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子生的头大脸宽,颧骨高,鼻子宽扁,下颌硬朗,五官却很深邃,因此显得格外明丽英挺。她的中原话听起来十分蹩脚,像是刚学不久就拿出来用了。
这般的长相和口音,在场的女学子又大都出身官宦之家,一下子便猜到了这女子的身份。
柳依依气红了眼,声音颤抖,“你个蛮夷女子,分明是你无礼推我在先,居然反过来说我不讲道理!”
当即就有其他女学子拽了她一把,给她使眼色不要和眼前这个北雍女子硬碰硬,柳依依简直要憋屈死了。
不想北雍公主却毫无顾忌,仍是口出恶言,“父汗说,你们中原女子柔弱又矫情,今日一见,果然如此。你自己没站稳,关我什么事!”
“你!”柳依依自娘胎里落生的那一刻,身上就带了心疾,每逢情绪激动必会病发晕厥,这一回也不例外。她露出一脸痛苦之色,刚从地上爬起来,就又喘息着倒了下去。
北雍公主看得目瞪口呆,“不是吧?这么弱……还是说想故意陷害本公主,去圣上那里告一状。”
她又抱胸得意一笑,“哼,你们告状也没用,有父汗护着我,你们的圣上也不敢拿我怎么样!“
陈韵仪连忙奔上前,扶起柳依依,她之前也曾和柳依依交好,知她身上带着家里人给准备的速救药物。忙从身上找到药瓶,取出一颗丸药给柳依依服下,又吩咐丫鬟小玉赶紧去请大夫过来。
徐初雪见到眼前此情此景,却忽然想起杨舒来,也不知道那个人的身体怎么样了,不过多想无益,她便皱着眉使劲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要再念着那个人。
她这一番举动被北雍公主给注意到,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你们大秦女子一个个都好怪,啧啧啧,哪像我们北雍的姑娘,生来在草原上长大,个个都飒爽张扬,才不会如你们这般,动不动就皱眉,动不动就哭鼻子,真是笑死人了。”
北雍公主自刚才出现到现在,字字句句都是将所有的大秦女子骂进去,听得在场之人无不气愤难堪。
云瑶郡主本就是个暴脾气,忍了一会儿再顾不得两国邦交之事,当即开口反驳,“我们大秦女子敬你是客,才纵容你诸般行径,你可别蹬鼻子上脸,给脸不要脸。”
“什么意思?”北雍公主看向身边的随侍,似乎是不太懂这句中原话,很快便反应过来,一脸恼怒地瞪着云瑶郡主,“你是在骂我?!”
“哟,原来你也能听出来好赖话啊,再口出恶言,小心我们中原女子一起围攻你。”
北雍公主满面怒色,解下腰间的软鞭,往上狠狠一挥,顿时激得尘土四扬。云瑶郡主满心以为在场的大秦女子会和她站在一条线上,谁知被这么一吓,顷刻间就四散开了。
牡丹花圃前就只剩下了嘴硬手却抖的云瑶郡主和蹲在地上照料柳依依的陈韵仪和徐初雪,以及半醒不醒的柳依依。
“怕了吗?赶紧跪下来给本公主道歉,否则本公主一定打得你满地找牙!”
“居然比我还嚣张,有本事你就直接动手,本郡主怕你才怪!”云瑶郡主强自镇定地瞪着北雍公主。
北雍公主被如此一激,当即挥鞭朝云瑶郡主抽去,云瑶郡主又惊又怕大叫出声,匆忙间拽起徐初雪的身子挡在自己面前。
“啊~我的脸!”
北雍郡主再挥起一鞭,直接往云瑶郡主身前的徐初雪抽去,徐初雪眼中精光毕现,一把将那根黄金软鞭攥在手里,然后用力一拽,将北雍公主拽得差点摔在地上。
徐初雪冷冷开口,目光不甚友善,“公主殿下,眼下还有病人在,你想打也要换个地方换个时机吧。况且,柳小姐可是被你气到才发病的。”
“是她自己柔弱无能,关我什么事?”北雍公主稳不住身子,虽有些意外的恼意,更多的是兴味盎然,她探究地打量着徐初雪,“你会武功?想不到你们大秦还有如你这般厉害的女子,敢不敢跟我比试比试?”
“不敢。”徐初雪将鞭子松开,退后一步。
云瑶郡主仿佛一瞬间变成了徐初雪的拥趸者,扯住徐初雪的手臂鼓动她,“有什么不敢的,徐妹妹,你武功那么好,一个打她三个都没问题。”
北雍郡主眸中有火焰窜起,不忿地瞪着眼前几人,“你们大秦人就知道空口说大话,有本事就实打实地跟我比试一场,嘴上逞英雄算什么本事!”
