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林闲渟离校看医一个小时后,顾长亭收到来自其母报平安的消息。
她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回复消息,长发披在后背宣泄如瀑,阳台上,风轻轻吹,她浅浅笑。
「一个月都见不到你,好伤心。」
「昧良心的话少说。」
顾长亭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到小家伙请假一个月,在家休养不用上学好开心的嘴脸。
彼时,林闲渟正举着手机,看着顾老师的回复傻笑咧到耳根,横着躺竖着卧,四仰八叉的睡姿格外招笑。
母亲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闲闲,看什么呢那么开心。” 林闲渟下意识地想要藏起手机。
叶泛舟端着香气四溢的汤盅,林闲渟鼻翼轻动,随即甩下手机贴到母亲身后,双手环抱住母亲纤细的腰:“妈妈,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叶泛舟转身抬起右手,捏了捏女儿日渐消瘦的脸颊,“妈妈特意给闲闲炖了参鸡汤,快尝尝。”
林闲渟像是泄了气的气球,闷闷的哼唧两声,“啊,又喝鸡汤。”
……一星期后。
下课铃骤然响起,顾长亭正在黑板上书写课堂要点的右手,还在收尾最后一个字的弯钩。
她放下手中的粉笔,纤细的手指轻轻的翻动书页,“布置一下今天的作业,完成练习册《与妻书》,随笔一篇。下课。”
“闲……”顾长亭刚吐出一个字,目光习惯性看向右侧靠窗的位置。
一群男同学怀里抱着篮球路过,体委听见:“顾老师你忘啦,小班不在都请假一个星期没来了。”
顾长亭抱着教材,抿而一笑掩饰尴尬,若有所思的走出教室。
之前抬头不见低头见,看着就头疼,现在倒好开始不习惯她不在。
“唉,卿卿,你小跟班呢?”张艺刚下课,东张西望地看向顾长亭身后。
“说好,给我带《射雕英雄传》,放我好长时间的鸽子。”
顾长亭抱着一叠教材走回办公室,路上听着张艺长篇大论的抱怨。
她嘴唇张了张,又闭上,最后只是心虚地咳咳一声。
那些书全被她没收了,并放在办公室的书柜里,要是让同为金庸武侠小说爱好者的张艺知道,矛头就该指向她了。
距离百年校庆的到来,越来越近排演厅时常供不应求。学生多次催促道具、戏服的事。
顾长亭蹲在办公室的墙角,眉头紧紧皱起,满是疑惑地盯着拆出的指甲油、茶具、方便面、面膜、更有甚者一盒打火机。
反复确认收件人姓名、地址,没错啊,开始自我怀疑,难道是买一送一?
顾长亭歪着头,试图从五花八门的物品中找到头绪却越来越迷惑。
走廊上,有一位小朋友提着保温盒蹑手蹑脚地停在语文组门口。
“嗯?顾老师呢?秘密惊喜落空了?”林闲渟不相信探头探脑,眼神上下游荡在办公室的各个角落。
顾长亭起身,拿起快递堆里长方形的纸盒,好奇地用小刀划开。
林闲渟笑容灿烂,庆幸今天运气不错,双手背在身后,缓缓地走来,以小俏皮的语气说:“顾老师,想我没?”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在家里休养。”顾长亭双手停放在快递盒上,唇角微微带笑,有些出乎意料。
“不欢迎?那我可走啦!”林闲渟作势要走,刚迈出两步就被顾老师“哎哎”的叫回,激将法还挺有用。
顾长亭目光落在林闲渟背后,说着示意她找个位子坐下,“背后藏什么呢?”
林闲渟脸色骤变,没捂热的沙发即将成冷板凳,“我想您一定没吃,这是我亲自下厨,为您做的晚餐。”
顾长亭警觉嗅到一丝猫腻,“别想试图讨好我,这些快递是不是你的?请做一个诚实的好孩子。”
林闲渟怯怯地对上顾长亭带有审视的目光,后背早已汗流不止。
不说话,一律按默认处理。
“你买面膜做什么。”
“护肤呀,女孩子到了青春期要特别注重皮肤的保养。”说罢,林闲渟用力捏了捏脸颊上的肉,“老师你看我这张脸跟软糖一样Q弹。”
顾长亭故意别开眼抿嘴偷笑,暗叹一声小姑娘臭美,看着林闲渟脸不红,心不跳,满口胡诌的话术勉强能圆。
她一件一件地盘问,测谎仪来了都要爆炸,话锋一转眉峰皱起:“一盒打火机?”
林闲渟跟蓝杉是好兄弟,蓝杉混混的一身社会习气,她不会跟着学坏了吧。
林闲渟吓得一激灵,着急挥手解释:“我不抽烟的,打火机是买来给沈慈过生日点蜡烛。但它不单卖。”
顾长亭秉公办事没收违禁品,她最忌讳班级里有学生抽烟,料定林闲渟有八百个胆子也不敢太岁头上动土。
“教鞭呢?”顾长亭拿着手里的教鞭盯着上面刻着的诗文,眉毛轻挑面带浅笑。
「弟子规,圣人训。」
“我的直尺!”林闲渟心一紧。
“让您教导我改邪归正,迷途知返,特为您量身定做的教鞭。”
“哦,既然是这样,把手伸出来。”顾长亭一脸坏笑不像好人样。
腹黑,阴险,狡诈,善变。
林闲渟脸色八十一变,盯着令她闻风丧胆的教鞭说:“恶趣味。”
顾长亭抓住林闲渟颤抖地右手,她的手心里不断外冒着冷汗,看来是给自己吓唬地不轻,不断“呜呜”求饶。
“老师,学生真的知错了,手下留情,打残废了你要负责的……”林闲渟别过脸紧闭着眼睛,不敢看。
顾长亭怎么可能会舍不得打她,以示警戒轻轻一敲,“小以惩戒,下不为例。”
“草民,谢主隆恩。”林闲渟叩谢顾老师大恩大德。取出保温箱里的饭菜。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饮食喜好?”顾长亭疑惑茶几上的饭菜,没有一样不合她的胃口。
“当然是张老师跟我讲得,快尝尝,我可是中华小当家。”她拿书换的。
顾长亭对闺蜜张艺:“……”
“吃过了吗?”
