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两搭对漫步在古镇的青石板路,前方的导游团高举着各色的导游旗领队,边走边介绍古镇悠久的历史。
林闲渟明显没睡饱,换在家里要赖床到中午才起。六点不到,她就被顾长亭很不客气地掀被子逼她起床,这样的待遇是全班独一份。
“你昨晚没睡吗,起那么早。”她张着嘴巴打哈欠,眯成两条细缝的眼睛沁出了泪花。
顾长亭偏过头,没回答所以然而是抛出问题反问她:“你是不是有鼻炎?”
“这你都知道,我有慢性鼻炎,你不会跟她们一样嫌我睡觉打呼噜。”
林闲渟嘴角下撇把前半生的伤心事都过了一遍,“你不会是要赶我走吧。我不该打呼噜吵老师休息,都是我的错,我今天就搬到小阖屋里去。”
顾长亭还什么都没说,只是问问罢了,她就脑补出了嘴里那么多话,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呃,我可无福消受这副王炸,顾老师辛苦了。”走在前面的林阖微微侧目摇头,她可不想让闲闲带坏小舟。
林闲渟赖在石桥上不走,使劲晃着顾长亭的手肘撒娇,“我交的都是什么‘狐朋狗友’。你瞧瞧,小阖有了舟舟忘旧爱不要我,你人这么好,一定不会把我扫地出门的对不对。”
“我会。”顾长亭呵呵冷笑看着手肘上拽着她不放的手,刀子嘴豆腐心。实际上,她根本不放心把林闲渟交给任何人看管。
林闲渟可是出了名的桀骜不驯。
难以驯服的藏獒。
“知道我的另一个江湖名号吗,狗皮膏药。嘿嘿,赶我走小心我半夜扮鬼吓你。”
顾长亭轻笑一声不以为然,狗皮膏药最爱黏人又可疗伤, “小孩子。”
林闲渟俏皮一笑,悄悄把手绕到顾长亭背后,调皮地拍了拍她的右肩。
顾长亭下意识转过头,只见隔着一段距离扎着麻花辫的女学生,身后没有人,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等再回过头时,就看到林闲渟像一阵风,撒开腿朝着台阶跑下去,双臂似蝶摆动,少年气十足的模样。
“喔豁。你过来呀!”林闲渟轻轻一跳,借着这股劲扭过身,高抬起左手朝着顾长亭挥手。
像是一个自由人,在追赶监狱。
顾长亭停留在台阶上笑,加快步频,看来脱离教师游行队伍的做法是正确,她紧追上林闲渟欢快的脚步。
“慢点跑,小心摔了撞到行人。”
长久不运动的身体,把顾长亭累得够呛,林闲渟站在一家古朴的服饰店前,左右手稳稳拿着一冰一热的两杯奶茶,笑意盎然地等着她来。
“渴了吧,给。”说着,林闲渟赶忙递上一杯温热的珍珠奶茶。
顾长亭接过奶茶礼貌道谢,“你再跑快点,我可就真追不上你了。”
林闲渟傻笑了笑,不用她追,她自会适可而止停下来等候,“这家店光是看着就有意思,进去瞅瞅。”
顾长亭顺着林闲渟的眸光,看向小店门口摆放着四个模特身着当地传统的畲族服饰,不仅如此,这家店同时兼备手工DIY木簪的活。
不等顾长亭发话,林闲渟径自走向店里去,推开门,空气里弥漫着布料、小叶紫檀等木料的气味。
见有客人进门,女老板放下手里的刺绣活热情地迎上来招呼来客。
“欢迎光临,小姑娘是第一次来这旅游的吧?看看我们这儿传统的畲族服饰,都是纯手工制作的。”
林闲渟有礼貌地摆了摆手,她进来的目的不是为了换新衣,“不用了老板,我想给我姐姐做支木簪子。”
“姐妹情深呐,姐姐在妹妹心里的分量不轻,出来玩还给姐姐带礼物。”
老板边说着,侧身引路带着林闲渟往店内满是情侣的手工制作区走去。
“嗯。我们是一起来的,她就在门外低头玩手机呢。”林闲渟笑容满面地指了指正好推门而入的顾长亭。
“我们这成品簪子的款式有二十多种小姑娘看中做哪一款?”
