么见外。”
“哦,”明辞趁她背对着自己时收起子弹袋,走到床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你怎么出去了这么久?”
“去处理了一点别的事,”光宁端了一杯水站在她面前,语气显然易见得不悦,“顺便通知你一件事,我们要把牧由从诺克顿运走。”
“嗯……什么?!”
明辞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不可置信地瞪圆了双眼,“现在这种状态下?你们想把她送到哪里去?用什么设备?她现在最严重的就是全身烧伤,必须二十四小时待在无菌环境里!你们有这个运输条件吗!”
“这是我刚才跟13商量决定的……”
“你出去了才不过半个小时,这就是一拍脑袋想出来的馊主意!”
“不,这是我们唯一的选择,”光宁强行把明辞按在沙发上,她的力气很大,明辞挣扎了几次均以失败告终,“听着!牧由无论如何都不能留在瓦德军方手里,否则和谈必然会破裂的!”
“又是将军的特殊安排?”明辞咬着牙瞪她,“你们到底想怎样?!”
“坐下,冷静一点,我现在就可以给你解释,”光宁放下水杯,与怒气冲冲的明辞对视道,“经历了这么久的事情,你应该也意识到了我们面对的不止有战争,还有无休无止的自然灾害,甚至更进一步说,战争的爆发跟灾荒脱不了关系。”
“这跟转移牧由有什么关系?”
“别急,你听我说,这当中的大部分自然灾害其实都是由残骸引发的,这背后的原因你应该比我更早知道——对,就是残骸自身修正导致的自毁性,01之前说的话不都是骗你的。”
明辞努力思索了一阵,想起是那天在要塞的小酒馆里发生的对话。
“解决的方式很简单,只要有人拿到了完整的控制权限即可,所以无论你与01谁胜谁负,灾害的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这也是为什么我明明已经退到后方了,却还要赶过来帮你进入会场。”
“既然这样,你们为什么要转移牧由?”
“你还真是对她念念不忘,”光宁喝了几口水,接着说道,“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就像我也是不久之前才得知这一切的,比起那块玄之又玄的破石头,大众还是更喜欢瓦德国师胡编的说法——第三战区的要塞里有一位能拯救世界的圣女。”
听到这里,明辞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她意识到过去那些与自己或近或远的事情正在被串联到一起。
“现在我们都知道这是他为了抓你而编的胡话,而那个圣女自然而然指的是你,但在绝大部分人眼里,改变了整个战局的牧由可比你有说服力多了。”
“他们说的对,”明辞悲戚戚地点了下头,“牧由才是那个试图拯救大家的人,我只是个无辜又无能的胆小鬼,如果没有我就不会有现在这么多乱糟糟的事……”
“别自暴自弃,问题还是要解决的,”光宁拍了拍她的肩膀,“虽然日后的灾害早晚会被解决,但眼下迫在眉睫的粮食危机依然无可避免,明年的丰收填补不了今年的饥荒,我们需要海量现成的粮食。”
“现在两国都没有足够的粮食了。”
“但如果把某一国的粮食储备转给另一个国家,至少可以让一国的人度过灾年。”
“所以将军的目的是……”明辞想到了什么,不过很快又摇起了头,“不可能的,瓦德军方给什么也不会给粮食的。”
“不是要粮食,是拿回本属于我们的东西,”光宁说这句话时莫名有一种冷嘲热讽的意味,“将军当然不相信国师的话,但他很喜欢这句话,无论‘圣女’是牧由还是你,你们都是卡塞的人,都是可以使卡塞免遭饥馑的人。”
“他想利用这套说辞?”
“对咯,如果牧由真的死了,将军就可以借此向瓦德要粮食,理由也很充分,我们本可以避免这次饥荒,但现在人死了,还是死在瓦德的领土上,瓦德是否应该就此负起一定的责任。”
“这……瓦德不一定会买账吧?”
“薅羊毛这种事当然能赚一点是一点,而且现在迫切求和的是瓦德,将军本就不管下面人的死活,谈不拢就接着打呗。”
“但照这个说法,牧由的死活并不是关键点,为什么还要转移?”
