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来的大夫姓□□为柳依依施针诊治,脸上冷汗涔涔,手也有些颤抖。
柳依依躺在陈韵仪怀中,嘴唇发白,已是虚弱至极。
走过来的众人见此场景,笑声戛然而止,徐初雪连忙奔上前去关切询问。
陈韵仪红着眼睛不发一语,徐初雪便知情况似乎是不太妙,果然很快就见韩大夫冲着卢监院和郭院长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可奈何。
这时柳依依突然睁开了眼睛,伴张着嘴似是想开口说话,陈韵仪见状连忙喊韩大夫,“依依醒了,大夫您看一下?”
韩大夫无奈叹气,“这恐怕是回光返照。”
闻言在场之人无不心痛垂首,为留不住年轻感到难受怅惘,徐初雪一阵心冷,起身去将北雍公主给拽过来。
“按我们之前约定好的,道歉。”她用力地攥住北雍公主的手臂。
北雍公主却顾左右而言他,想挣脱徐初雪的手,“放开我,你弄疼我了!”
“我让你道歉!”徐初雪抬高声音,死死地盯着北雍公主。
“凭什么要我道歉,本公主根本就没做错什么。还不是你们大秦人自己太弱,随便一推倒在地上人就没了,真是好笑!”
柳依依突然抬手指着北雍公主,口齿不清嘴里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冷不防间手一下子垂了下去,她已然阖目再无气息。
郭院长上前探了探鼻息,沉痛地叹口气,“人已经去了,通知她的家人来吧。”
很快,四下里响起哽咽垂泣声来,一些女学子和自己的同窗好友抱在一起,已是泣不成声。
陈韵仪想起往日里和柳依依相处时的点点滴滴,那般明媚开朗的一个女孩子,就这么突然地消逝了,还是消逝在她的眼前,便心里堵得慌。大颗大颗的泪珠涌出来,她仍旧保持着扶住柳依依的姿势,半点不动弹。
看着眼前此情此景,徐初雪突然想起在施州客栈前被前燕太子的人害死的李伯,同样的突发,同样的不可控,一条生命挽留不住就轻飘飘地离开了。想到这些,她不禁泪流满面,越发压抑难受。
云瑶郡主的面上也是一阵凄哀,想起什么上前一把扯住北雍公主,“你这个害人的凶手,就应该让你杀人偿命!”
两人扭打在一起,与刚才比试时的扭打不同,那会儿是在过招,这会儿是不管不顾地撕打,没一会儿各自的头发就乱作一团,看来如疯癫一般。
一旁的正哭泣的女学子们这会儿却如开窍一般,齐声喊着,“郡主加油,大秦加油……”
然而云瑶郡主到底不如北雍公主强悍,撕打了一会儿就逐渐败下阵来,红袖书院的几位先生生怕事情朝着更糟的方向发展,忙上前去将两人给分开。
北雍郡主眼见得自己的妆容和头发已经全部乱掉,面上十分难堪,拉扯间甩了书院的先生们几个巴掌。
书院从上至下,无不郁闷难当,都憋着一口气,却因为顾忌北雍郡主的身份,不敢上前造次。
云瑶郡主甩了甩乱蓬蓬的头发,哇哇大叫起来,“你一个北雍人,竟敢在我们大秦的地盘上撒野,还有没有一点天理!”
北雍公主不免得意抱胸,“我是你们大秦远来的贵客,任凭你们身份多高贵,又能拿我怎么样?”
徐初雪上前狠狠扇了北雍公主一巴掌,“这一巴掌,打你张狂无礼,欺辱同辈。
北雍公主的随侍想上前来保护自家公主,却被林风出手拦住,众人这才恍然发觉,林风的武功竟然这么高。
云瑶郡主一边垂泣,一边大喊着,“干得漂亮,打死他们这些臭蛮夷!”
两人都手臂又斗了几个回合,徐初雪一只手死死攥住北雍公主的一双手腕,随即又扇了她一巴掌,“这一巴掌,打你藐视生命,无理取闹。”
紧接着徐初雪又扇了她一巴掌,“这一巴掌,打你知错不改,残害无辜。”
“最后这一巴掌,打你不敬友邦之民,置两国的情谊于不顾。”
最后这一巴掌扇过去,北雍公主的两颊高高肿起,人也晕了过去。
林风这才住了手,那几个随侍忙从地上爬起来,上前抱起北雍公主,一溜烟跑远。
红袖书院的几位先生面面相觑,都心情复杂,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徐初雪朝几位先生行了一礼,朗声道:“先生们放心,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会连累书院,从现在起我就退学,离开红袖书院。”
此言一出,立即引起一片哗然,林风当即担忧道,“你离了红袖书院,便是孤身一人,又当如何面对北雍人的报复?”