“就这款名为欣荣的茉莉发簪。”林闲渟低头在展台选料子,幻想顾长亭簪上后的模样。
今天是教师节,林闲渟和顾长亭之间,藏有个未完成的约定。
顾长亭低着头查看顾黛筠发来的消息:爸爸已经脱离生命危险,需要在医院疗养一段时间。
她紧绷一早上的神经终于松弛,悬着的心总算落地。恰在此时,坐在椅子上的男游客收到十万火急的消息,猛地从座位蹬起。
顾长亭没来得急反应,刚刚迈开的右脚被突然拉开的椅子腿勾绊住脚,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摔去。
“老师!”林闲渟扔下手里的紫檀木,冲到顾长亭身边,扶她起来。
老板也惊了走来扶问顾长亭要不要紧,店里的游客不少,她水灵灵地被人绊倒了,还是平地摔,摔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可想而知有多疼。
“没看到身后有人吗!”林闲渟占据身高优势,骂人时她不客气语气很凶。
男游客手忙脚乱地从钱包里拿出两张人民币,“美女抱歉抱歉,我有点急事要赶,医药费我出。”
“你什么态度,我缺你这两百块钱吗!”林闲渟不争个理回来誓不罢休,攥着人民币边角差点追出去。
顾长亭强忍着膝盖的疼痛,先一步拉住情绪激动的小家伙,即便再疼也还是温柔地从嘴角挤出微笑:“闲渟,不为难人家,看得出他不是有意的。”
“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明明就是这个人的错,你干什么要拦住我。”林闲渟留在原地被这男的气得打转。
“事出无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准人有要急的事。”顾长亭总是替别人考虑,忽视自己的感受,明明摔得很疼却要装作大度,自己安然无恙。
这些林闲渟都明白,“你总是这样,吃了亏只会忍受。说我劝我不要计较。这地板多硬啊,摔倒了很疼吧。”
“不碍事。”顾长亭隐忍着摔伤,走不都利索了任然自立要强,这家服饰店她一秒钟也不想多待。
“你走路都一瘸一拐了,怎么可能没事。”
林闲渟看着顾长亭故作轻松的背影,咬咬牙放弃了桌上选定的木料,微微弯腰向老板道别。
快跑几步追上走在大街上趔趄的顾长亭,急切说:“快让我看看。”
“一点皮外伤,缓缓就好了。”顾长亭对事云淡风轻的样子,让林闲渟看得很心酸。
顾长亭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右腿,林闲渟不依不饶,趁着顾长亭腿脚不便,蹲下身轻轻挽起她休闲裤裤脚,裤子完好无损,膝盖却红肿得明显。
“我背你走。”林闲渟心疼得眼眶泛红看着血淋淋的伤口,想都没想蹲在顾长亭的跟前。
“不用你插手,我自己一个人能走,小题大做。”顾长亭态度强硬,骨子里的要强让她不愿接受这份好意。
“由不得你。”林闲渟压根不理会顾长亭的拒绝,双手穿过她的双腿,后背一用力,稳稳地将她背了起来。
“林闲渟,你要干什么,快放我下来!”这一举动,对身后这位人民教师来说又惊又气又险,她试图挣脱。
“我以班主任的身份命令你,放我下来,否则研学返校之后,我将通知你家长来趟学校。”顾长亭试图用老师的威严,叫家长的手段让林闲渟妥协。
“哦,家访都行。临州市南山区,滨央街道建设路,江鼎华庭31栋门牌号是087,随时欢迎您的到来。”
这类要挟的招数对林闲渟早就不管用了,丝毫没有动摇她背着顾长亭一直走到桥边码头的心。
顾长亭被气得够呛,连家庭住址都报出来了,她是真的无所畏惧了。
一肚子的火气,促使她伸出右手揪着林闲渟不听话的耳朵。
“你不要逼我跟你发火。”
林闲渟被揪着耳朵,身子却稳稳当当,背着顾长亭“咯咯”笑出了声。
“有什么好笑的?我这个老师在你的心里一点威严都没有。”顾长亭的声音很柔,像与爱人交流失败后的娇奈。
“谁说的,全校师生都知道我最怕你了,连在家里不听话,妈妈还要提及你的名字吓唬我。”
林闲渟时刻留意着前方,远远地看见眼熟的同班同学,迅速摘下头顶的棒球帽,轻轻戴在顾长亭的头上。
突如其来的帽子,迅速盖住顾长亭的眼睛,留有漆黑一片,耳边还有林闲渟抬手调整帽子的窸窣声。
硬的不行只能上软的了,顾长亭主动示弱,“闲渟,你讲讲道理好吗,我的膝盖已经好多了,你身子底弱一直背着我会累的,听话我能走。”
听着身后人柔声细语在耳畔娓娓道来,林闲渟心又软认真地为她考虑退了一步,“好。再背一段路。”
路上小心而谨慎地避开认识的同学老师,避免同校师生看见说三道四对顾老师造成不利的影响。
“其实,我心里一直有句话想对你说,不需要你在我面前强装坚强,掩盖自己脆弱的一面。说到底,我们都是需要被呵护的孩子。”
“你不用看在我年纪小就让着我,人与人之间的平等无关年龄,不是嘛。”林闲渟侧过脑袋,视线似有若无地向趴在背后的顾长亭飘去。
虚情假意见识多了,不设防的真心话,让顾长亭感觉自己被真正重视。
顾长亭垂着眼睛看路,不敢对上林闲渟的眼睛,她没办法回应她炽热的感情,哪怕是正常的师生情谊。
可令她心乱的人,偏偏是小她整整十二岁的妹妹又是她的学生。
罢了爱怎样就怎样吧,顾长亭不挣扎了。放纵一回趴在林闲渟的肩头感受近距离的温暖。小丫头的身上自带一股迷人的山茶花香。
“我们好像在哪见过,你记得吗?”
