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高悬,炽热的阳光将整个校园笼罩在一片温暖的橙金色光幕之下。
临近笃行楼的柏油路上,林林总总有序地停放着二十多辆大型旅游车。
在三班研学队伍旁静立着两名随行教师相谈研学景区,而其中之一,顾长亭无疑是一道夺目的风景线。
她扎着不高不低的马尾,外穿一件淡灰色羊绒针织开衫,内搭的白T干净,复古浅蓝色调的牛仔裤上身。
一下子,将28岁的顾长亭拉回05年,梦回十八岁的青涩华年。
沈慈看呆了站在母亲身边的顾长亭,老班好看得不像话:“老班今天看起来像是刚毕业的清纯女大学生。”
柳迎也跟着小鸡啄米,眼睛挪不开大声说:“我们老班属今天所有年轻女老师里最漂亮,最美的。”
林闲渟站在队伍里此刻看傻了眼,平日里见惯了温柔知性的顾姐姐,如今这副清纯羞涩的顾长亭太少见。
读过的诗文在嘴里东拼西凑,“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说着,她双手自然而然地搭在了沈慈和柳迎的肩头,像是在看初恋白月光。
这也侧面证实了林闲渟的猜想,像,她实在是太像似故人之姿。
“你到底是谁?”
沈慈闻言当即翻了个白眼,一脸鄙夷地呛声:“说人话,文绉绉啥呢。”
同侧旁观的陈歆舟瞧见林闲渟这副傻兮兮的模样,笑得合不拢嘴,“姨夫说得没错,闲渟看见漂亮的美女姐姐就容易走不动道。嘴都变甜了。”
林阖横着嘴她没眼看,满脸嫌弃地吐槽:“没办法她从小就这样,满嘴土味情话膈应人是手到擒来。”
正当大家混为一片嬉笑打闹,顾长亭手拿详细的研学行程安排表,缓缓走向队伍中央的过道说:“同学们,收整一下随身行李,准备登车。”
顾长亭看着学生背起背包,提起旅行包上车,目光一扫队伍的末尾。
立刻注意到,林闲渟像是个小木头人一样愣在原地不动,眼睛直勾勾地瞅着地下的矿泉水准备动手。
待她走近之后,林闲渟抬起眸子看着她,小算盘一打切换为痴痴地憨笑,秒变柔弱,手不能提。
顾长亭下意识扫看周遭,对林闲渟说:“傻笑什么呢嗯,留在尾巴不走等谁呢?”
“我说我等你,你信嘛?”
顾长亭嗤笑一声,她怎么可能会信林闲渟的鬼话,她这张会说甜言蜜语的嘴,不知道对多少人讲过。
“张嘴就来。”
林闲渟适当收敛了些,憨憨地冲顾长亭傻笑, “逗你玩哈,我正准备搬水上车你就来了。我能等谁啊。”
顾长亭眉毛轻皱,事没办完还有闲心逗自己催促道:“那还不抓紧加快速度搬上车,怎么不喊同学来搭把手。”
话刚出口,她有预想过帮她一起抬,差点顺口说出“你一个人能行吗”。
冷不丁地回想起,林闲渟之前翘她早自习帮张艺抬桶装水的事情,这姑娘力气大着呢,默默把多余的担忧咽回肚子里。
顾老师既来之,林闲渟肯定是不能放过刁难她的一次机会,下巴轻扬,“喊了呀,这不老师同学你来啦。”
小兔崽子,想套路我,没门。
顾长亭紧紧盯着林闲渟笑而不语,缓了几秒玩味地开口:“我可不是你喊来的。林同学加油干。”她转身,踏上侧边旅游车的台阶。
“嘿,老师你太不够意思了,你这是虐待儿童。”林闲渟迅速下腰,麻溜地提起躺在地上的一箱矿泉水上车。
车厢内的林阖留意到窗边的动静,目睹卑微班长被班主任义无反顾转身抛弃。大家伙看着林闲渟滑稽的追赶动作哈哈大笑。
人类的悲喜本就不通。
喧嚣的车厢内,顾长亭不苟言笑站在车道中央,发车前最后叮嘱:“相互检查邻座同学是否系上安全带。行程途中如有任何身体不适,尽早报告。”
上了车,林闲渟松开提着的矿泉水,环视车厢一圈。不好,沈老师坐在沈慈身边的座位,偌大的车厢里,只剩下顾老师身边唯一的空位。
这让她怎么活啊,就算平常和顾老师关系再亲近,也得适当保持距离。
在林闲渟的观念里,欢快的研学旅行,应该是和好朋友无拘无束地坐在一起谈天说地才对。
随行导游催促林闲渟尽快落座,“同学快点坐好,马上就出发了。”
林闲渟急着眨眼睛,面带痛苦的表情落座在顾长亭的身旁,临了心不死,求助林阖救她一命。
“小阖我们认识多久了……”林闲渟侧身翻动着身子,左手紧紧抓着扶手,看向隔着一排座位后的林阖和妹妹。
