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球：【在家过得好吗？】
周沁婷盯着这条消息，拇指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没有回复。
年夜饭的喧闹声从客厅传来，小辈们嬉笑着争抢红包，父亲和叔叔们举杯畅饮，母亲在厨房里忙着煮饺子。
她吃过饭，说了句有点困，就独自回卧室了。
窗外是此起彼伏的烟花，炸开的火光映在她脸上，忽明忽暗。
婷宝：【嗯，挺好的。】
她犹豫了一下，又补了一句。
婷宝：【你呢？】
手机屏幕暗了又亮，莫雪的回复来得很快。
雪球：【还行。】
周沁婷几乎能想象出她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微微撇嘴，语气懒散，眼神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失落。
雪球：【你呢？】
她咬了咬下唇，指尖在键盘上轻轻敲打。
婷宝：【也还好，就是有点无聊】
雪球：【无聊？你家里不是挺热闹的吗？】
婷宝：【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只负责发呆。】
莫雪忍不住笑了，可笑意还没蔓延到眼底，又慢慢淡了下去。
她想起以前过年的时候，她总是坐在周沁婷家的沙发上，被小辈们缠着要红包，被长辈们拉着问近况，而她则偷偷在桌下踢周沁婷的脚，看她故作镇定地憋笑。
可现在呢？
她低头看着手机，对话框里只有寥寥几句客套话，像是两个不太熟的同事在寒暄。
婷宝：【……你爸呢？】
雪球：【在客厅看电视，偶尔问我两句工作上的事。】
婷宝：【你妈呢？】
雪球：【在厨房帮忙，偶尔出来看我一眼，欲言又止。】
周沁婷的手指顿住了。
她突然意识到，莫雪的家庭氛围，其实一直都很微妙。
父亲沉默寡言，母亲小心翼翼，而她夹在中间，像是被一根无形的线拉扯着，既无法真正融入，也无法彻底逃离。
婷宝：【你现在在抽烟吗？】
雪球：【没，戒了。】
婷宝：【真的？】
雪球：【真的，不信你闻闻？】
周沁婷的耳尖微微发热，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锁骨。
婷宝：【……谁要闻你。】
雪球：【那你想闻谁？】
周沁婷被噎住了，她几乎能想象莫雪此刻的表情——微微挑眉，眼里带着促狭的笑意，像是在逗她，又像是在试探。
她深吸一口气，刚想回复，房门突然被敲响。
“婷婷，出来帮忙弄饺子了！”
母亲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婷宝：【我妈喊我去帮忙。】
雪球：【去吧，别让阿姨等。】
周沁婷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几秒，最终还是锁上了屏幕。
她站起身，推开门，客厅里的欢声笑语瞬间涌了进来。
可她却莫名觉得，心里空了一块。
年夜饭过后，亲戚们陆续离开，家里渐渐安静下来。
周沁婷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热闹的春晚节目，却感到一阵莫名的空虚。
“婷婷，要不要出去放烟花？”
周父问道。
“不了，你们去吧。”
周沁婷摇摇头，起身走进自己的房间。
她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思绪却飘得很远。
“雪雪，过来吃水果。”
小姑在客厅喊道。
“来了。”
莫雪应了一声，却没有动。
她想起周沁婷在聊天里提到的新裙子。
她想象着周沁婷穿着新裙子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叮咚。”
手机提示音响起。
莫雪拿起手机，看到周沁婷发来的消息。
婷宝：【在干什么。】
雪球：【没干什么，有点想你。】
她迅速回复，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击。
婷宝：【别闹，好好过年。】
雪球：【那你答应我，明年一定要来我家。】
周沁婷看着消息，心中一阵犹豫。
她知道莫雪是认真的，也明白她的期待。
婷宝：【我考虑考虑。】
雪球：【好，我等你。】
午夜十二点，新年的钟声敲响。
周沁婷站在院子里，看着漫天的烟花，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
她拿出来，是莫雪发来的照片——她站在一片雪地里，身后是绽放的烟花，嘴角带着淡淡的笑。
雪球：【新年快乐，周老师。】
周沁婷的指尖轻轻抚过屏幕，烟花的光映在她的眼睛里，像是星星落进了湖面。
她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回复。
婷宝：【新年快乐。】
然后，她又补了一句。
婷宝：【明年……一起过吧。】
发完这条消息，她立刻锁上屏幕，心跳如擂鼓。
几秒后，手机再次震动。
雪球：【好。】
雪球：【我想给周老师打电话了。】
远处的烟花还在绽放，而她的心里，终于不再空荡荡的了。
手机在掌心震动。
周沁婷看着屏幕上跳动的“雪球”二字，烟花炸开的声响都仿佛远去了。
