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华和维多利亚的气味徘徊在房间。桌椅四仰八叉地倒着,地上有玻璃碎片,还有一大摊血迹。查理一定很痛苦吧。贝拉忍了一路,直到看到地上查理给她缝的花枕头,她才明白自己终于是一个人了。贝拉抱着沾了血的花枕头,在沙发边放声大哭,只是哭不出来眼泪,只能干吼。查理一向身体很好,可以连她和椅子一起搬动。上次分开,查理还给自己做了面,她当时急着去爱德华家就没有吃。
她疲惫地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缓一缓。房间还是熟悉的感觉,一直以来带给她莫名的心安,也带给她安慰。她不用像往常一样打开灯,打开门便朝床直扑去,想把自己的头埋在被子里。房间里也有维多利亚的味道。
“原来她来过这里吗……”贝拉翻到了一件不属于自己的衣服。她当然认识,这是维多利亚的衣服。贝拉实在不知道维多利亚到底是怎样的心情。
她想着维多利亚对她笑的样子,阳光下注视她的样子,而这张脸又冷酷利落地收拾掉一个人,被困在树干上的奥斯卡,男人,女人,还有查理。贝拉本以为维多利亚已经成为记忆中的幻影,没想到又这样强硬地扎进自己的肉,原来幻影只是自我欺骗,维多利亚成为她的谎言、疾病,成为幽灵。难道维多利亚一直以来都是在利用自己吗?原来她一直当自己是她的仇人吗?詹姆斯,原来维多利亚一直以来都爱着詹姆斯。可是……可是查理是无辜的啊!贝拉不相信维多利亚会做这样的事,但是维多利亚的气味如此**地鞭笞着她,强迫她瞻仰大仇得报后的丰碑。
贝拉一度庆幸自己当时奋不顾身伸出手扭断了詹姆斯的头,这样她才有了这么多回忆。但现在她才明白自己有多可笑。
第二天,爱德华接她离开。他们去医院看望了紧闭着眼的查理,就回去了。
重新回到那个一丝不苟的房间,贝拉忽然发现,原来这里也能让她心安。她看看一直在自己身旁的爱德华,他仍然站得笔直,全身上下收拾得没有一处多余的褶皱。想到她们以后会有许多这样的日子,她如释重负地再次感到幸福。
面对着这条河流,卡伦一家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会有和沃尔图家族并肩的一天。针对维多利亚的逮捕计划已经开始铺展开,贝拉和爱德华计算着还有多久才能到埃德蒙提供的地点。暮色将至,他们在林中穿行着,野草覆盖住他们的脚。维多利亚的气味似有似无,像林外穿梭的太阳。
“贝拉,她对你应该不会太戒备,到时候你去抓她吧。如果是我们去,很难保证会不会有一场战斗。”埃德蒙开口了。
“不行!”爱德华立刻强硬地插进贝拉和埃德蒙之间,“绝不能让贝拉一个人去!你知道什么?维多利亚恨她。”
“哦?”埃德蒙玩味地看了一眼贝拉。
贝拉立刻打断埃德蒙:“我去。我可以去抓维多利亚。我们之前聊过天,她从来没有攻击过我。”
“不行贝拉,这太危险了。我要保护你。”爱德华非常焦急。
“你是不相信我的能力吗?”贝拉给了爱德华一拳。
爱德华吃痛,没忍住叫了出来。“行,我们在旁边掩护你。”
埃德蒙大笑。
贝拉作势也要给埃德蒙一拳,他立刻恢复了严肃的神情。贝拉不说话了,这个地方她越来越眼熟,及膝深的草地,遮天蔽日的大树,远处的光线,她有些想逃避,但她的步伐没有丝毫停顿。
维多利亚坐在石头上,面朝水面,像浮在地平线。她身穿一条华丽的白色裙子,戴着白纱手套,手腕上别着一红白玫瑰,这朵玫瑰就像吸着她心头的血生长似的,每一片花瓣都向外舒展着。周围是树、灌丛,眼前是草坪。阳光打在她身上,她的红发格外闪耀,她的皮肤闪闪发光。
原来是这里。花瓣已经谢了,石头仍然在,河还在向前流。
可是这次,贝拉不会再走上前去,和她一起坐在石头上了。地平线没有尽头,是这么的遥远。她突然觉得心酸。
“你们来了?”维多利亚若有所感,头也不回地说道。她的声音毫无波澜,就像被面前的河水给席卷了去似的。
“维多利亚,你知道我们要做什么了吧。”埃德蒙等不及,第一个站出来。他在暗示维多利亚,是时候了。
“你杀了查理,违背了沃尔图的公约。现在来逮捕你。我希望我们双方都不要起冲突。毕竟你只有一个人。”爱德华宣布。
贝拉疑惑,爱德华什么时候成了沃尔图家族的一员了?