林阖心狠地摇摇头,不用等林闲渟把话说完,她心里的小主意对发小来说心知肚明,“不行,不好。”
直接掐灭了林闲渟最后的希望,心寒了,她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斗着眼盯着前方的座椅靠背。
“穿着是改变不了她骨子里的气质,只要她不开口说话,不面带微笑的同我说话,她周身散发的清冷,会让我觉得自己来到了冬季,大雪纷飞的死无葬身之地。”
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顾长亭没有刻意去查看林闲渟的反应,但她的余光里满是小丫头不乐意同她一排闹别扭的表情。
“我可以讲话吗?”林闲渟怕自己说话太吵妨碍她工作。
“嗯。”她偏过头,字字精简。
林闲渟什么话也没说,似乎习惯了顾长亭对她忽冷忽热、时好时坏,眼巴巴瞅着林阖手里打算剥开的橘子。
小阖能和舟舟亲密地坐在一块,唱歌流行歌,吃小零食给舟舟剥橘子。可只有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冷冰冰的身边,这样的感觉好寂寞。
“我的橘子嘞?”林闲渟觉得自己特别委屈,三人行她被抛弃了。
林阖看着她快要委屈哭了,“给你给你,瞧把你不开心的。”让身旁的陈歆舟帮忙递给眼馋的林闲渟。
“谢谢姐姐。”林闲渟双手接过橘子,脸上立马绽放出天真的笑容。
在她们的眼中,林闲渟是个不论年龄不折不扣,招人稀罕的小鬼头。
身边人停下敲击键盘的动作,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看着林闲渟拨出藏在心尖衣口里随身携带的钢笔。
在橘子皮上,涂涂抹抹画上一个哭脸、一个笑脸,最后把橘子转面,把哭脸朝前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你注意得到吗?”林闲渟捧着橘子呢喃,声音低到只有她自己才能听见,看向身边同样在偷看她的人。
顾长亭有些慌乱迅速别过头,把目光转移到窗外的行人身上。
林闲渟透过窗面的反光,清晰地看见顾长亭望着街边的行人笑。
车厢内,液晶显示器上恰巧播放着陈慧娴翻唱的《偏偏喜欢你》。
伴着歌声,林闲渟打了个哈欠有点困了,捧着手里的哭脸橘子,小脑袋微微倾斜朝向顾长亭的肩膀靠去。
“哎呦,不行!”她醒过神,拍打脸颊不能睡、不能靠,林闲渟吊着最后一丝理智闭上眼,始终没有靠下去。
“也不知道你在逞强什么……”
顾长亭心中有一片软柔的沙滩,看着发出浅浅鼻息声的林闲渟。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抬起右手,让小家伙依偎在她肩上安眠入梦,睡在她肩头的林闲渟自觉地往温暖的颈窝蹭了蹭。
小姑娘,一点都不老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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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学校预定的酒店,已经是晚间八点整,车厢内安安静静,只剩下同学们的呼吸声。
顾长亭按照车座分酒店标间,只剩下唯一落单的林闲渟没拿到房卡。
她打死也不想跟顾长亭共处一室,艰苦的度过今宵,扯着林阖、妹妹的手肘撒娇卖萌粘着她俩收留自己。
“饿了的同学,自行组团到周边的餐馆解决,夜间路上注意安全。”
稍作停顿后,顾长亭又接着通知:“十二点准时熄灯,在此期间我与沈老师会不定时来查房,早点休息。”
踏入酒店大堂,在一座施华洛世奇水晶巨型吊灯陪衬之下,顾长亭踩着天然云石精心打磨的地面款步向前。
张艺扭扭头按按腰间,她开了一天车,“今年这趟来的不是时候,赶上地方旅游旺季,路上堵得水泄不通先不说,我刚问过了周边的酒店全满员。”
张艺看向电梯内的顾长亭问:“卿卿真打算跟林丫头同住一间房啊?”
