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柱山顶，狂风呼啸。
夜罗刹站在祭坛中央，黑袍猎猎作响，枯瘦的手指掐着法诀。血色阵纹自他脚下蔓延，如同活物般爬满整座祭坛。
"时辰已到——！"
他癫狂的笑声淹没在雷声中。阵眼处，夜无殇被八条锁链贯穿四肢，银发染血，白虎煞纹已从颈侧蔓延至心口，每延伸一寸，皮肤便皲裂一分，鲜血顺着纹路滴落，被大阵贪婪吞噬。
"我亲爱的侄儿......"夜罗刹抚摸着夜无殇苍白的脸，"别挣扎了，乖乖成为祭品吧。"
夜无殇抬眸，猩红的瞳孔里映出夜罗刹扭曲的面容："你......做梦......"
"嘴硬。"夜罗刹冷笑，指尖在他心口狠狠一划，"等换血完成，你的白虎血脉就是我的了！"
"啊——！"
夜无殇仰头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嘶吼，煞气冲天而起，却在触及阵法的瞬间被反弹回来，加倍施加于己身。
山脚下，沈清晏猛地捂住心口，单膝跪地。
"师兄！"苏映雪慌忙扶住他，"怎么了？"
"夜无殇......"沈清晏脸色惨白，"他在......疼......"
青鸾羽自他袖口飘落，原本莹润的羽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苏映雪倒吸一口凉气："你的羽毛......"
"没事。"沈清晏咬牙站起身，"我们得加快速度。"
他望向山顶，那里电闪雷鸣，黑云压顶，仿佛末日降临。
祭坛上，夜无殇的意识开始模糊。
血液的流失让体温急剧下降，耳边只剩下夜罗刹癫狂的咒语声。
"四象归一，混沌重临......"
锁链哗啦作响，夜无殇艰难地抬眼，看到阵外被囚禁的苍凛——同样奄奄一息，玄武甲尽碎。
"坚持住......"苍凛嘴唇开合，无声地说，"他们......来了......"
谁？
夜无殇混沌的大脑尚未反应过来，一道青光突然划破天际！
"轰——！"
祭坛一角应声炸裂！
烟尘中，沈清晏手持断剑"青霜"跃上祭坛，青衣染血，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杀意："夜罗刹！"
夜罗刹不惊反喜："来得正好！省得我去抓你！"
他抬手一挥，无数血手从阵中伸出，直取沈清晏咽喉！
"小心！"夜无殇嘶吼。
沈清晏旋身避过，断剑横扫，斩断数只血手，却被突如其来的锁链缠住脚踝，重重摔在阵眼边缘！
"师兄！"
苏映雪的惊呼被朱雀火淹没。她与苍凛合力冲破牢笼，却被夜罗刹一掌击退！
"不自量力！"夜罗刹狂笑，"今日就拿你们四个祭天！"
大阵光芒暴涨，夜无殇身上的白虎纹彻底覆盖全身，皮肤寸寸龟裂！
"夜无殇！"沈清晏顾不得伤势，扑向阵眼，"坚持住！"
"滚......"夜无殇艰难地睁开眼，"走啊......"
沈清晏充耳不闻，一把抓住贯穿夜无殇胸口的锁链，青鸾灵力顺着链条涌入！
"滋啦——！"
灵力与煞气相撞，爆出刺目火花。沈清晏的衣袖瞬间化为灰烬，手臂上皮开肉绽，却死不松手！
"你......"夜无殇瞳孔震颤，"疯了吗......"
"闭嘴！"沈清晏嘴角溢血，"说好......天柱见......"
青鸾灵力源源不断注入，夜无殇心口的白虎纹竟开始倒退！
夜罗刹暴怒："找死！"
他五指成爪，直取沈清晏后心！
"砰！"
千钧一发之际，苍凛的玄武盾挡下致命一击！苏映雪趁机掷出朱雀翎，逼退夜罗刹！
"师兄！快！"
沈清晏趁机全力催动灵力，青鸾虚影在身后显现，羽翼舒展，将夜无殇整个笼罩！
"呃啊——！"
净化煞气的痛苦让夜无殇剧烈挣扎，锁链深深勒进皮肉。沈清晏一把抱住他，任由煞气侵蚀自己："忍一忍......很快就......"
话音未落，夜罗刹的骨刀已至！
"噗嗤！"
刀刃贯穿沈清晏肩膀，鲜血喷溅在夜无殇脸上！
"沈......清晏......"
夜无殇的瞳孔彻底变为兽瞳，白虎煞气不受控制地爆发！锁链寸寸断裂，祭坛开始崩塌！
"不——！"夜罗刹惊恐后退，"这不可能！"
夜无殇缓缓站起，每步都在地面留下血印。他单手搂住摇摇欲坠的沈清晏，另一只手直指夜罗刹："你......该死......"
天地变色。
白虎与青鸾的力量在空中交织，形成巨大的灵力漩涡。夜罗刹被卷入其中，发出凄厉惨叫！
"我是你叔父——！"
"你不配......"夜无殇五指收拢，"提这两个字......"
"咔嚓！"
夜罗刹的脖子被无形力量拧断，尸体坠入深渊。
大阵失去控制，反噬之力席卷而来！
"小心！"苍凛撑起最后的玄武盾，将苏映雪护在身下。
夜无殇紧紧抱住沈清晏，用身体挡住冲击波。
"轰——！"
天柱山崩塌了。
烟尘中，夜无殇跪在废墟上，怀中是奄奄一息的沈清晏。青鸾羽几乎凋零殆尽，灵力枯竭，连呼吸都微弱如风中残烛。
"坚持住......"夜无殇声音发颤，"我带你......离开......"
沈清晏艰难抬手，抚上他心口退散的白虎纹："疼吗......"
夜无殇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脸上："......不疼。"
骗子。
沈清晏想笑，却咳出一口血。夜无殇慌忙去擦，却越擦越多。
"别......哭......"沈清晏轻声道，"难看死了......"
夜无殇这才发现，自己脸上湿了一片。
"沈清晏......"他低头抵住对方的额头，"你敢死......"
"就怎样......"
"我就......"夜无殇哽咽，"屠尽天下......为你陪葬......"
沈清晏轻笑："......疯子。"
他的手指滑落，瞳孔开始扩散。
"不......不！"夜无殇疯狂将灵力渡入他体内，"醒醒！看着我！"
苏映雪的哭声，苍凛的呼喊，都变得遥远。
夜无殇的世界只剩下怀中逐渐冰冷的身躯。
"阿夜......"
恍惚中，有人轻声唤他。
夜无殇猛地抬头，看到二十年前的青衣小男孩站在光里，向他伸出手：
"拉钩。"
他颤抖着伸出小指。
刹那间，青白交织的光柱冲天而起！
沈清晏心口浮现青鸾印记，夜无殇心口的白虎纹与之呼应，两道光芒在空中交织，化作巨大的太极图。
凋零的青鸾羽重新生长，白发与青丝在风中纠缠。
当光芒散去，沈清晏缓缓睁开了眼睛。
"......好久不见，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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