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出了别院,就发觉身后有人跟踪。
她不动声色,出城后在城外逗留片刻,布下迷阵,足以困住那些跟踪者一阵子。
随后,她来到一处破旧的茅草屋,屋内积满灰尘,显然已久无人居。她随意扫了扫灰尘,便坐了下来。
方才一番折腾,肩胛处的伤口又渗出了血。她正重新包扎,忽听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阁主这是要跑向哪里?”
谢蕴心头一震,抬眸望去,只见顾言蹊立于门外。
顾言蹊?
谢蕴看了眼天色,按道理现在他人应该还是未完全恢复的,怎么会出现在这?
既然已被发现,谢蕴索性不再躲避,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顾大人真是好生厉害,如今便生龙活虎了?”
顾言蹊轻笑,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拖谢阁主的福,还好。”
说着人推开那茅草屋的破门进入。男人的眼睛看起来半点都不像看不见的样子,想来陆鸣已经将人医好了,而他身边常跟着的凌云并未出现,看来他是独自前来。即便如此,若是现在同他动手自己绝对讨不到半点好处。
“谢阁主莫不是想把这茅草屋也炸了?”顾言蹊语气有几分慵懒,却带着几分警告,“我可要提醒你,此处离青州城不算太远。若是惊动了守城侍卫,你说他们会如何处置?”
谢蕴闻言,脸上的淡漠瞬间化作笑意,语气轻快:“怎么会呢?顾大人真会开玩笑。”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看来顾大人不拿到那本名册是誓不罢休了。不如……我们谈谈合作如何?”
顾言蹊眉梢微挑,低沉的有些尾音上扬:“哦?”
谢蕴的语速很快,吐字却极为清晰,声线有些清冷。“那本名册既然顾大人也想要,想必清楚它背后的意义。不如我们互换消息,你在朝堂,我在江湖,彼此也好有个照应。如何?”
她一边说着,一边悄然靠近顾言蹊,手却已握住了腰间的短刃。话音未落,她猛然出手,刀锋直刺顾言蹊的心脏!
顾言蹊反应极快,迅速扣住她的手腕,然而刀尖仍刺入了他的胸膛,只是偏了心脏两寸。
谢蕴将人抵在墙上,笑意盈盈,“顾大人真是好反应啊。”
顾言蹊语气依旧从容:“你是怎么发现的?”
谢蕴冷笑:“顾大人难道没发现?你看人时,眼睛总会习惯性地微眯一下,令人讨厌得很。”
顾言蹊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阁主真是好没诚意。”
谢蕴任由他捏住自己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她却不以为意,反而将刀尖又推进了几分。
顾言蹊闷哼一声,忽然低低笑了起来,在这寂静的的方听的人有一些发毛。
“阁主这剜心的手法,倒比三年前更利落了。只不过……失了些准头。”他攥住谢蕴持刀的手,任由鲜血浸透月白中衣。
“三年前?”谢蕴眉头紧蹙,脑中飞速搜索,却毫无印象,“顾大人莫不是记错了?三年前我可未曾见过你。”
顾言蹊迎着她的刀锋仰起头,喉结上下滚动,声音低沉而沙哑:“冀州府尹,书生。”
冀州府尹。
谢蕴瞳孔猛然收缩,脑中像是有什么回忆一般突然炸开。
三年前,老阁主去世,她刚继任千丝阁阁主不久,接到的第一个任务便是刺杀冀州府尹。
千丝阁向来只认钱,不问是非。
那一夜,冀州府尹的府邸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谢蕴正指挥手下清理现场,忽然有一人闯入府中。来人一身读书人打扮,脸上带着伤痕,撞见了这血腥的一幕。
白虎与朱雀见状,立即将人擒住,欲灭口。未料谢蕴却抬手阻止:“我来动手。”
“我就是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们。”读书人眼神中充满了恨意。
谢蕴冷笑一声,眼神中满是淡漠,剑尖直指他的胸口:“那你就记住,我叫谢蕴。你若化作厉鬼,可别找错了人。”
话音未落,她便一剑刺入那书生的胸口,鲜血瞬间洇湿了他的衣衫,头也聋拉下来。
那一剑,谢蕴留了几分力道,给他留了一线生机。至于能否活下来,全看他的造化。
后来,谢蕴才得知,那位冀州府尹是个清正廉明的好官。在他的治下,从未有过冤假错案,百姓安居乐业。
许是碰了什么人的利益,遭人嫉恨这才惹祸上身。
自那以后,谢蕴便下令千丝阁接任务前必须查清底细,再作决断。
她万万没想到,三年前那个被她一剑刺中的书生,竟是眼前的顾言蹊。二人的身影渐渐重叠,眼前的他与当年那个满眼恨意的少年,判若两人。
顾言蹊看着谢蕴那震惊的神情,刻意压低声音,低下头贴近她的耳朵道:“谢阁主,不知道当年的话做数吗?”