“不然呢,她睡大街还是我睡车上,我总不能让她和别的班陌生同学混寝睡吧。来的时候就答应好了泛舟姐,住一间就当有个照应。”
张艺走出电梯,听后点点头,“那行,既然你都决定好了,我就不去问李经理那儿还有没有预留的房间了。”
“嗯。”她轻嗯一声,没有夹杂太多的情感。
寻着卡片上的房间号,顾长亭拿着房卡站在房门前,“滴”的一声刷开房门,屋内灯光瞬间自动亮起。
她放下旅行包,一天没怎么吃了,准备跟张艺出门吃饭,手机屏幕骤然亮起,来电显示是亲姐顾黛筠。
顾长亭眉头瞬间皱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姐姐向来没事不打电话,一般都是发消息,打语音。
“喂,姐。”顾长亭的声音不自觉地紧绷起来。
电话那头,顾黛筠尽管心急如焚,可多年来养成的沉稳性子,迫使她保持冷静,“卿卿,家里出事了。”
“就在十五分钟前,爸爸在法院加班突发脑溢血,目前还在手术室里抢救,妈还在赶往医院的路上。”
“医生说情况不容乐观,需要做清创开颅手术,手术难度不算太高,你也不要太担心,医院这边有姐在。”
顾长亭心急到嗓子眼,紧紧握住手机指节也因用力而泛白,“我得赶回来,我马上协调工作。”
顾黛筠望着紧闭门的手术室,一言一句温柔的安抚妹妹,“小妹,你现在人在外省,就算现在往回赶,短时间也到不了医院,我打电话给你不是让你着急上火。”
“是姐姐觉得有必要告诉小妹发生了这件事,我已经联系到全国顶尖的神经外科医生叶懿,有这样的专家主刀,爸爸会没事的,会逢凶化吉的。”
“小妹小时候最听姐姐的话了,离家在外的这些年小妹累了吧,就当这次出游是给自己放一回假。会好起来的。”
“好,姐,我知道了。”顾长亭低声回应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
生死面前,难有真正理性不动情的人,顾长亭是人,她的心是肉长的。
挂了电话,顾长亭被抽去了浑身力气,无力地坐在床边,手中的手机险些滑落,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望着窗外的夜色,泪水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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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着两个小时后,门外传来姑娘们在长廊上嬉笑告别的声音。
林闲渟两只手都提着东西,她手上没有房卡,只能乖乖地按响门铃。
她在邵侠推荐的大排档吃烧烤,心里惦记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的顾长亭,知道她不吃烤串,特意给她捎碗米粉,外加一串她爱吃的糖葫芦。
林闲渟在门外欢快呼喊:“老师开门,我回来啦!”