顾长亭的双手环着林闲渟的脖颈不敢接话,她没胆量回应下一句歌词。
「那时你还是个孩子,我在窗棂下。」
“小顾下次走路不能三心二意,你瞧怎么大一个包,我心疼。”
“好了,可以把我放下来了,被人看到了影响不好。”
“背你一路了,现在才说影响不好,能看见的人全都看见了,说晚咯。”
“你好意思说,不是你死缠烂打不肯放我下来。”
不知不觉,走到邵侠推荐的乘船岸口,林闲渟稳稳地蹲下把孱弱无力的顾长亭放了下来。
她戴着小家伙的帽子安稳落地,嗔怒地盯着面前力大如牛,倔得跟头驴却一身腱子肉的林闲渟。
“一身蛮力。”
“适合拔河。”
此时同样赶来河岸口的林阖与陈歆舟,不敢相信地眨眨眼,两人心有灵犀的对视一眼,默契的转身。
“小阖,舟舟导游发消息到镇口集合,你俩要去哪?”林闲渟叫住她俩,提着不属于她的lv奢侈品包包。
“哈,来了。”
这大概是林阖最不自在的一次乘船经历,看向船身前座的顾老师与陈歆舟,两人像知心朋友一般闲聊。
作为最了解彼此的人,林阖满腹狐疑死盯着向来在少年人青□□情中不知何时会开花的木讷铁树。
“你是不是真对顾老师有意思?”
林闲渟收回看向顾长亭绝美侧脸的眼睛,装傻充愣轻轻说:“啊?她一点意思也没有,工作私下两种人格,我对她有什么意思?”
林阖白了眼发小, “孟舒说得一点错也没有,你就是根千年老朽木,我问你是不是喜欢顾老师?”
“怎样才算喜欢?”喜欢在林闲渟这是一个广泛表达对事对人喜爱的词语,她真不清楚的反问林阖。
好嘛,问了也白搭。
“呆子。”林阖确认无误,能让这块随地撒爱心的死木头,心动的人八成没出生。其实早出生了十二年。
会集车厢内,一伙人乘旅游车来到一处依山傍水的畲族村露营地。
地理位置不错,天亮了就能看见日出东方,大家伙儿合力搭建好帐篷。
天幕之下,顾长亭闲适地坐在折叠椅上,桌上摆放着好几盒学生送来的果盒花束。都是给她的。
她看向不远处换上当地传统服饰的林闲渟挽起衣袖身前背着竹篓。快乐地跟一班比拼哪一方绣球进的多,好端端的龙接凤,玩成了绣球招亲。
顾长亭叉起一块青提喂进嘴里,她记得今天的节日,恰如林闲渟所言一直在期盼。
不经意间,她注意到班上的姑娘脑袋凑在一起密谋。像是商量好了一起扑到她的身边,扯着她的手肘撒娇。
“老师老师,一起来玩呀。”沈慈清脆的嗓音充满活力,一帮姑娘热闹地围着顾长亭,你一言我一语试图说动。
“你们玩就好了。”
邵怡挤进人群,手指着跟学生玩到忘乎所以的张艺,“老师看隔壁班语文老师,你闺闺都上了。我们势必要把一班比下去,老师忍心看我们在台子上表演才艺吗?”