“如果瓦德代表在会场上当众拿出了牧由没死的证明,将军就变成了明摆的讹人,他在国内的名声已经够差了,再来一次舆论反转的话……主要是布莱加已经爆发过一次游/行了,再乱一次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为了将军的谈判顺利,你们就要牧由冒这么大的险!”明辞听完了她的理由,仍旧不能接受这个草率的决议,“你们这算什么?!”
“不管13的事,这是我个人提出的决议,”光宁俨然是一幅心意已决的样子,“只是让她在瓦德军眼中消失一段日子,恩戈布的义军可以就近接收她,有13亲自监督转运工作,风险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大。”
“光宁,我问你,”明辞失去了一开始的敬重,再次站起来与她对峙,“牧由,奇格,还有那些在真正中牺牲的人,他们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他们是理所应当被牺牲掉的政治筹码吗?!”
“……”
光宁把头偏向窗户的位置,大概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牧由在诺克顿时跟我提起过你,她讲了很多和你有关的事,她对你的感情很复杂,但她最后还是选择理解你的选择,而你对她就只有冷漠的欺骗和利用吗?”
“我又何尝不是将军的工具人呢?”光宁很自然地发出一声冷笑,好像反觉得明辞的想法有问题,“政治本来就是尔虞我诈的戏码,我们都是这场斗争的棋子,将军也一样——这是场没有棋手的对弈。”
“我们可以改变这种局面……”
“不,不可以,”光宁的眼神骤然锐利,但转瞬之间就变成了黯淡无光的模样,“我不否认你们有改变世界的能力,但至少请别在这时做,有太多人还是寄生在旧的框架上才得以生存,不要让正义成为伤害无辜的利刃。”
“什么意思?”明辞被她的话搞迷糊了。
“……我只能告诉你,卡塞的粮食危机远比瓦德严重,讹不到粮食必然会爆发更严重的混乱,”光宁猛地将明辞一把推倒在沙发上,“你最好不要破坏我们来之不易的和平,否则我不介意最后的赢家是01。”
争论言尽于此,光宁弯腰将手伸进床底,找回了明辞踢掉的手/枪,随手丢进她的怀里,“这是牧由留给你的东西,你还是留点心把她保护好吧。”
“接下来要做什么?”
“不需要你管,你只要待在这个房间里就好,”光宁锁死了房间内的所有门窗,又将唯一的房卡揣在自己贴身的位置,“在会议正式开幕之前,我会一直盯着你的,不要妄想能逃出去做点别的事情。”
窗外的光线恍然变得暗淡下来,许是最后的几盏路灯也熄灭了,明辞见状稍微思忖一会儿,知道自己今晚不可能逃出去,就算真逃了也找不到合适的地方过夜,只得先装出一股子听话的劲儿,等天亮再想办法。
“好好好,我都听你的,”明辞给手枪上了保险,揣在胸前挂着的小硬皮包里,“我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拯救牧由,只要你能保证她的安全,我当然可以乖乖听从你的安排。”
“放心吧,我们会安排妥当的,”光宁终于松懈了下来,脸上的神色也没有先前那么咄咄逼人了,“这几天你就睡在大床上,我会在门口的小房间里守着的。”
话音刚落,她便拽着提前收拾好的行李箱离开了大卧室,明辞目送着她走出自己的视野,旋即便跑去尝试打开窗户。
“可恶,这窗户的开关居然被直接别死了,”见没有了开锁的希望,她又尝试敲了敲玻璃,“钢化夹胶玻璃……这不是酒店能配置的东西,这帮人竟然把整个窗户都换掉了。”
破窗计划被迫胎死腹中,不过这样也好,自己不必担心大半夜会有人拿狙/击枪打穿玻璃袭击了。
两国的矛盾依旧难以化解,损失惨重却仍未除去内患的瓦德军方大概率会用粮食换取和平,只是可怜了瓦德境内的平民,在承受了通货膨胀后还要忍受粮食饥荒。
既然自己得到残骸的力量后可以改造世界,那是否也可以在救牧由之外救下更多的人?
明辞悄然握了下拳,和斜照的月光虚虚碰了一下,便转身上床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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