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殿的庆功宴,从来不是用来庆祝的。
沈清晏跪在大殿中央,双手被玄铁链锁在身后,颈间套着一个刻满符文的银环——禁灵锁。夜焚天高坐在主位,枯瘦的手指摩挲着酒杯,嘴角挂着阴冷的笑。
"今日设宴,一为庆贺我儿白虎血脉大成......"他环视殿内众魔修,"二为犒赏诸位剿灭叛逆之功。"
殿内顿时响起一片谄媚的恭维声。
沈清晏垂着眼,不去看那些幸灾乐祸的嘴脸。自从被假药方诱发血脉反噬,他灵力尽封,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更糟的是,夜无殇被夜焚天强行召回,被迫参与这场羞辱他的闹剧。
"无殇。"夜焚天突然开口,"为父听说,你与这青鸾血脉......颇为亲近?"
夜无殇坐在次席,银发垂落遮住半边脸,手中酒杯捏得咯吱作响:"父亲听谁说的?"
"不重要。"夜焚天轻笑,"重要的是,今日你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证明这份'亲近'不过是利用。"
他拍了拍手,两名魔修立刻抬上一方刑台。
"断灵钉。"夜焚天指向台上七枚漆黑长钉,"钉入经脉,可废修为。你来动手。"
殿内一片死寂。
沈清晏猛地抬头,对上夜无殇猩红的眸子——那里面的煞气几乎要化为实质。
"怎么?"夜焚天眯起眼,"舍不得?"
夜无殇缓缓起身,骨刀在掌心旋转:"父亲多虑了。"
他一步步走向刑台,靴底踏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像是丧钟。沈清晏被粗暴地拖到刑台边,按趴在冰冷的黑曜石上。
"夜少主,请。"魔修谄媚地递上第一枚断灵钉。
夜无殇接过长钉,指尖在沈清晏后颈轻轻一划:"最后的机会,求饶。"
沈清晏扯了扯嘴角:"做梦。"
"好。"
骨钉抵上第一处大穴——肩井。
"啊——!"
沈清晏浑身痉挛,指甲在石面上抓出数道血痕。断灵钉入体的痛苦远超想象,仿佛有千万只毒虫顺着经脉啃噬。
"这就受不了了?"夜无殇冷笑,拿起第二枚钉,"还有六根。"
沈清晏咬破嘴唇,鲜血顺着下巴滴落:"继......续......"
第二钉,命门。
第三钉,灵台。
......
当第五钉悬在气海穴上方时,沈清晏已经意识模糊,冷汗浸透衣衫。殿内魔修的哄笑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夜少主威武!"
"废了他!看他还怎么嚣张!"
夜无殇的手稳如磐石,钉尖却迟迟未落。
"继续啊。"夜焚天阴森催促,"还是说......你心软了?"
夜无殇突然笑了:"父亲说笑了。"
他猛地扬手——
"砰!"
钉子深深钉入刑台,距离沈清晏腰侧仅半寸!
"手滑。"夜无殇漫不经心地甩甩手,"换一根。"
夜焚天眯起眼:"无殇,你在挑战为父的耐心。"
"儿臣不敢。"夜无殇恭敬低头,却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轻轻碰了碰沈清晏颤抖的指尖。
一个无声的承诺:
信我。
"把那朱雀丫头带上来!"
夜焚天突然的命令让夜无殇动作一顿。殿门开启,苏映雪被铁链拖了进来,身后跟着面无表情的苍凛。
"师妹......"沈清晏虚弱地抬头,却被魔修一脚踩回刑台。
"精彩的部分来了。"夜焚天愉悦地拍手,"苍凛,用玄武锁。"
苍凛浑身一僵:"殿主......"
"怎么?"夜焚天冷笑,"连你也要违抗本座?"
苍凛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一条漆黑的锁链——玄武鳞片打造,专克火系血脉。
苏映雪剧烈挣扎:"苍凛!你敢!"
"抱歉。"苍凛低声道,动作却毫不迟疑地将锁链缠上她脖颈。
"滋啦——!"
