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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68 无行动权

“全员做好准备!”

“打到超大型巨人,打到人类的敌人!”

“一起上!”

面对突然现身的敌人,早已有所预料的韩吉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命令。她话音未落,士兵们纷纷就冲上云霄,齐刷刷地向超大型巨人俯冲而去。

敌人的动作迟缓,看似威胁性不大,可就在大家即将触碰到那赤红色的皮肉时,超大型巨人的身体却突然释放出大量蒸汽。

气体喷涌,周围的景象在高温里扭曲晃动,方才进攻的士兵们行动受阻,只得抽身后撤,身型从雾气中拉出一条条白色的长线。

“啧!立体机动装置近不了身!”

“怎么办?分队长!”

“……什么都不做,我们等着。”面对大伙儿的询问,韩吉面露不甘,却也不得不采取保守的策略。

连续喷射蒸汽会消耗巨人的躯体,她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超大型巨人将自己消耗殆尽,等待贝尔托特被迫从那肉堡垒中爬出来。

几分钟前,当你带着尤弥尔和希斯特利亚远离危险中心之时,莱纳和贝尔托特暴露了他们的间谍身份。事件发生地极为突然且悄无声息,以至于离得远的士兵根本没能察觉两人的异动。在贝尔托特变身超大型巨人的同时,莱纳也化身铠之巨人,并掳走了就站在他身旁的艾伦。

此刻,在你们忙于对抗着超大型巨人之际,城墙之下,由莱纳操控的铠之巨人正与艾伦的巨人拳脚相向。从那清晰可闻的打斗声便可判断,那两人,或者说那两头巨人,正在进行着一场你死我活的激烈厮杀。

“都听好!”在一触即发的紧迫氛围下,韩吉再一次重申任务。

“想要抓捕他们已经是不可能的!等那家伙一出来,就杀了他!”

“不要犹豫!”

这简明的几句话,是命令,也是某种警告。末尾的那句“不要犹豫”完全是专门对104期的新兵说的,你虽对此有所明悟,但在听到指令后依旧产生了微妙的动摇。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蕾伯蒂。

她就站在你的身侧,刚才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尤弥尔等人身上,并未注意到身后的异动。作为重生者,即便没有目睹现场,你也对那两头巨人的真实身份心知肚明,可蕾伯蒂没有上帝视角,对这些信息可谓一概不知。

考虑到她平时对于贝尔托特的关注,你甚至不知该如何向她开口解释,眼前不断释放蒸汽的敌人就是她平日里关心的那位谦和后辈这件事。

“莱纳和贝尔托特在哪里?!”

就在你迟疑之际,耳畔突然传来了柯尼的声音。他显然也是错过了那极具震撼性的背叛现场,此刻正焦急着寻找着昔日同伴的身影。

“他们都没带立体机动装置!请您救救那两个人!”

在他面前的是韩吉分队的妮法,知晓真相的她面对眼前男孩的求助露出了为难的表情。犹豫片刻后,妮法还是吐露了真相,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进你和蕾伯蒂的耳朵。

“啧……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你在心中默默控诉,却也没有阻止妮法,毕竟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你总不能瞒蕾伯蒂一辈子。

“咣当”一声,蕾伯蒂手中的刀滑落于地面,她本就苍白脸色此时更为灰败,浅褐色的双眸轻轻颤动,不敢置信地望向前方的超大型巨人。

与超大型巨人的对峙陷入了僵局,而艾伦和莱纳的战斗则逐渐进入白热化。见状,韩吉将重心投向了墙下的战局,在三笠等人的支援下,胜利的天平似乎缓缓倾向艾伦,莱纳落于下风,在一阵激烈的反抗后停止了挣扎。

“怎么?要放弃了吗?”一些人已经做出了类似的推测,你默默观察着战局,深知并没有那么简单。

眼前的超大型巨人已经蒸发得能看见骨架,虽然这两个叛徒已经看似走投无路,但经验告诉你,他们一定还有留有后手,否则艾伦·耶格尔夺还战根本不会发生。

“他们一定还有进一步动作……”