她躲进厨房，指尖在接听键上方悬停了好几秒才按下。
“喂？”
她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烟花呼啸的声音，莫雪的呼吸声混在其中，忽远忽近。
“周老师，”她声音里带着笑，“你那边烟花好吵。”
周沁婷下意识望向窗外，又一簇金红色烟火在夜空绽开。
“你那边不也一样，”她听见莫雪走路的声响，“你在外面？回屋里去。”
“不要。”莫雪的声音突然近了，像是把手机贴得更紧，“屋里人太多，听不清你声音。”
“对了，周老师，你刚才说的话，还算数吗？”
周沁婷攥紧了手机。
“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
她故意凶巴巴地说，却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吓人。
莫雪的笑声从听筒里传来，带着几分得意：“那周老师可要说话算话，明年除夕我就在家门口等着接你。”
周沁婷没有回她。
莫雪也不在意，自顾自踏雪，仰头看着烟花哼歌。
周沁婷听见电话那头传来踩雪的咯吱声，还有莫雪轻轻哼歌的声音。
是她们以前一起写的曲子。
“你好久没给我写歌了，什么时候给我写首歌。”
周沁婷表面在凶她，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
“那周老师等等我？”莫雪的声音变得很近，像是贴着耳朵在说话，“嗯，我写完你就和我和好，怎么样？。”
“莫雪！”
她羞恼地喊了一声。
“别生气，别挂电话，我想多听会儿周老师的声音嘛。”莫雪的语气变得柔软，“而且这里的烟花特别好看，我想让你也看看。”
话音刚落，电话那头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莫老师要开摄像头吗？”
“可以啊，”莫雪的声音重新响起，带着掩不住的笑意，“刚才是烟花，特别大的一个，金色的。”
周沁婷的手指悬在视频通话的按钮上，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胸口。
窗外的烟花还在绽放，映得她的脸颊忽明忽暗。
“怎么，周老师不敢啊？”
莫雪的声音带着促狭的笑意，背景音里又传来一阵踩雪的咯吱声。
“谁不敢了！”
周沁婷嘴硬地按下按钮，屏幕亮起的瞬间却下意识把手机拿远了些。
画面里的莫雪站在雪地里，鼻尖和耳朵都冻得通红。
她戴着一顶毛茸茸的白色针织帽，发梢上还沾着几片雪花。
身后是不断升空的烟花，将她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周老师...”莫雪凑近镜头，呼出的白气模糊了画面，“你脸好红。”
周沁婷这才发现自己的脸几乎占据了整个前置摄像头。
“你管我！”
她慌忙调整角度。
“轰——”
又一簇烟花在莫雪身后炸开，
“很漂亮吧？”
“嗯，你看得到我这边的烟花吗？”
“看得到，也很漂亮。”
“莫雪...”她指尖抚过屏幕上莫雪的脸，突然听见客厅里传来表妹的喊声，“姐！妈让你快来吃饺子！”
电话那头传来闷闷的笑声，莫雪学着小表妹的腔调：“周老师，快去吃饺子——”
“你闭嘴！”周沁婷红着脸轻斥，却听见莫雪突然很轻地说：
“新年快乐，周沁婷。”
不是“周老师”，是“周沁婷”。就像很多年前，她们第一次一起跨年时那样。
窗外的烟花恰好在此时齐齐绽放，照亮了周沁婷眼底晃动的水光。
她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莫雪的唇，轻声回应：“新年快乐...莫雪。”
电话那头传来小姑喊莫雪进屋的声音，夹杂着电视里春晚的歌声。
周沁婷听见莫雪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即挂断。
“快回屋子里吧，”周沁婷柔声道，“我...初六回去。”
“嗯，”莫雪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我等你。”
挂断电话后，周沁婷站在窗前，看着最后一簇烟花在夜空中绽放。
新的一年，终于要开始了。
“今天莫莫默默了吗？”
追到婷宝发红包：【新年快乐】
【拜年红包】
【拜年红包】
【拜年红包】
雪婷be我就退圈：【莫莫新年快乐，这是年初二给小辈发红包顺带想起我们了？】
回国前雪婷要亲上：【莫宝新年快乐，什么时候回去？】
莫雪今天追到周沁婷了吗：【新年快乐，发给你家小周没？】
追到婷宝发红包：【也可以是，这样你们就是我的小辈了。】
【初五。】
【发了发了，然后打电话，现在刚刚打完。】
雪婷be我就退圈：【想屁吃你，谁是小辈？】
回国前雪婷要亲上：【这么早？不对，你这还真是顺带想起我们吧？】
莫雪今天追到周沁婷了吗：【我看是，打电话的时候想到娱乐圈，想到同事，这才出现在群里吧。】
追到婷宝发红包：【不是啦，诶我这有点事先下了。】
【？】
【？】
【？】
雪婷be我就退圈：【畏罪潜逃是吧，等我抓到你薅你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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