听见声,顾长亭抽出桌上的纸巾擦拭走眼角的泪水,她极力克制、收拾走脆弱的情绪朝着玄关去。
门开的瞬间,林闲渟一眼就看到顾长亭垂落下的双眸泛着隐隐的红肿,看得出是哭过的痕迹。
她换上拖鞋走进房间,故意扫看垃圾桶一眼,里面装有揉成团的纸巾。
“她一个人哭了很久。”林闲渟微震心里一紧,谁敢欺负顾老师。
“老师你不开心哎,”林闲渟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我给你带了夜宵,你中午就没吃,垫垫肚子嘛。”说着,她将米粉和糖葫芦轻轻放在桌上。
顾长亭坐在床边,说话有气无力,“我不饿,你要是想换房间的话,我现在找人帮你协调。”
“你想要我走,我就走。”林闲渟低着头解开塑料袋的结口,话虽如此,她万不可能,在顾长亭最脆弱需要安慰的时候选择离开她。
顾长亭忧郁的双眸盯着面前的小家伙没有做声,她需要有人陪着,转身走到阳台上接通母亲的电话。
林闲渟待在房间里折千纸鹤,隔着一面玻璃,听得清清楚楚,原来是顾老师父亲突发脑溢血。
叶家祖辈世代行医,她想起堂姐是神经外科的后起之秀,可以帮到顾老师,在便签上写下叶懿的联系方式。
顾长亭挂断母亲的电话,长舒一口气,从阳台外走进,却发现房间里已经看不到林闲渟的影子。
她走了,似乎是被自己赶走的。
沉默也算回答的一种。
想通后顾长亭心里一点都不好受,甚至担忧的情绪里还加入了失落。
看着林闲渟带回来的夜宵静静地摆在餐桌上,旁边还有个可爱的笑脸橘子,以及一大一小的两只千纸鹤。
她摘下糖葫芦上贴着的便签,上面写着:
「这是我堂姐叶懿的电话,市附属第一院,神经外科主任医师,医术精湛,我打过招呼了她可以帮你,但是堂姐还没回我话。
我不是有意偷听,望谅解。」
看着便签顾长亭心里五味杂陈,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在心理学中称为感性依赖。她知道这样的情感不对,一时间她该如何是好。
眼见离约定熄灯的时间越来越近,顾长亭不用特意去找林闲渟,她只会出现在林阖、陈歆舟的房间里留宿。
另一端,林阖不在继续反抗阻挠,看着闹哄哄的两个人发疯似地站在床上唱歌,她一脸憔悴地站在房门边。
顾长亭犹豫不决地推开房门,缓缓走来对门前,隔着房门都听清屋内传来的一阵吵闹,她按响门铃查房。
林阖眼睛一亮火速开门,看到顾老师的一刻,感觉像是看到了救星,“老师你终于来了,快把林闲渟带走。”
顾长亭抬眼望去,床上一片狼藉,她拧皱着眉对疯玩的林闲渟说:“几点钟了?”
目光交汇,顾长亭盯着手握矿泉水瓶高歌的林闲渟见到她来吃惊的样子,她飞速地钻进被窝,拉过被子蒙住头,发出佯装熟睡的鼾声。
躲在被窝里的林闲渟担惊受怕地探出头,微微睁开右眼,只见顾长亭嘴边带着似有似无审视一般的笑意。
林闲渟掀开被子,硬着头皮继续演:“天亮啦,老师早安。”
顾长亭不怀好意的冷笑一声,精准无误地提起林闲渟的耳朵,她微笑着温柔的对学生说:“早点休息。”
站在沙发前的林阖陈歆舟目睹,林闲渟一米八一的高个,在一米七四的顾长亭面前毫无招架还手之力。可是给林阖出了口恶气,笑着欢送。
林闲渟被顾长亭揪着耳朵回房,娇憨憨地走进房间说:“你还老师呢,学校教导教师要以爱化人,才不是以德服人,我们就不能文明交流嘛。”
顾长亭不为所动,继续揪着林闲渟的耳朵,讲道理起效太慢她能凭着系统漏洞,把歪理说成正论强词夺理。
她神色淡定,没说林闲渟五音不全唱歌跑调震她双耳疼,揪她耳朵又没施力,随口一说:“相互的。”
可给林闲渟闷坏了,当着发小妹妹的面被顾长亭揪着耳朵走,之前就被林阖打趣是耙耳朵,保不准明天全校出名,林会长的名声扫地了。
林闲渟猛地挺直腰板,嘴上说说而已:“相互的,意思是可以我反击。”
平日里她和顾老师相处,几乎不存在师生之间的规矩,没大没小惯了。
在当顾长亭听到这话时,有好几秒钟没缓过神来,一个“你敢可以试一试”阴冷的眼神打来。
林闲渟怂包一个她不敢,也绝对不会对顾长亭下手,只能在她身后小声叽叽喳喳,“人人平等,凭什么你打我,不让我还手,这不公平。”
“算了,谁叫我喜欢你呢。”抱怨归抱怨,但林闲渟暗爽。
顾长亭回头看向身后碎碎念的林闲渟,视线不经意间缓缓下移。
林闲渟没穿内衣,穿着一件无袖白背心,胸口处露着两个小白点,顾长亭顿时皱起眉头:“你在家里也这样穿?”
