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的血色残阳还未褪尽，玄毕腕间的玉镯便彻底碎裂了。
她站在蕲年宫燃烧的廊柱下，鸦羽般的长睫在火光中投下细碎阴影。那双杏眼本该是灵动的，此刻却凝着化不开的墨色，眼尾微微上扬的弧度被烟雾熏得发红。永生之术让她始终保持着十二岁的稚嫩容颜，可眉眼间沉淀的苍凉，却让每个与之对视的人都心头一颤。
"荧惑犯紫微，大凶。"
清冷嗓音自背后传来。玄毕回首，见云未歇立于硝烟之中。银发道人雪衣广袖，眉如远山含黛，眼若寒潭映月。她眼尾细长的银色纹路一直蔓延至鬓角，在火光中流转着星辉般的微光。当道人抬手结印时，玄毕看见她纤长的睫毛下，那双琉璃色的眸子正倒映着漫天烽火。
"他......"
"各有因果。"云未歇的银发忽然无风自动，一缕灰丝悄然蔓延至腰际。她垂眸看向玄毕时，眼波如终年不化的雪水，清冽得让人心头发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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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南山的初雪覆满玄苑时，玄毕跪坐在星晷台前。
少女绿衣素带，纤细的手指轻抚着青玉案上的裂痕。永生之术凝固了她的容颜，却让那双杏眼愈发深邃。她的眼珠比常人更黑些，像是把夜色都收在了眼底，唯有在特定角度的光线下，才会泛出淡淡的琥珀色——那是窥见天机者独有的印记。
"北辰星暗了。"
清冷嗓音自背后响起。玄毕回头，见云未歇立在雪中。银发道人眉目如画，鼻梁高挺的线条透着不近人情的冷峻。她垂眸时，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蝶翼般的阴影，掩去了眸中流转的星芒。
当道人俯身指点星图时，玄毕看见她眼尾的细纹——那不是岁月留下的痕迹，而是过度窥探天机反噬的烙印，如蛛网般细细密密地蔓延至鬓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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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苑的桃花第三次绽放时，玄毕学会了占星。
她站在水镜前，绿衣广袖垂落如莲叶。永生者的容颜依旧稚嫩，可眉眼间的神韵已有了云未歇般的清冷。她的眼尾天生微微上扬，本该是娇俏的弧度，却因常年微蹙的眉头而显出几分凛然。
"这是邯郸。"
幽香袭来，云未歇不知何时已立在身后。银发道人今日未束发，三千青丝如银河倾泻。她低头时，几缕发丝拂过玄毕的脸颊，带着终年不散的雪胆花香。
玄毕抬眼，正对上道人琉璃般的眸子。那双眼睛太过清澈，仿佛能照见世间一切污浊。她忽然发现，自己眼中也开始浮现类似的星芒——只是比云未歇的更微弱，像是晨雾中若隐若现的孤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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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茂来访那日，玄毕正在煎茶。
少女绿衣翩跹，跪坐在蒲团上摆弄冰裂纹茶具。永生之术让她始终保持着稚子般的面容，可那双眼睛却已沉淀了太多情绪。当老者递来染血竹简时，她长睫微颤，眼底闪过一丝银芒——
"荧惑移位，当守北辰。"
云未歇的声音自廊下传来。银发道人今日罕见地绾了高髻，露出光洁的额头。她眉心的银色星痕比往日更亮了些，衬得那双琉璃目愈发不似凡人。
当道人接过竹简时，玄毕看见她眼尾的细纹又深了几分，像是有什么在蚕食着她的寿元。
"师傅，"玄毕抓住那片素袖，"他在哪里？"
云未歇回眸。夕阳为她的银发镀上金边，长睫在眼下投下深深的阴影："紫微将倾，有人先一步去补天了。"
那夜玄毕梦见邯郸城头的甘罗。
梦醒时，她披衣起身，看见云未歇立在庭院中央。
银发道人仰首观星，素白身影几乎与月色融为一体。夜风吹散她的发带，露出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面容。玄毕忽然发现，道人的眉间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细纹，像是被什么利器划过——那是天机反噬的最新伤痕。
她低头看向案上的铜镜。镜中的自己依旧稚嫩，可眼底的星芒却愈发明显，与云未歇如出一辙。
（第四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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