“可恶……赶紧回想起来啊……”

只可惜,无论再怎么逼迫自己,这幅场景在你的记忆中都是缺失的。因为前几世的你并未前往厄特加尔要塞,而是留在了史托黑斯区,之后才随埃尔文一起赶到现场的。而作为一名边缘人员,你也没有参与后续对这次行动的复盘。基于以上原因,你只能根据自己知道的信息做出大致的推测——

“第三轮,在和埃尔文一起赶来这里时,很多人都被蒸汽灼伤了……韩吉的情况最严重……”

“蒸汽……蒸汽……”

“等等!蒸汽?!”

你恍然明悟,抬眼望向高处的超大型巨人,只见它正以逐渐加快的速度向莱纳所在的那一侧倒去。

“!”

“韩吉!莫布里特!”

“快躲开——!”

尽管迅速做出了反应,但为时已晚。还未等你说完,那座持续释放热能的“肉墙”便轰然倒塌。

伴随着一声巨响,湿热的气体裹着扬尘扑面而来,在高温的洗礼下,你感觉自己的皮肉仿佛在慢慢融化。紧要关头,一只手臂从身后揽住你的腰,那手臂纤瘦而有力,正属于你最亲近的那个人。

放下一切戒备,你任由那股力量将自己带离了这片灼热。

然而,其他人就没有你的这份运气了,蒸汽喷射的范围很大,多数战友都受到波及,韩吉首当其冲,脸上、身上满是烫伤的痕迹。

一片混乱中,莱纳和贝尔托特趁机逃离,他们带走了艾伦,留下你们面对一片狼藉。

“嘁!!他妈的!!混蛋!!”事件的走向并未因你的存在而扭转,强烈的不甘充斥胸腔,你爆了句粗口,将拳头重重地砸在墙壁上。

用来运输马匹的升降机在刚才被热浪掀翻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消息已经传向史托黑斯,此刻除了等待,你们别无他法。

“尤娜……”感受到你的焦躁,蕾伯蒂将手轻轻搭上你的肩膀,“先休息一下吧,着急也没办法……增援部队一定会赶到,只有养好精神才能把艾伦夺回来……”

“你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了……”

她的体贴反而使你更加愧疚,蕾伯蒂在贝尔托特身上倾注了不少心思,如今面对这种局面也必定心乱如麻,却还要分出精力来安慰你。

“……没事,我真的没事。”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你调整状态,拍了拍她的手背,“刚才多亏有你,至少我们还能行动……你说得对,眼下必须得养精蓄锐。”

这既是安抚自己的说辞,也是无可辩驳的事实。利威尔、米克、韩吉纷纷负伤,艾伦·耶格尔夺还战的状况可谓惨烈,在初始时间线里,你们的团长差点在这场战役里中道崩殂,失去一条手臂都已经算是受到了幸运之神的眷顾。

“没错,要冷静,一会儿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你在心底对自己说,“在夺还战前至少还有几个小时可以用来修整,如果再让我遇到莱纳和贝尔托特……”

“一定……要杀了他们……”

虽然可能会伤及蕾伯蒂的感情,但你别无选择。结合前几世来看,莱纳他们根本没有给你们留下谈判的余地。新兵可能会因为同窗之情而产生迟疑,因此责任必须由老兵去承担,若扮演恶人的任务碰巧落在了你肩上,为了打破那个绝望的定局,你绝不允许自己有一丝手软。

下定决心后,你打算找个地方躺下眯一会儿。在经过阿尔敏和三笠身旁时,你注意到了守在他们身边的那个大叔,正是方才和尤弥尔交谈时看见的那位。

你依旧没能想起他的名字,却隐隐在回忆的角落找到了他的结局——不出意外的话,他会牺牲在几小时后的艾伦·耶格尔夺回战中。

“……”