谢蕴还未反应过来,胸口忽然传来一阵剧痛,仿佛有无数细针在心脏上扎刺。她脸色骤变,刀尖不由得松了几分。
“不知阁主现在心口处可有疼痛?”说完顾言蹊低低笑了起来。
“你又做了什么?”
谢蕴的刀尖还想向下几分,可她的刀一动,自己的心口处就越发的疼痛,下一瞬唇角竟溢出鲜血来。
“这同命蛊发作起来..……”指尖暧昧擦过她手中的刀柄,“本官疼了,阁主也难熬。”
同命蛊?
这种蛊虫一般都出现在南疆,顾言蹊怎么会有?难道顾言蹊和南疆有染?
“哦,对了,”顾言蹊语气轻佻,“解蛊之法只有我一人知晓。阁主若想强行解蛊,除非……真的想死。”
谢蕴能清晰地感觉到胸口肌肤下有一只小虫在蠕动,想必那就是同命蛊了。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毫不犹豫地将刀尖刺向那处。
然而,下一秒,顾言蹊却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苍白。
顾言蹊有些狼狈的倚靠在墙上,舔舐了一下唇角的血,轻笑一声,“呵,阁主倒是对自己挺狠的。”
随着刀剑的刺入,鲜血也浸湿了谢蕴的衣衫,“不及顾大人分毫。”
顾言蹊抹去嘴角的血迹,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有了这同命蛊,谢阁主便可以与我好好谈谈合作了。”
谢蕴忍不住骂道:“卑鄙。”
顾言蹊闻言却笑了,“彼此彼此,不及阁主分毫。”
这时门外传来了声音。
细细分辨是顾言蹊的下属来找他了。
“大人,属下来迟了!”凌云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他便推门而入,见到屋内情景,立即拔剑指向谢蕴。
谁料顾言蹊竟然出手阻止了,“凌云,谢阁主现在是我们的朋友,你说对吧?”
看来这同命蛊自己不能茫然的解,搞不好还会把自己命也给弄丢了,得徐徐图之。
她压下心中的怒火,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杏眼弯弯:“没错。”
……
二人一番折腾,转眼已是晌午。
谢蕴没想到自己又回到了这座雅致的别院。
她心中暗叹,只能怪自己棋差一招,
陆鸣本打算去顾言蹊的房间,继续为他施针,完成最后一个疗程。然而,推门而入,屋内却空无一人。
他正欲去找赵毓询问,却见顾言蹊与谢蕴一同归来。顾言蹊身上似乎还添了新伤,而谢蕴的脸色苍白如纸,衣衫染血,显然也受了不轻的伤。
陆鸣眉头微皱,看向谢蕴,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你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谢蕴瞥了一眼顾言蹊,压下心中的怒火,淡淡道:“一场误会。”
陆鸣虽听的云里雾里的,但一眼便瞧见谢蕴脸色惨白,身上血迹斑斑,忍不住问道:“你可还撑得住?”
谢蕴勉强扯出一抹笑意:“无妨。”
赵毓姗姗来迟,看见屋内这情况,见状,轻咳一声,打断道:“咳咳,陆大夫,你看这人也回来了,要不然咱们还是先施针?”
陆鸣点了点头,从医箱中翻出一瓶药,递给谢蕴:“你先将这药服下,待会儿我再替你处理伤口。”
谢蕴接过药瓶,微微颔首,心中却已打定主意要尽快离开这间屋子。
顾言蹊那冰冷的声线传来,“不许离开这里。”
谢蕴压住眼中的戾气,咬牙笑道:“好的,顾大人。”
她懒得再看顾言蹊一眼,径直走向屋内的一方矮榻,坐了下来。她倒出一粒红色药丸,吞了下去。药效很快发作,头脑昏沉,她索性闭目小憩。
不知过了多久,陆鸣施针完毕,轻轻唤醒了她。
谢蕴睁开眼,看向榻上的顾言蹊,语气冷淡:“顾大人,我现在可以走了吧?”
顾言蹊眼神冷冽的看向她,看来他的眼睛已经完全恢复了,这令人熟悉又讨厌的感觉又回来了。
谢蕴见他不说话,便当他默许,起身准备离开。
回到原先的住处,十安见谢蕴归来,先是惊喜,随即看到她染血的衣衫,满脸担忧:“小师叔,姐姐她没事吧?”
陆鸣安抚道:“放心,我已给她服了归元丹。你去打盆热水来,我先为她清洗伤口。”
十安很快端来热水,陆鸣将帕子浸湿,拿起剪刀,准备剪开谢蕴的衣衫。
“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
陆鸣神色平静:“医者面前无男女。之前救你回来时,也是我为你擦拭伤口、换的衣物。”
谢蕴一听也不再推脱,任由陆鸣剪开自己伤处的衣物。
一道不深不浅的伤痕。
陆鸣有些诧异,刚刚他把过谢蕴的脉,单是这样的伤不足以让人脉象混乱,定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谢蕴似看出了他的疑惑,试探性的开口道:“不知你可听说过……同命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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