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殿的庆功宴办得极尽奢靡。
大殿内烛火通明，黑曜石长桌上摆满珍馐美酒，魔修们推杯换盏，笑声刺耳。沈清晏被锁在角落的石柱上，封灵镣依旧扣在腕间，冷冰冰地硌着皮肉。
他垂着眼，不去看那些肆意狂欢的幽冥殿弟子，耳边却不断传来刺耳的调笑——
“听说清玄宗的首席大弟子，血最是纯净，用来炼药再好不过！”
“可惜少主不让动，不然真想尝尝味道……”
“嘘！小声点！你想死吗？没看到少主今天亲自把他从血煞门手里抢回来？”
沈清晏指尖微颤，闭了闭眼。
——夜无殇到底想干什么？
把他从血煞门手里抢回来，却又把他锁在这里，任由这群魔修言语羞辱？
正想着，大殿的门突然被推开，一股凛冽的煞气席卷而入！
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夜无殇走了进来。
他换了一身玄色长袍，银白长发束起，露出凌厉的侧脸线条。右眼下那道疤痕在烛光下泛着暗红，像是未愈的伤口。
“少主！”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夜无殇没说话，径直走到主位坐下，抬手示意宴会继续。
沈清晏抬眼看他，却发现夜无殇的脸色比平时更苍白，眉心隐隐有黑气缠绕。
——不对劲。
他微微皱眉，下意识调动灵力，却忘了封灵镣锁死了他的经脉，一丝气息都提不起来。
“呵。”夜无殇突然冷笑一声，目光扫过来，“沈清晏，你盯着本座看什么？”
沈清晏抿了抿唇，没回答。
夜无殇盯着他，眼神阴鸷：“怎么，想逃？”
“夜少主多虑了。”沈清晏淡淡道，“我只是好奇，你脸色这么差，是不是快死了。”
大殿瞬间死寂。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惊恐地看着沈清晏——这人是疯了吗？敢这么跟少主说话？！
夜无殇眯了眯眼，突然笑了：“沈清晏，你是不是觉得……本座真的不会杀你？”
沈清晏迎着他的目光，不闪不避：“你当然会。”
“哦？”夜无殇挑眉。
“但你不会现在杀。”沈清晏缓缓道，“否则，你早就动手了。”
夜无殇盯着他，半晌，突然低笑出声：“有意思。”
他抬手，示意侍从倒酒，却没再理会沈清晏。
宴会继续，但气氛明显压抑了许多。
沈清晏收回目光，心里却隐隐不安——夜无殇的状态，绝对有问题。
果然，没过多久，异变陡生！
夜无殇手中的酒杯突然炸裂！
猩红的酒液溅在他手上，像血一样刺目。他猛地按住太阳穴，指节发白，额角青筋暴起。
“少主？！”近侍慌忙上前。
“滚……开！”夜无殇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嘶哑得不像人类。
下一秒——
“吼——！！！”
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响彻大殿！
夜无殇周身煞气暴涌，银白长发无风自动，瞳孔彻底变成猩红的兽瞳！
白虎反噬！
沈清晏瞳孔骤缩——这是血脉失控的征兆！
“啊啊啊——！”
离夜无殇最近的三个近侍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暴走的煞气撕成了碎片！血肉横飞，溅在四周的魔修脸上，所有人都吓傻了。
“少、少主失控了！快跑——！”
大殿瞬间乱成一团，魔修们争先恐后地往外逃，但夜无殇的速度更快！
他一把掐住一个逃跑的弟子，五指收紧——“咔嚓！”颈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沈清晏死死盯着这一幕，心脏狂跳。
——必须做点什么！
他咬牙，猛地扯动铁链，试图挣脱束缚，但封灵镣纹丝不动。
“该死……”
眼看夜无殇又要杀人，沈清晏一狠心，猛地咬破舌尖！
“噗——！”
一口精血喷在镣铐上，青鸾血脉的灵气强行冲开了一丝缝隙！
虽然只有一瞬，但足够了！
沈清晏指尖凝聚微弱的青光，隔空点向夜无殇的后心——
“夜无殇！醒过来！”
青鸾灵气如涓涓细流，渗入夜无殇暴走的经脉。
那一瞬间，夜无殇的动作顿住了。