看着眼前依旧生龙活虎的老驻屯兵,你的心情有些复杂。你救不了所有人,这是无论回溯多少次都改变不了的事实。可就算对此心知肚明,你依旧没有办法毫无波澜地旁观一个鲜活的生命走向终局。

“算了……到时候也未必顾得上……”你扭过头,在心中劝解着自己,“退一万步讲,这个人的生死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和艾伦……倒也没有要好到会为了对方亲友拼命的程度……”

在坚硬的石壁上睡了大约五个小时,叫醒你的是逐渐喧闹的马蹄声。临近黄昏,埃尔文终于带着大部队赶了过来。

“慢死了……”你略带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作为领头人,埃尔文一眼便看到了那个火红的人影,原本幽邃的眼睛因此而泛起几道涟漪。

传讯者已经向他转述了大致情况,在得知米克负伤,以及精英班折损过半的消息后,埃尔文对于事态的严峻程度也有了底。然而,在亲眼看到你这幅狼狈的模样时,他的心跳还是不受控制的乱了几拍。

兵团里的女人向来没时间涂脂抹粉,行为举止也比不得贵族女性那般优雅,长期训练赋予的力量感是独属于士兵的美,与温室中柔嫩的花朵不同,野花的美来自于蓬勃的生命力。

你只是几百朵野花中的一个,但那永远整洁得体的衣着、永远干练利落的头发、永远挺得笔直的后背……这些并不算独特的特点,却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埃尔文眼中独树一帜的风景。

而此刻,站在他眼前的,是灰头土脸、制服和披风都皱皱巴巴、头发毛躁得像鸟窝一样、脸上还冒了一颗痘的你,这种强烈的反差使他莫名揪心。更另人在意的是,他上次见你不过也就是在两天前,那时你的头顶出现了一缕白发,而现在,那缕白发的数量明显增多了些,在夕阳下银光闪闪,格外扎眼。

“埃尔文团长,您赶来了啊!”莫布里特小跑着迎了上来,韩吉也忍着疲倦爬了过来,埃尔文则翻身下马,众人围成一圈商议起接下来的行动。

“大姐……你是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的啊……”跟在埃尔文身后的法瑞尔仔细打量了你一番,出口既有调侃也有不忍。

“少废话……”你先是瞪了他一眼,随后向他询问起史托黑斯作战的具体情况。

“史托黑斯的结果如何?破坏和伤亡严重吗?”

“安洁莉娜和伊柳塞拉还好吗?法兰和伊莎贝拉呢?怎么没见他们一起过来?”

“还有,埃尔德和君达怎么也没来?”

从昨晚到现在,你都没有主动询问有关史托黑斯作战的任何信息,由于形势紧迫,韩吉也没告诉你具体情况,只大致转述了一些关键线索。

而此刻,虽然尽可能让自己表现得冷静,但当涉及具体人员时,那如同撒豆般接连冒出的疑问还是暴露了你的不安。

“啊啊啊啊!你先等等!一个一个来!”法瑞尔难得硬气地打断了你,象征性的清了清嗓子,向你汇报起作战结果。

“城镇的话……损失和牺牲是无法避免的,战斗激烈,凡是两个巨人经过的街区都遭受了重创。其中,有十九座建筑物损伤较为严重,现在宪兵团和驻屯兵团正在全力营救受波及的居民。”

“至于伤亡……按照你的吩咐,我们关注了几个重点区域,虽然没能做到零伤亡,但有序疏散总归比放着不管要好得多。”

“塞拉和雷洁德女士一切安好,早上我们去教堂找人的时候,那个神父还神神叨叨地用什么‘墙壁之神会保佑我们不受伤害’的说辞来搪塞我们,多亏雷洁德女士反应快,不然疏散教会里的人员恐怕要耽误不少时间。”

“安洁莉娜?她做了什么?”你不禁有些好奇。

“也没做什么,就是讲了个《神与落水者》的故事,善意‘提醒’了那位神父一番。”