“抱歉公主殿下,我没什么本事,现在只希望同窗的身体能够恢复过来。公主殿下也不想作恶到底吧,您但凡有一点仁心,就腾出这片地方来,让柳小姐的身体好过些。”
“哼,别装了!好端端的她怎么会晕倒,无非就是想借机陷害本公主,本公主早就听说过你们中原女子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伎俩,我才不吃这一套呢!”
她说完就上前来拉扯柳依依,任是陈韵仪怎么阻拦也没用,柳依依痛苦地呻吟着,看的在场之人无不为之揪心。
陈韵仪发疯一般大喊一声,“依依她有心疾,闹出人命来你能负得了责任吗?”
徐初雪连忙拽住北雍郡主,拖起她往旁边一丢,北雍人向来体形高大,北雍郡主也同样如此,身子重得很,徐初雪却是身形瘦弱,一番折腾废了她不少力气。
北雍郡主被“丢”在地上,不禁怒发冲冠,将头上歪掉的尖角高帽随手扔给身旁的随侍,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她又持鞭一挥,将鞭子朝徐初雪甩去,“要么就拿出真本事来,和本公主比试一番,要么你就等着身上开花吧。”
徐初雪皱眉躲闪,眼看着鞭尾几乎要扫到陈韵仪的脸上,忙勾脚踢开那一鞭。
徐初雪冷冷开口,“好,我跟你比,不过咱们得换个地方。”
“就依你,反正本公主在哪里都能赢。”北雍公主昂首挺胸、一脸嚣张地离开牡丹花圃。
徐初雪朝陈韵仪点了点头,抬脚跟了上去。
云瑶郡主高声吆喝着,“大秦女子大战北雍女子,都快来看一看呐。”
徐初雪把北雍郡主领到红袖书院北边的一片空地上,回头一看云瑶郡主领着一大帮女学子也跟了过来。
北雍公主不屑地扫一眼跟过来看热闹的女学子们,然后将视线落在徐初雪身上,“你用什么武器?”
“不敢用武器,若回头伤了公主,我可担不起这种罪名。”
“大言不惭,不用便不用,那我们赤手空拳比试好了。”北雍公主爽快地将手上的黄金软鞭系在腰间。
“等等,公主可愿意与我一赌?就赌接下来的比试谁会赢。”
“怎么个赌法?”
“若是我赢,公主须得向刚才被你推倒的柳小姐认错道歉;若是公主赢……”
北雍公主兴致勃勃地接道,“那你们在场的大秦女子便要承认自己是软弱又蛮横的窝囊废。”
此言一出,现在的女学子无不变了脸色,有人不忿开口,“你和她比试关我们什么事!”
北雍公主嘻嘻笑起来,“果然我一点也没看错,你们大秦人就是这般德行。”
云瑶郡主越发愤然,上前一步,“这个赌约我们应了。”
北雍公主得意一笑,右手斜过来放在左肩上,朝徐初雪微微弯腰。
北雍是尚武的民族,上至王庭贵族,下至普通牧民,无一例外都酷爱搏斗之术,每次搏斗时,不管比试的双方是何身份,都需行搏斗之礼,这一礼仪所代表的意思,大概就和中原地区的“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差不太多。
但徐初雪并不知道这个礼仪,她正自不明白,面前这高傲的北雍郡主为何会突然向她行礼。就在这时,还未直起腰的北雍公主突然腾空一跃,一双劲腿直朝徐初雪扫来。
徐初雪连忙后腿一步,出手抵抗北雍公主的攻击,两人扭打在一面,画面不甚美观,看得围观之人连连皱眉。
云瑶郡主扯着嗓子在旁边给徐初雪打气,“大秦必胜!大秦必胜!”
喊了一会儿,她突然觉得自己一个人喊声音有些单薄,于是极力鼓动一旁观战的贵女们跟她一起喊,却没几个愿意的,都露出一脸难堪之色,云瑶郡主一阵懊恼。
但没过多久,北雍公主逐渐败下阵来,云瑶郡主笑逐颜开,喊得越发卖力。
终于,徐初雪以一记锁喉赢得了这场比试。
云瑶郡主兴奋地欢呼起来,简直要比自己赢得比试还要开心。周围的女学子们也被感染到,纷纷笑着夸赞,“初雪,你真厉害。”
北雍公主气恼不已,不可置信地瞪着徐初雪,“不可能,我还没看清你出招,你肯定是作弊了。”
“公主殿下,愿赌服输,请随我来吧。”徐初雪放开钳制着北雍郡主的手,径直往刚才都牡丹花圃走去。
云瑶郡主得意地朝北雍公主做了个鬼脸,将其气个半死,其余的女学子也有些与有荣焉,一路喜气洋洋的。
但谁也没有料到,牡丹花圃那边传来了一阵哭声。
柳依依心疾发作一事惊动了红袖书院的先生,他们都围在一边,牡丹花圃被哀伤的气氛笼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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