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映雪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后颈的子蛊印记灼烧般疼痛。
她捂着脖子坐起身,冷汗浸透衣衫。梦里——不,那不是梦,是苍凛的记忆!她看到了血与火交织的夜晚,看到了一个被烙铁按在背上惨叫的少年……
"该死的苍凛!"她咬牙低骂,"这破蛊虫到底怎么回事?!"
自从被种下子蛊,她时不时就会感知到苍凛的情绪,甚至偶尔会闪现他的记忆片段。起初她以为是幽冥殿的监视手段,可渐渐地,她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
母蛊宿主代受子蛊之苦。
苍凛那句话突然在脑海中回响。
苏映雪攥紧被褥,指节发白。如果子母蛊真的能共享痛觉和记忆,那她现在感受到的……全是苍凛在替她承受的折磨?
"不行,我得问清楚!"
她翻身下床,刚推开门,就撞上一堵人墙——
"啊!"
苍凛站在门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手里还端着一碗药。
"你——"苏映雪后退两步,"你在我房门口干什么?!"
"送药。"苍凛把碗递过来,"子蛊躁动,喝下会好些。"
苏映雪没接,反而一把揪住他衣领:"少装好人!说!为什么我能看到你的记忆?!"
苍凛眼神微动,却没挣扎:"子母蛊的特性。"
"放屁!"苏映雪气得发抖,"普通子母蛊只能传递痛觉,怎么可能连记忆都——"
她突然顿住。
因为苍凛的衣领被她扯开,露出了锁骨下方的一片肌肤——那里布满了诡异的红纹,正随着呼吸忽明忽暗。
"这是……"
"反噬。"苍凛平静地拉好衣领,"母蛊在吞噬我的神识。"
苏映雪如遭雷击:"你……你早就知道会这样?"
苍凛没回答,只是把药碗又往前递了递:"喝掉。"
"我不喝!"苏映雪挥手打翻药碗,"你马上把这破蛊解了!"
瓷碗碎裂,药汁溅在两人衣摆上。苍凛看着地上的碎片,突然单膝跪地,一把扣住她手腕——
"啊!"苏映雪猝不及防被他拉低身子,两人鼻尖几乎相触,"你干什么?!"
"听着。"苍凛声音低沉,"子母蛊一旦种下,除非一方死亡,否则无法解除。"
"那就你死啊!"苏映雪口不择言,"反正你们幽冥殿的人都该死!"
苍凛眼神一暗,突然将她拽得更近:"你真的希望我死?"
苏映雪呼吸一滞。
太近了。近到她能看清苍凛瞳孔中自己的倒影,近到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气息,近到……她后颈的子蛊突然剧烈跳动,一股陌生的情绪洪水般涌入脑海——
痛苦。挣扎。隐忍。
还有……
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对她的……
"放开!"苏映雪猛地推开他,踉跄后退,"别用你那恶心的记忆污染我!"
苍凛缓缓站起身,黑眸深不见底:"子时三刻,刑堂地牢。"他转身走向门外,"想解蛊,就来找我。"
门关上后,苏映雪才脱力般滑坐在地。
她的手在发抖。
因为就在刚才那一瞬,她清楚地感知到了——
苍凛藏在记忆最深处的……
愧疚。
"治好他。"
夜无殇一脚踹开刑堂大门,两个幽冥殿弟子拖进来一个血肉模糊的壮汉。
沈清晏皱眉:"这是……"
"'血手屠夫'厉天行。"夜无殇冷笑,"你的老熟人。"
沈清晏瞳孔骤缩。
厉天行,正道通缉多年的邪修,曾一夜屠尽青阳城三百口人,连婴儿都没放过。当年清玄宗派出十二名精锐追杀,最后只有沈清晏和另一人活着回来……
"你让我救他?"沈清晏声音发冷。
夜无殇勾唇:"怎么,清玄宗首席大弟子不是号称'医者仁心'吗?"
沈清晏盯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厉天行,拳头捏得咯咯响:"他该死。"
"确实。"夜无殇漫不经心地玩着骨刀,"但本座要他活着。"
他一把揪住沈清晏衣领,逼他低头看着厉天行:"要么治好他,要么……"骨刀轻轻划过沈清晏脸颊,"本座就让苏映雪来替你。"
沈清晏呼吸一滞。
"选吧。"夜无殇松开手,"本座耐心有限。"
沈清晏闭了闭眼,蹲下身查看厉天行的伤势。这人浑身经脉尽断,胸口还有个碗口大的血洞,能活到现在简直是奇迹。
"需要银针和灵药。"沈清晏冷声道。
夜无殇挥手示意弟子去取,自己则靠在刑架旁,饶有兴趣地看着:"听说你当年差点死在他手上?"
沈清晏没搭理,专注地检查伤势。
"本座很好奇。"夜无殇继续道,"若是他醒过来,第一件事会不会就是拧断你的脖子?"
"闭嘴。"沈清晏忍无可忍,"要救人就别妨碍我!"
夜无殇不怒反笑,突然走过来,一把扣住他后颈:"沈清晏,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沈清晏被迫抬头,与他四目相对:"我没忘。"他冷笑,"幽冥殿的阶下囚,夜少主的'药引',还要我继续说吗?"
夜无殇眼神一暗,手上力道加重:"你——"
"少主!"弟子捧着药箱跑进来,"东西拿来了!"