“抛物线懂!输了蓝杉你自己上台跳舞!”耳边传来一句林闲渟的呐喊,这帮兄弟抛绣球没准头,甚至有几个球朝她脸砸,吓得她连忙侧身闪躲。
平日里相处融洽顾长亭同样看重的学生陈歆舟也发话,“记得老师昨天说过,出来玩要尽情放开,这才是出来玩的意义。”
“我来了也改变不了局面。”
“输赢无所谓,来了就行。”林阖心想,把顾老师拉来要是闲闲看见,嘴角笑得别提多欢了。
一时被姑娘们身上的执着触动,心里的防线在此刻迅速崩陷。
“真是拿你们几个没办法。”在姑娘们的簇拥下,顾长亭只好起身。
“闲闲,瞧我们把谁带来了。”林阖拍了拍喝完水拧紧瓶盖的林闲渟。
林闲渟嗯声放下矿泉水瓶,转身一看惊愕得瞪大双眼傻看着顾长亭,朝林阖竖起大拇指,“不可思议。”
“抛绣球吗?亲。”天边的黄昏照耀在林闲渟身上,她迅速提起竹篓,拿出篓里的绣球高高的掂在手心里。
“怎么玩?”喧嚣之下,站在面前的顾长亭显得静,温柔当中还带着一点娇羞,又有着她这个年纪的成熟。
“就像这样。”说着,手臂发力一挥,绣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精准落入前方邵怡的竹篓里。
“会了嘛。”林闲渟把手中的球递给顾长亭,“等会儿我去接球,别砸脸哈。”
“接中我的球就是我的人了。”邵怡卸下柳迎身上的竹篓,独属于女孩子之间的挑逗,顾长亭却听得真切。
顾长亭看向背着竹篓倒着跑的林闲渟,站在边界线上,“准备好了吗?”
“时刻准备着!”
看着眼前充满活力的身影,顾长亭再次身临其境,仿佛来到她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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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炉灶前炊烟袅袅升起,同学端着盘子争先让老师尝尝自己的手艺。
顾长亭拿着相机跟张艺东逛西走,最终停在林闲渟所在的小组,捏住筷子包装抽出筷子,尝了一口盘里的排骨,味道有点熟悉是林闲渟做的。
“唔!味道可以嘛。”张艺尝过后。
“张老师也觉得好吃吧,闲渟掌勺我们一致认为比饭店还绝。”
毕竟她家主业是做餐饮食品的。
“闲渟去哪了?”顾长亭放下筷子,扫看了一眼灶台周围眺望远处的帐篷。
林阖接上话也不太确定地说:“她说自己杀不了生撂挑子不干了。呃,现在应该跑去外面溜达了。”
“嗯。”她带着张艺又开启了漫无目的的闲逛,实则是为了寻找林闲渟。
林闲渟静静的消失快将近一个半小时,等见到她的时候,怀里抱着一束粉色玫瑰,手里提着蛋糕。
“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
顾长亭坐在椅凳上回复母亲的消息,看见林闲渟光明正大地抱着玫瑰走进,第一反应是怎么才来。
“Happy birthday,小顾。”
“谢谢,不过今天不是我的生日。”
林闲渟知道顾长亭的具体生日在哪天,她们同月同日生只是不同年。
“不对,你看我给你掰掰手指,你一年大概要过四个生日。”
“一个是真正的生日,一个是三八妇女节,一个是母亲节还有教师节。”
看着林闲渟掰手指,顾长亭双眸中涌起柔和的笑意,未婚未育哪来的母亲节,其他的节日她也不过。
“我不过生日。”因为顾长亭出生当天撞上外婆的忌日不吉祥,而且她自己对过生日本身也不重视。
“那就从今天开始过,蛋糕我都买了。”林闲渟解下庆生的彩带,“我晚饭还没吃,就等着这口。”
保温箱里还留着两份盒饭,她拿出来递给林闲渟说:“别饿着长身体。”
别看林闲渟瘦饭量可不小,两盒饭足够她吃撑了,“切蛋糕切蛋糕。”
不兴整形式主义的顾长亭,拿林闲渟没辙子,拿起刀切下一块蛋糕,剩下的让她带回去分给朋友。
天幕下,只有顾长亭一个人,林闲渟走出几米又匆匆折返回来。
“小顾老师,教师节快乐。”
“知道了。”
她今天的快乐多数都来源于林闲渟,坐回椅背上,忽然瞧见蛋糕旁放着一个精致的木盒。
打开后,是一支手工制作的发簪。
林闲渟不在的时间里,她偷偷背着顾长亭一个人乘车重回古镇。很感动老板人好特意留下那块料子。
使得她们之间的约定有了结果。
家庭住址旅游景区纯属虚构[亲亲]
下一章没有酒量的林闲渟因为吃醋,一瓶起泡酒给自己干趴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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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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