锁链接触皮肤的瞬间,苏映雪发出凄厉惨叫,朱雀火被强行压制,金红发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下去。
"住手......"沈清晏目眦欲裂,"她什么都没做!"
夜焚天欣赏着这一幕:"别急,很快就轮到你了。"他转向夜无殇,"继续,第六钉。"
夜无殇站在原地没动。
"无殇?"夜焚天声音危险地上扬。
"父亲。"夜无殇突然单膝跪地,"儿臣有一事相求。"
"哦?"
"请将沈清晏交给儿臣处置。"夜无殇抬头,猩红眸子直视夜焚天,"儿臣要让他......生不如死。"
最后四个字咬得极重,仿佛带着刻骨恨意。
夜焚天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大笑:"好!很好!"他起身鼓掌,"这才是我夜焚天的儿子!"
他一挥手,沈清晏身上的禁制顿时松开:"带走吧,随你怎么玩。记住......"
枯瘦的手指掐住夜无殇下巴:"别让为父失望。"
夜无殇恭敬低头:"儿臣遵命。"
他一把拽起奄奄一息的沈清晏,粗暴地拖向殿外。经过苍凛身边时,两人目光短暂相接——
计划有变。
按第二方案。
寝殿大门重重关上。
夜无殇刚把沈清晏放到床上,后者就呕出一口黑血:"钉......有毒......"
"知道。"夜无殇迅速解开他衣襟,露出五处乌黑的钉伤,"忍着点。"
他掌心凝聚白虎煞气,猛地按在最近的肩井穴上!
"呃啊——!"
沈清晏疼得仰起头,脖颈青筋暴起。夜无殇另一只手死死捂住他的嘴:"别出声,外面有人监听。"
随着煞气注入,黑色毒血从钉孔缓缓渗出。夜无殇额角渗出冷汗,显然这解毒方式对他消耗极大。
"为什么......"沈清晏虚弱地问,"不直接......杀出去......"
"苍凛的母蛊被夜焚天控制了。"夜无殇咬牙拔出第二枚断灵钉,"强行突围,苏映雪会死。"
沈清晏瞳孔骤缩:"那现在......"
"等。"夜无殇捏碎一枚解毒丹敷在伤口上,"子时一到,玄武锁效力会减弱三成。"
他处理到第四处钉伤时,手指已经开始发抖。沈清晏突然抓住他手腕:"你灵力透支了。"
"闭嘴。"
"夜无殇......"
"我说闭嘴!"夜无殇猛地将他按回床榻,却在看到沈清晏苍白的脸色时松了力道,"......很快就好了。"
最后一枚钉拔出时,两人都已精疲力尽。夜无殇瘫坐在床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瓶:"喝掉。"
沈清晏接过嗅了嗅:"九幽还魂散?真品?"
"嗯。"夜无殇疲惫地闭上眼,"我亲自取的雪魄莲。"
沈清晏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将药瓶推回去:"你先喝。"
"少自作多情。"夜无殇冷笑,"本座不需要——"
"你右手。"沈清晏打断他,"一直在抖。"
夜无殇下意识蜷起手指,却藏不住掌心的血迹——捏碎酒杯时,碎片全扎进了自己肉里。
"......多事。"
他夺回药瓶,却在对上沈清晏执拗的目光时败下阵来。最终,两人各服半剂。
药效发作很快,沈清晏的呼吸渐渐平稳。夜无殇靠在床柱上假寐,突然感觉袖口被轻轻拽了拽。
"夜无殇......"沈清晏声音很轻,"如果计划失败......"
"不会。"
"我是说如果。"
夜无殇睁开眼,正对上沈清晏认真的目光。他沉默片刻,突然俯身——
在沈清晏眉心落下一个极轻的触碰。
"没有如果。"
起身时,夜无殇又恢复了那副冷厉模样:"睡吧,药引。子时还有硬仗要打。"
沈清晏摸着残留温度的眉心,缓缓闭上眼。
窗外,血月当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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