“怎么凉快怎么来。”林闲渟没觉得不妥,要胸没胸的,寝室里她也这样穿因此引来一伙儿女流氓吃她豆腐。
“小姑娘家家的,不害臊。”一向是无欲无求、清心寡欲的顾长亭耳根红了。
顾长亭强装镇定走进浴室,单独留下二傻子看着她尚未发育的胸,她想一定是自己太瘦了,体脂率低才导致的平胸,她也很羡慕顾老师好身材。
林闲渟看着镜子里的顾长亭, “晚上睡觉要脱内衣的呀,我都睡着了,还不是你硬生生把我吵醒的。”
这话对顾长亭来说太露骨了,太容易遐想非非了,她真怕林闲渟问一嘴,难道老师你睡觉不脱内衣嘛。
“不早了,洗漱睡觉。”
“哦。”
洗漱过后,彼此没有太多的交涉,顾长亭关上房间的灯,林闲渟躺回床上,心里别提多别扭了,头一回和老师同睡一间房,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辗转反侧的动作多了些,黑夜里的人没有时间概念,她折腾累了,抱着顾长亭送给她的小老虎玩偶睡着了。
顾长亭睡眠浅,睡觉前听不得一点声音,林闲渟有慢性鼻炎有时候睡觉会打呼噜,吵得她横竖睡不着觉。
她侧目,无奈地把目光投射给另一张床上的林闲渟,在睡梦中的林闲渟不乖,觉得身体燥热踢开被子。
再一看空调,林闲渟背着她空调制冷开到十六摄氏度,借着合不严实的窗帘缝隙透进来的月色。
她踩着实木地板走到另一张床,瞧见林闲渟腹部上翻卷的白T,不得不承认,长期踢足球的身材很出色。
“想被冻感冒是不是。”顾长亭没多看俯下身,掖好被角,把林闲渟裹着严严实实确保她不会着凉。
不一会儿,林闲渟双腿一蹬又踹开被子翻身面对她,顾长亭再次俯身,靠近她的耳畔低声说:“不许踢被子。”
睡梦中的林闲渟像是听得到,没再乱动,抱着她送的玩偶很乖。嘟囔着分不清梦话还是真心话:“…喜欢…”
“小闲。”当记忆与现实交融,顾长亭心头微微一颤,眉眼柔和,她抬手轻轻抚摸林闲渟柔软的脸颊。
这触感是真实的、温暖的,就在眼前的,或许人只有在黑夜中才会变得诚实,一晃好多年,她回来了。
窗外,夜色渐深,离天亮只剩下三小时,顾长亭又担忧起爸爸的安危,没有睡意打开桌上的台灯,摊开纸张坐在沙发上起笔,一晚没睡。
“我不敢相信,世上还有如此美好的人。可当我再次遇见你,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写完这句话,顾长亭的目光越过纸面,看向不远处的臭小孩抱着玩偶睡得正香,几缕发丝散落在枕头上。
顾长亭:你要去哪里,我的青春。
林闲渟:你要去哪里,我的生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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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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