“来之前,我在家里吃过了。”
她颔首轻嗯一声,静静地享用晚餐,她的胃在不知不觉中被林闲渟养刁了。
林闲渟坐在小角落将堆成小山的快递拆开,时不时偷看正在用餐的顾老师一眼,幸福感油然而生。
饭吃到一半,顾长亭接到安保处王老师打来的紧急电话。
“顾老师,你饭还没吃完呢?”林闲渟迷惑,放下扫帚,跟着出去。
顾长亭打电话询问林阖伤势,知晓由叶臣带头组织闹事,以缺人排不成戏为由明抢一组排演厅,吵了起来。
.
顾长亭站在幕布后分析局面,眼睁睁地看着安保队拉架不成,其他班看热闹的学生议论纷纷,脸色迅速发黑。
“你们几个男生都闹够了没有?”
一道肃声传来,撕打在一块的学生,抵挡不住老班的威严即刻松手,立正在舞台上不敢动弹,生怕多动一秒自己便化为灰烬。
林闲渟弯下腰双手停留在大腿粗喘着气歇一会,抬眸的第一眼,撞见死对头叶臣故意推倒沈慈,激发在心底的怒火持续燃烧,林闲渟最终忍无可忍,盛怒地抬起拳头猛地一击叶臣的脸,想当初那样。
“叶臣,你混蛋!”
出拳之神速,令在场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叶臣的小白脸顿时染上鲜血,好一口恶气出了,今天算是大仇得报。
“林闲渟!”顾长亭焦急,她知道林闲渟跟叶臣有血海深仇,见面就开撕互殴。
“快,快把她拉住。”顾长亭开口拉架,抬手喊学生快步挡在拦不住的小家伙身前。
叶臣踮起脚尖高喊,一边用手指着愤怒的林闲渟,试图吸引更多人围观,“你们都看见了都给我作证!是林闲渟先动手打人!我要报警!你给我等着!”
叶臣慌忙地从裤兜里掏出手机,体委人高马大一手遏制抢走手机,传出去影响班级颜面,有损学校名誉。
“木呆子,你冷静一点!”沈慈使出浑身解数,拉着林闲渟的胳膊。
“你们都放开我,你报警啊,看警察抓你,抓我!”一旁的几个同学费劲地拉住怒不可遏涨红着脸的林闲渟。
顾长亭声音不大,对着胡闹的林闲渟说: “都闹够了没有,还嫌不够丢人,你们有没有把我这个老师放在眼里!”
刹那间,全场动作僵止。
空气仿佛都瞬间凝固。
印象中的顾老师,总是那么温柔,言谈时和和气气,我从未见过她发这么大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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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明亮的操场上,散落着密密的人影,全班受罚蛙跳八百米。
顾长亭肃目盯着面前排排罚站的学生,“一个班级四分五裂,各有各的主见,散成一盘沙,互不对付。”
“你们是同学还是仇家,有什么深仇大怨,要靠拳脚解决?”
林闲渟垂头仔细听着,顾老师对叶臣、朱维两位闹剧的始作俑者处罚,回家反省一周,检讨两千。
话锋突转,林闲渟怯怯地对上顾长亭的眼睛。
她看到了失望,深深的失望。
“林闲渟身为班长,情绪失控当众殴打同学停职反省,包揽公共场地清扫一个星期,检讨两千。”
顾长亭的视线随后落在沈慈擦破的手肘上,深吸一口气, “你先带沈慈去医务室处理伤口。”
“老师,我……”林闲渟焦急,向前一步,试图向顾老师解释清楚。
“愣着干什么?我说的话不管用?”
林闲渟张了张嘴,看着顾长亭硬生生把话咽进肚子里,挽起沈慈受伤的手臂,失落的离开操场。
顾长亭看着不分轻重的叶臣,特意提醒,“今晚的事情留在今天,我不想明天在学校里听见一点风声,都管好自己的嘴回班。”
叶臣、朱维两位肇事的男生紧握住拳头,不满最终的处罚结果,林闲渟下手没轻没重,只是不痛不痒的停职。
校医务室内。
校医正在为沈慈处理受伤的右臂,林闲渟的眉心呈现出淡淡的“川”字。
“沈慈,你还有哪不舒服吗?”
沈慈愧疚地摇摇头,她没想到木呆子会为她大打出手,“抱歉,是我连累你了。”
林闲渟淡然一笑,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校医室,“你可是我的好朋友,要躲在伞下避雨乘凉。”
沈慈鼻头一酸,有些感动。
然而,只要林闲渟想起叶臣嚣张跋扈的嘴脸,她恨不得饮其血,食其肉。
“时间不会消磨罪证,叶臣,我信因果报应,天道有轮回。”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没有不嚼舌根的嘴。
翌日,临近中午的校长室内,依旧热火朝天,顾长亭就那样直直地站立在校领导面前,包揽全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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