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帝君穿一袭黑衣倒不如说就是一件黑袍在空中飘着,中间填充着浓厚的人形黑雾。
只见一件黑袍飘飘悠悠的穿过沈昭明的结界,到他面前问他最近过的好不好。
在不久前沈昭明刚接受了自己只剩仨月的事实,现在又问他过得好不好,这不就是精准踩雷嘛。
“好的很,只剩下三个月的浓缩人生。”
帝君挺意外的,完全无视了沈昭明的阴阳怪气,“不错嘛,还有三个月的命轨。”
沈昭明笑而不语。
要不是他打不过,高低得让这团黑雾散的干干净净,哪怕有人说他欺师灭祖。
寒暄完毕,黑雾大手一挥接除了结界,把沈昭明拉到沙发那边坐着。
现在沙发上作着谢临、帝君、沈昭明,除开没有脸的和不需要看脸色的,脸上的表情都很严肃,有种下一秒就要讨论攸关人类命运的大事。
昱声想溜走,在尿遁前被谢临勒令留下。
谢临与帝君对坐,昱声和沈昭明俩小孩对坐,昱声严重怀疑他是被拉来撑场子的。
事实上他只是被拉来凑数的,谢临有强迫症在摆放、排列时喜欢对称,比如现在:一边正剑拔弩张一边画风清奇。
谢临质问帝君为什么不经他同意就塞沈昭明进来,而旁边的沈、昱二人则挤眉弄眼忙着用面部表情交流,场面相当滑稽。
沈昭明偏头指向坐自己右手边的黑袍眼球也灵活的向右打转,然后头向上抽抽眼球也随之向上翻动,忽略掉智障感那是他在问昱声:他不是头儿吗?
不能笑!绝对不能笑!
昱声回忆了八百遍这辈子所有伤心的事,都没能止住笑意,只能紧绷下颚、咬住舌头抿紧嘴,同时还耸肩摇头回答沈昭明:我也不造啊。
沈昭明歪头蹙眉:你不是在这工作好几年了吗?
昱声用眼神指向帝君,闭眼几秒再睁开:我没见过他啊。
沈昭明回以“呵呵”,多少是带点嘲讽的,不然昱声也不会半拉双眼皮偷偷着朝他竖中指。
由于帝君没有脸,无法根据面部表情判断他心情如何,昱声开始在心底盘算离开这间办公室的最短路径。
毕竟不能因为上头两位的战火殃及他这条活生生的池鱼!
不可否认,这几百年谢临将天衍维护的不错,但最近这几年他明显感觉到谢临有点飘,都想插手他的事情了!
“研究院是我一手创办的,想塞个人进来还要向你提交申请?”帝君忽然降低音调,浓厚黑雾下仿佛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谢临,“别忘了,我们只是合作关系。”
当了几千年的帝君,他不可能感知不到旁边俩小孩的“表演”,借着敲打谢临的机会回答沈昭明的问题。
对于帝君的敲打谢临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天衍的底层代码居然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篡改了,不过在他说出问题前帝君先一步抛出了答案。
“天衍被篡改的代码和沈昭明没关系,那是它自己改的。”
此情此景谢临不会相信这个解释,反倒是觉得这是老家伙在给自己找补。
他回以一声冷笑以示不满。
帝君对此也没多大情绪,好脾气的回道:“天衍只是个工具,别对他投入过多感情,你维护它的这些年……”
看他表情,帝君知道自己的话又被屏蔽了。
既然多说无用那就不说了,免得让年轻人觉得他老糊涂。
帝君叹气,帝君摇头,帝君拂一拂衣袖化作黑烟无声无息的走了。
旁完对话,沈昭明加确信之前是谢临是故意整自己,一个AI不会无聊到在他吐槽谢临的时候特意电他。
本着有仇当场报管他时候都没到的原则,他无声无息的周到谢临身后。
像鬼一样出现在谢临身后开启阴阳怪气骚扰模式:
“谢处真厉害,居然能用手敲出代码!”
“哇!谢处好棒棒啊,写的代码都没报错欸!”
“谢处的键盘质量真不错欸,每天超长待机居然还没退休!”
……
沈昭明无视那越敲越快、越敲越响的键盘声,持续不断的输出,终于等到谢临动怒,一个不注意点到了接收键。
眼前的电脑屏幕中伸出一双手十分贴心的抱走之前吐出的一摞申请,然后抱来一摞更高的卷宗,临了前还冲谢临比了个心。
刚被沈昭明言语骚扰,现在又被电脑行为骚扰,谢处的眉心捏了又捏,破天荒的生出了想要提前退休的念头。
沈昭明这边呢,要不是之前见过这边电脑的工作状态,他都想贿赂贿赂电脑里头的鬼给谢临多加些工作量。
在一旁看戏的昱声总感觉自己有什么事儿忘了做,但眼前的戏绝对千载难逢,他决定天大的事儿都往后稍稍。
大抵是天意弄人吧,“天大的事儿”破门而入一把拉走沈昭明,临了还冲昱声的方向看了眼。这一刻,昱声不仅想起来自己要做什么事儿,还知道自己要凉了。
因为,想刀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事情发生的太快,等谢临反应过来沈昭明都在林栖实验室里了,他只能记下这笔帐,等林栖忙完再找沈昭明慢慢算。
在实验台的顶光下,刘辰完完整整的躺在实验台上,全然不似数小时前的只剩下骨架的惨状,只有皮肤上有些斑驳的痕迹像堆叠密集的数据,如果不是他脸色过于苍白,沈昭明都以为林栖要解剖活人了。
沈昭明自觉的与林栖拉开距离,身体重心下移,保持着随时能跑的姿势,试探着问林栖:“你把我拽过来干嘛?”