他缓缓回头，猩红的兽瞳锁定了沈清晏。
沈清晏呼吸一滞——糟了！
夜无殇一步步走向他，煞气几乎凝成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
“你……敢碰本座？”他的声音低沉嘶哑，像是野兽的低吼。
沈清晏后背紧贴石柱，退无可退，却仍抬头与他对视：“夜无殇，你清醒一点！”
夜无殇盯着他，突然伸手，一把掐住他的喉咙！
“唔……！”沈清晏闷哼一声，窒息感瞬间涌上。
但下一秒，夜无殇的手突然松了松。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似乎在挣扎。
“沈……清晏……”他艰难地吐出这三个字，眼神时而清明时而狂暴。
沈清晏抓住机会，再次凝聚灵气，指尖点在他眉心：“稳住心神！别让白虎控制你！”
青光没入夜无殇的灵台，他浑身一震，猛地闭眼。
再睁开时，猩红褪去少许。
“你……”他盯着沈清晏，声音沙哑，“为什么……救本座？”
沈清晏喘着气，扯了扯嘴角：“谁救你了？我只是……不想被你掐死。”
夜无殇盯着他，突然笑了。
那笑容竟有一丝罕见的疲惫。
但下一秒——
“啪、啪、啪。”
三声缓慢的鼓掌声从殿外传来。
“精彩，真是精彩。”
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
沈清晏抬头，只见一个黑袍老者缓步走入大殿，面容枯瘦，眼神如毒蛇般阴鸷。
——幽冥殿主，夜焚天！
夜无殇的父亲。
“没想到，青鸾血脉竟能压制白虎煞气。”夜焚天盯着沈清晏，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儿的‘药引’了。”
沈清晏心头一沉。
药引？什么意思？
夜焚天抬手，一道黑气瞬间缠上沈清晏的脖颈，将他拖到殿中央！
“父亲！”夜无殇突然开口，声音冷厉，“他是我的俘虏。”
夜焚天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怎么，舍不得？”
夜无殇眼神阴鸷，却没再说话。
夜焚天冷哼一声，挥手道：“带下去，关进血池。每月朔月，取血为引！”
沈清晏被粗暴地拖走，最后一眼，他看到夜无殇站在原地，银发遮住了表情。
而地上，一片破碎的青羽，正缓缓沉入血泊之中。
血池，是幽冥殿最阴邪的地方。
沈清晏被扔进池中时，浓重的血腥味几乎要把他弄窒息。池水粘稠如浆，泛着暗红的光，无数怨灵在池底哀嚎，试图拉扯他的魂魄。
“好好享受吧，清玄宗的天之骄子。”押送他的魔修狞笑着，锁上了石门。
沈清晏咬牙，试图调动灵力抵抗怨灵的侵蚀，但封灵镣依旧锁着他的经脉。
“唔……！”
一只怨灵猛地咬住他的手腕，剧痛瞬间蔓延！
就在这时——
“哗啦！”
血池的水突然翻涌，一道身影踏入池中！
沈清晏抬头，对上了一双冰冷的眼睛。
夜无殇。
他不知何时来了血池，周身煞气将怨灵尽数逼退。
“夜无殇？”沈清晏喘着气，警惕地看着他，“你又想干什么？”
夜无殇没说话，只是走到他面前，抬手——
“咔嚓。”
封灵镣被解开了。
沈清晏一愣。
夜无殇垂眸看他，声音低沉：“每月朔月，本座会来取血。”
沈清晏皱眉：“为什么帮我？”
夜无殇沉默片刻，突然冷笑：“帮你？别自作多情。”
他俯身，一把扣住沈清晏的后颈，强迫他抬头：“记住，你的命是本座的。”
“除了我，谁都不能杀你。”
说完，他松开手，转身离开。
血池的水再次合拢，沈清晏站在原地，手腕上的伤口缓缓愈合。
而池底，那片青羽无声沉浮。
像是某种预兆。
继续冷暴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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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记住 你的命是本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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