“你?怎么,你也是沃尔图家族的?装模做样的样子挺像。你……”维多利亚转过身来,很不可置信的样子。正想再说些什么,却吞了回去。她看到了贝拉,贝拉和爱德华。
真是一对璧人。
维多利亚为这一刻已经准备了很久。埃德蒙已经提前告诉她,卡伦一家告诉沃尔图家族,她攻击了查理。维多利亚觉得可笑,但是又想,这恰好是用自己交换贝拉的机会,自己不如顺势应了,也能正式地和贝拉说再见。埃德蒙对她的反应非常满意,他正有此意。
但当这一刻真的到来,再次见到贝拉,她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了。过去的亲昵不再甜蜜,反而让她羞惭尴尬,让她手足无措。维多利亚没有办法感受到她的心跳和呼吸,贝拉远远的像个永远不会变的洋娃娃。她一时生出告诉贝拉真相的冲动……于是她不着痕迹把头偏开了,她盯着埃德蒙,手却死死扣着石头,若无其事地说:“你们说着要抓我抓我,我都等这么多天了,怎么现在才来。我迫不及待呢。”
维多利亚这样说,是在确认埃德蒙的暗示。但在其他人听来,这话隐隐有威胁的意思,爱德华霎时就想冲上前去先抓住维多利亚,以防生出变故。贝拉立刻察觉到,抓住爱德华以制止他。
维多利亚的余光还是忍不住望向贝拉。她看到贝拉主动牵起了爱德华的手,心中一阵酸涩。想必她们的婚姻生活很幸福吧?真好。
“维多利亚,你为什么……要攻击查理?”贝拉此时才开口,她鼓足勇气问道。
维多利亚飞速扫了贝拉一眼,仍然不看她,只盯着贝拉站着的那片草地。片刻之后,她才开口:“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要抓我是吗?来抓便是。”
爱德华和沃尔图家族的其他成员惊叹维多利亚竟如此配合,他们觉得有诈。爱德华立即把贝拉挡在了身后。
贝拉绕了出来,不死心地继续问:“所以你没有彻底杀死查理,不是失手对不对?是故意的对吗?你甚至都没有吸他的血。”她吞下了“是不是因为想着我?”她害怕听到否定的答案。
“把你们一家都变成吸血鬼有什么意思?”维多利亚看着贝拉和爱德华那默契的样子,觉得非常碍眼,有心想刺她一下,“昏迷了岂不是也是一种永恒了?这不就是你追求的吗?贝拉?他一直躺在那里,不生不死,你不觉得很好吗?”
贝拉倔强的希望被这样尖锐地打回,她又回到爱德华身后,头抵着爱德华的背,遮住自己的脸。维多利亚那头,太阳也渐渐褪去,两者的脸都在昏暗不明了。
众人见贝拉没有抓捕维多利亚的意思,便自行上前。不成想维多利亚三下五除二便击退了他们。
贝拉听到动静,赶紧抽出身来。她不能再逃避下去了。贝拉朝维多利亚走去。
她朝维多利亚走去,这发生过很多次。通常她会还隔着一段距离便笑着张开双手,维多利亚也回应地张开自己的怀抱,贝拉便扑向维多利亚。拥抱完之后立刻抓住她的手,无所谓目的地走下去。
这次,也是那样的距离,维多利亚张开了自己的双手,像一只回到巢穴还没收起翅膀的鹰,永恒等待着甜蜜的睡眠。贝拉终于克制不住哭了,这次只留给爱德华、沃尔图家族背影,她没有低头,反而是望向了天空。呜咽的声音便随着河水流去了。
但维多利亚看得清楚。她把手向前伸,手腕上的红玫瑰在暮色中更加鲜红,化作美丽的手铐。维多利亚抬头望着贝拉:“抓住我吧。”
这次没有拥抱,贝拉抓住了她的双手。玫瑰便也像是铐住了她。
“跑。”许久,贝拉眼睛眨也不眨,低声吐出一个飘忽的音节。
却不能背着贝拉在山间肆意奔跑了,她终究将贝拉的话置之脑后。维多利亚固执地看着贝拉,眼神中带着渴求:“可不可以继续抓住我的手。我想和你走一走。”
贝拉的手却被红玫瑰刺破了。维多利亚顿时慌了起来,立刻就想松开手,却被贝拉紧紧握住。