“可以……不愧是我找的金主。”

你暗自给好闺蜜的魄力比了个大拇指,毕竟,劝服神父的肯定不是什么神谕或故事,而是那几句来自百年世家的“善意提醒”,若她镇不住对方,疏散人员肯定不会那么顺利。

“伊莎贝拉和法兰挂彩了,万幸的是,都不是致命伤。”

“我们本以为控制住了女巨人,没想到那家伙变身自伤的道具居然是戒指。”

“伊莎贝拉眼尖躲过一劫,不过离得最近的几个兄弟还是……”说到这,法瑞尔的声音染上了几分沉痛,“虽说艾伦那小子没磨叽太久,但果然……把希望全部寄托在巨人身上,可能达不到到我们期望的结果……”

听到这,你紧绷了几天的精神终于稍许放松,倦意上涌,整个人都因此踉跄了几步。法瑞尔吓了一跳,忙眼疾手快地扶住你,他很担心你的身体情况,却被你轻轻摇头一笔带过。

现在的结果在旁人眼里算不得有多好,但对你而言,它已经是曾经无法触碰的奢求。

“你还没说完……我的队友呢……怎么没见他们一起过来?”他迟迟不说埃尔德和君达的情况,你便忍不住往坏的方面想,语气也表现出几分迟疑。

“啧……帮着收拾残局去了,毕竟是我们闹出来的乱子,也不能完全撂给宪兵团和驻屯兵团……”法瑞尔咋舌,满脸都写着“好麻烦”三个字。

“收拾残局……开什么玩笑?!”得知队友安然无恙后,你先是松了口气,随后又有些恼火,情况危急,作为精锐的士兵却被拉去做后勤,这简直岂有此理!

“是传令官没把状况讲清楚?!还是他们耳朵被屎堵住了?!”

“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谁允许他们留在那的?!”

由于情绪激动,你没注意到法瑞尔逐渐局促的脸色,直到头顶飘来一句低沉的男声——

“我让的。”

“你?!你算哪根——”

你正觉得没处说理,听到有人接话便不假思索地回头对线,结果一转身就看到了那颗熟悉的绿宝石挂坠,大脑陷入了短暂的停滞,但出口的话已经来不及撤回。

“……葱。”

一时间,相顾无言,埃尔文那双平静的蓝眼睛犹如一片幽深的湖,无声吞噬着你所有的情绪波动。

“不是……为什么不让他们过来?!我和蕾伯蒂也需要支援啊!!”冷静了几秒后,你依旧忿忿不平,甚至觉得一向靠谱的团长此刻简直不可理喻。

“你一会儿和格鲁加他们一起回总部。”埃尔文面不改色,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通知你道。

“这次行动,你的分队无需参与。”

【目前可以公开的情报】

《神与落水者》

从前,有一位非常虔诚的教徒,他坚定地信仰着至高无上的神。

有一天,这位教徒所居住的村庄遭遇了洪水,他攀上一块岩石,一边躲避洪水一边祈祷。

“仁慈的神啊,请救救我!”

在他祈祷的时候,洪水中驶来了一艘船,船夫对他说:“上船吧!水快要淹没这块石头了。”

“不必了,神会来救我的。”教徒摇头,表示拒绝。

船夫叹了口气,划着船离开了,渐渐地,水漫过了教徒的脚踝。

“仁慈的神啊,请救救我!”

教徒有些恐慌,但他依旧虔诚地祈祷着。不久,又一艘小舟出现在他的面前,驾船的船夫对他说:“上来吧,水要将你淹没了。”

“不必了,神会来救我的。”教徒摇头,再次拒绝了救援。

小舟逐渐驶远,这时,一朵巨浪扑面而来,将教徒连着岩石一并吞没。

死后,他终于见到了自己的神,他对祂失望透顶,气愤地谴责神对他不管不顾。

而神却说:“我怎么对你不管不顾了呢?我派了两艘船过去救你,但都被你拒绝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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