夜无殇松开手,退到一旁:"开始吧。"
沈清晏深吸一口气,取出银针,刺入厉天行周身大穴。没有灵力辅助,他只能依靠纯粹的医术,每一针都精准得可怕。
渐渐地,厉天行的呼吸平稳下来。
"接下来是心脉。"沈清晏拿起最长的金针,对准厉天行胸口,"这一针下去,他要么活,要么死。"
夜无殇挑眉:"怕了?"
沈清晏没回答,手腕一沉,金针直刺心窍!
"呃啊——!"厉天行猛地睁眼,一口黑血喷出!
沈清晏早有准备,侧身避开,却还是被溅了几滴在衣袖上。血珠接触衣料的瞬间,竟冒起丝丝白烟——有毒!
"小心!"夜无殇突然一把拉开他,"他血液带毒!"
沈清晏愣了下,没想到夜无殇会出手相救。
厉天行此刻已经彻底清醒,浑浊的眼珠转了转,最后定格在沈清晏脸上:"清……玄宗的小崽子……"
沈清晏冷眼看他:"是我。"
厉天行咧开嘴,露出染血的牙齿:"你师父……死的时候……叫得可惨了……"
沈清晏浑身一僵。
当年那一战,他的师尊为救他,被厉天行活生生撕成两半……
"怎么……想报仇?"厉天行艰难地抬起手,"来啊……"
沈清晏眼中杀意暴涨,刚要动作,夜无殇却按住了他肩膀:"本座准你杀他了吗?"
沈清晏甩开他的手:"滚开!"
夜无殇眼神一冷,正要发作,厉天行突然怪笑起来:"夜……无殇?"
两人同时看向他。
厉天行的眼神变得诡异:"你居然……还活着……"
夜无殇皱眉:"你认识本座?"
"当然……"厉天行喘息着,"当年……那个地牢里的……小白虎崽子……"
地牢?白虎崽子?
沈清晏心头一震,看向夜无殇,却发现对方脸色骤变!
"闭嘴!"夜无殇一把掐住厉天行喉咙,"你想死得快些?"
厉天行却笑得更加猖狂:"怎么……怕我告诉……这小崽子……你是怎么……被锁在……"
"咔嚓!"
夜无殇直接捏碎了他的喉骨!
厉天行瞪大了眼,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却还在笑。
沈清晏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夜无殇!你——"
"治疗继续。"夜无殇冷声命令,"用搜魂术。"
沈清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都快死了!"
"所以抓紧时间。"夜无殇眼中闪过一丝疯狂,"本座要看他记忆里的'地牢'。"
沈清晏还想拒绝,夜无殇已经一把扣住他手腕,强行按在厉天行额头上:"动手!"
被迫施展搜魂术的瞬间,沈清晏眼前一黑——
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
血。火。惨叫。
还有……
一个被铁链锁在墙角的银发男孩。
男孩浑身是血,右眼下有一道新鲜的伤口,正警惕地盯着记忆的主人——年轻的厉天行。
"小白虎崽子……"厉天行伸手捏住男孩下巴,"叫声好听的,老子给你个痛快……"
男孩猛地咬住他手指!
"啊!小畜生!"厉天行暴怒,一拳打在男孩腹部,"看老子不——"
记忆突然中断。
沈清晏猛地抽回手,脸色惨白:"那是……你?"
夜无殇的表情可怕得吓人:"继续。"
"不行!"沈清晏摇头,"他的神识已经开始崩溃,再继续你会——"
"本座说继续!"夜无殇一把掐住他后颈,强迫他再次触碰厉天行,"看下去!"
沈清晏咬牙,再次施展搜魂术——
这次,他看到了更多。
银发男孩被吊在刑架上,胸口烙着一个"奴"字。厉天行手持烧红的铁钳,狞笑着逼近:"白虎血脉又怎样?还不是条丧家犬!"
铁钳按在男孩背上,皮肉烧焦的声音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
"啊——!!!"
沈清晏猛地挣脱记忆,却发现惨叫声来自现实——
夜无殇双目赤红,五指深深插入厉天行的眼眶:"说!当年是谁指使你们囚禁本座?!"
厉天行已经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嗬嗬"的喘息。
沈清晏看着夜无殇近乎癫狂的样子,突然明白了什么——
那些记忆,是夜无殇的过去。
被囚禁。被虐待。被……
"够了!"沈清晏一把抱住夜无殇的腰,强行将他拖开,"他快死了!"
夜无殇反手就是一掌!
"砰!"
沈清晏被击飞数米,重重撞在刑架上,一口血喷了出来。
夜无殇这才如梦初醒,眼中的血色褪去少许:"你……"
沈清晏擦去嘴角血迹,艰难地爬起来:"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想杀他了吧?"
夜无殇怔住。
厉天行用最后的气力发出嘶哑的笑声:"夜……无殇……你以为……逃得掉吗……"
他的瞳孔开始扩散,却在临死前突然瞪大,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不……不可能……你明明已经……"
话未说完,气绝身亡。
刑堂陷入死寂。
夜无殇盯着厉天行的尸体,突然转身就走。
"夜无殇!"沈清晏叫住他,"那些记忆……"
夜无殇脚步一顿,声音冷得像冰:"今天的事,你敢说出去半个字……"
"我会让苏映雪生不如死。"
门被狠狠摔上。
沈清晏站在原地,看着地上厉天行的尸体,又看看自己颤抖的双手——
刚才的搜魂术中,他似乎还看到了别的什么……
一段被刻意隐藏的记忆碎片中,有个模糊的身影,将一枚青玉扣塞给了年幼的夜无殇……
而那枚玉扣,和他小时候随身佩戴的……
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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