几朵花瓣从指缝中滑出来,顺着河水飘走了。
“再见。”维多利亚说。
“走吧。”贝拉深吸一口气。
“做得好!贝拉。”贝拉成功抓获维多利亚,爱德华激动地大喊,为贝拉鼓掌。埃德蒙也是松了一口气,他贪婪地看着正向自己走来地这两个人。维多利亚的白裙子竟然拖到了地面,她被贝拉牵着,和贝拉一起走来。
此时,渡口的钟声响起。该归家了。
贝拉的脚步一顿,维多利亚看向她,贝拉更紧地握住了她的手,紧得想刻印她手的骨骼。
“像不像婚礼进行曲?我特意穿了这一身。”维多利亚笑着说。
竟然还有力气笑,贝拉拼命忍住嗓子的酸涩。向前走,一切都回不去了。
咚——
钟声颤颤巍巍地敲一声。她们走一步。
咚——
“再见,贝拉。”维多利亚被沃尔图家族抓住了。她被迫弯腰,双手被捆缚着往后,手套撕碎了,裙摆上全是脚印。但她仍然固执地以一种非常别扭的姿势抬头望向贝拉,对她笑着。
贝拉眉头皱着,硬是逼自己扯出了一个笑容。可是维多利亚已经来不及看了。维多利亚的头被埃德蒙狠狠地压了下去。维多利亚转身了,维多利亚的头发飘扬了起来,和不知不觉暗下来的天色一起,消失在了模糊的视线中。
咚——
“贝拉,没事了。”爱德华按住贝拉的双臂,脸上是掩饰不住地激动,他上下看着,目光中却只有贝拉:“你真勇敢,贝拉。我为你骄傲。相信查理也会为你而骄傲。”
贝拉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爱德华以为她吓坏了,捏住手臂给她力量:“不要怕,我在,我在。”爱德华拉着贝拉和沃尔图家族的首领一一握手。
埃德蒙对贝拉说:“你可帮我完成了一件大事。我要代表全村的人感谢你。”说完扬长而去。贝拉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她一直盯着维多利亚消失的那个地方。
“贝拉,完成这一件事,卡伦家族在这个地区的威望就进一步提升了。未来,这片地方的吸血鬼会主动送上来更多的血液,我们打猎的次数也可以减少了!我们就可以有更多我们自己的时间。上次我说想去热带的海边,我们下周就出发好不好?哦如果你对打猎这件事本身就很热衷的话,那我们也可以去专门的猎场,在那里其他吸血鬼不会来打猎。”爱德华想用好消息振奋贝拉的精神。
贝拉还有力气,扯出同样的笑容,便像泄了气的气球般干瘪。她深吸一口气:“爱德华,我想回家。”
“好,我们这就回家。”
“不,我说的是我自己的家。”
“就是回自己家呀。哦,你是说你之前的家吗,可是现在一个人都没有呀。”爱德华担忧着。
"我想回去一个人待一会儿。"贝拉的眼球转也不转。
“好,那我送你。”
在爱德华的车上贝拉脑子一片空白,她眼神空洞地盯着外面的车窗。不知道多少个路口过去了,车灯鱼尾似地打在她脸庞。
爱德华知道贝拉累了,便不再说话,车开得很平稳。两人一起在忽明忽暗中穿梭。
到家后,迎来的是绝对的沉默。贝拉机械地开灯,机械地抛下爱德华的道别,机械地拿起抱枕,窝在沾血的沙发上。过了好久,她像是被启动了,猛地站起打扫卫生。
她要让自己忙碌起来。
她把维多利亚的衣服挂在了自己的衬衣里,藏在衣柜的深处。
一藏,过去了多少年。
这天早晨,贝拉一如往常,走在覆雪的街道。彻夜大雪,草坪上的雪厚厚的,路面的雪已经被扫除了,于是她走得很安稳。雪中一束红花,她略微迟疑,心里像被什么扫过。她继续往前走了,风吹起来,她还要去买中午所需要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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