不会是连我也想解剖吧!
“我有这么恐怖?”林栖抬眸问道。
虽然有环境光的衬托,但实验台惨白的冷光还是太强了,打在深邃眉骨的浓浓的阴影让她有种变态杀人狂的既视感,更何况周围还有随时待命拿着解剖器械的机械臂。
说她在正经工作都是欲盖弥彰的狡辩。
沈昭明在心里咽了口水,大脑疯狂筛选合适的措辞,最后决定顾左右而言他,比如:
“今天天气真好啊!”
“这实验室布置的真的是太棒了,这门可真——门啊……”
林栖喜静,特别讨厌吵闹,再加上心情烦躁,沈昭明算是正撞枪口上了,她操纵机械臂像拎小鸡一样把离门越来越近的沈昭明提溜过来,用肉眼可见十分不好的心情问沈昭明。
“你对刘辰做了什么,他的资源回收居然回溯了?”
“什么是资源回收?回溯啥了?”沈昭明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好奇心战胜了恐惧的本能。
也就是这时林栖才想起来沈昭明才来研究院没几天很多事儿都不清楚,于是她换了个说法方便沈昭明理解,“在我们到滩涂前,你有没有对刘辰做过什么事?”
沈昭明反问:“你怎么这么确定我对他做过什么,而不是他自己做过什么?”
此时的他一副有本事你打我呀的架势,看得林栖心里鬼火冒,但为了唯一的线索只能一忍再忍,开始耐心的给他解释。
“我们在刘辰身上安装了追踪器,他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提示,我查过监测日志,那天没有任何异常。”林栖看着沈昭明的眼睛,示意他交换信息。
“他吃了我的符纸。”
“你那还有吗?”
沈昭明从衣兜里抽出一张辟邪符给林栖,机械臂接过符纸塞进刘辰的嘴里,神奇的事发生了——
符纸泥牛入海般消失在刘辰嘴里,他刚才还变深的斑驳逐渐消失,苍白的皮肤也随之恢复血色,僵硬的肌肉也有了起伏,活脱脱一现场版起死回生。
旁边被提溜着的沈大师暂时忘记了被衣服勒着的不适,疑惑自己的辟邪符什么时候有了起死回生的功能。
难道是那老家伙把我扔这儿的补偿?
相比于沈昭明的没个正形,林栖这边的氛围紧张多了,她死死的盯着台上那人,在正对面的全息监测屏上出现生命迹象的那一刹那迅速按下控制键,刘辰的四肢、脖子、躯干瞬间被金属绑带控制住。
金属绑带几乎是凭空出现的,沈昭明不可置信的擦了擦眼睛,确定自己不是眼花了以及那像带子一样软的东西是金属。
几乎是同时,林栖空闲的左手在空中连残影都没留下,在机械臂用小刀切开刘辰的颈动脉的瞬间用镊子夹出了什么东西,那东西几乎透明,要不是看到里面有流动的淡绿色光芒沈昭明都觉得林栖夹了个寂寞。
那块几近透明的东西在不锈钢托盘上风化般分解,最后化作数据流入不远处的电脑。
刚才发生了什么,她是切了人大动脉吗,怎么没血?还有那个托盘是怎么回事儿,里面是封印了什么阿飘吗?怎么还飘去了电脑里边?
沈昭明:我在哪?我是谁?我眼睛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数据留在汇入电脑后片刻就解析出了结果,正是困扰林栖半年的结症所在,她难得心情大好,连带说话的语气都平和了很多。
“这解析特效不好看吗?”她问旁边大脑正在加载中的沈大师。
“你、你……”
沈昭明“你”了半天因为不符常理的地方太多导致大脑宕机,林栖也难得好心地叫了个机器人过来给他解释,就是那个毛茸茸的机器人,它有个特别“合身”的名字——长不高。
她在整理资料写报告汇报的时候,长不高正让谢临蹲着听它解释刚才发生的事儿,顺带给他的世界观打个补丁。
整个实验室的人都有自己的事儿做,只有绑在实验台上的刘辰被世界遗忘,持续的失温让他很难受,不停的挣扎想要挣脱束缚,晃动的声音打扰到正写报告的林栖。
“让他安静点。”
机械臂应声而动,“咚”一声物理降噪完成。
沈昭明不聋自然被吸引了注意力,随即被长不高强行掰正,“他活该,我们继续。”
沈昭明突然觉得眼前这毛茸茸的机器人也面目可憎起来,他默默的把这实验室封为禁地,林栖也成功挤掉谢颜洄女士的位置成为最不能惹排名no.1。
稀里糊涂听完长不高一席话,沈昭明的世界观受到了严重冲击,这种感觉就像有一场洪水摧毁了有千年历史的古城,洪水退去后原地出现一座崭新城邦,里面只有一本自己能看懂的记载古城历史的古籍的怪诞感。
也许是信息量过多,沈昭明感觉自己的头涨得厉害,疼的满头是汗,没多久就晕了过去。
在失去意识之前,他对长不高说:“别让我留在实验室!”剩下半句“其他哪都可以”终究还是没力气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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