“不妨事,反正我无牵无挂,大不了就豁出这条命来陪他们折腾。”
“如果圣上要给北雍人一个交代,取我项上人头,那便取走好了。起码才牺牲我一个,就给了北雍人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我们大秦人也不是好欺负的。”
云瑶郡主同情地望着徐初雪,一脸郁愤,“明明柳依依已经让那个北雍公主给害死了,凭什么到头来却要我们自己的人受罚?”
几位先生连连叹息,“柳依依是死于心疾发作,北雍公主有责任,却无法被判为凶手。”
“而且,听说这一位公主极受北雍汗王的宠爱,所以极有可能不会有任何惩罚。”陈韵仪面容麻木地开口。
“所以我才看不下去,出手整治她一番,总不能让我们的同窗枉死。”
在场之人被徐初雪的话语所触动,无不担心地望着她。
徐初雪却朝众人摆摆手,扬长而去。
……
很快,柳依依的家人赶了过来,得知爱女不幸去世的噩耗,痛不欲生。
红袖书院的先生并未隐瞒什么,将今日发生之事尽数道给了柳家人,柳家人怒不可遏,声称一定要北雍人给一个说法。
而另一边,北雍人也找来红袖书院,要书院交出徐初雪,他们要为北雍公主受辱报仇雪恨。
两方人马撞在一起,吵得不可开交,几乎要打起来,书院的人拦在中间,生怕再起波折。
而最终,两方人各执一词,各自认为自己有理,便将这事闹到了武德帝面前。
武德帝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很是头疼,北雍是强盛的邻邦,一点都得罪不起,但是臣子的爱女丢了性命,又不能不抚慰。
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此事只能找一个替罪羊出来。
“我的乌兰绝无伤害柳小姐的意思,但那日不知为何会突然冒出来一个姑娘,强要和我的乌兰打架,以至于柳小姐被牵连进来,事情的后续发展本不是乌兰所愿,乌兰也是受害者。”北雍汗王操着一口生硬的中原话辩解。
柳权怒火中烧,很想上前指着北雍汗王大鼻子骂,却被同僚给拉住,生怕他对这些远方来客做出出格的举动来。
柳权强压下心头的愤恨,对着武德帝一揖,“事情如何,微臣早已调查清楚,若不是乌兰公主恶语挑衅,害得小女心疾发作,后又胡搅蛮缠,耽误救治时机,小女根本不会含冤离世。陛下,您要为老臣做主呐!”
武德帝皱了皱眉,心中对柳权这位礼部尚书十分不满。大秦立朝以来,一向是由礼部负责处理与周边国家的邦交关系以及邦交礼仪,但是柳权身为礼部尚书,居然将一家之事置于国家的邦交之上,竟会如此没有大局观念,真是令人失望透顶。
但他将心底的念头按下,丝毫不表现出来,反而对柳依依的早逝表达慰问和哀婉。
继而话锋一转,“朕明白,柳爱卿这属于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任换做谁也会难以承受。但朕纵览全貌,柳小姐的事情的确不能将责任算在乌兰公主身上,心疾才是最根本的原因。”
柳权仿佛被浇了一盆凉水,怔忪着说不出话来。
只听武德帝又道,“依朕来看,那个动手和乌兰公主打架,后来又打伤乌兰公主的狂徒才是最可恶之人,当以严惩。”
金銮殿下的众位臣子见微知著,已然明白了武德帝心中的盘算,纷纷进言附和。
没多久,徐初雪的罪行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
北雍汗王心里松了口气,同时十分满意武德帝的处置,面上却不能露出喜悦之色来,依旧是沉痛着一张脸,向柳权表达一番哀思,又说了许多宽慰的话,让人挑不出半分错处来。
柳权心底一片阴寒,到底是不满武德帝的处置,老泪纵横着半个谢恩的字也说不出来。
退朝后,武德帝单独把柳权留下,小书房里一番密谈,谁也不知道谈了些什么。只知道柳权自小书房出来后,脸上的阴霾散去了大半,再不提为女申冤之事。
与此同时,大理寺的衙役出动,满京城搜捕徐初雪。
在这之前,陈韵仪和林风都曾找到过徐初雪,想把她掩藏在自己家中。但徐初雪不想让他们被自己连累,严辞拒绝。
正阳门大街是砚城最繁华的街道之一,这一条街道距离秦宫最近,因此两边坐落着许多达官贵族的府邸,即便是衙役寻人,在这条街道上也不敢太过张扬。
在这条街道的正中央处,有一座石板桥,下面流水淙淙,桥底岸边两侧还铺有厚厚的石板,实在是个挡风安置的好去处。自满京城悬挂搜捕令以来,徐初雪便是安身在此。
这日一早醒来,天刚蒙蒙亮,徐初雪探头往岸上瞧了瞧,见没有什么人经过,便把头发散下来,遮去了大半张脸,然后大着胆子跃了出来。她自昨日早晨吃过一碗阳春面后,至今再无进食,早已经饥肠辘辘。
这个时辰衙役还没出来搜罗,相对安全一些。
徐初雪循着香味,小心翼翼地行至一个馄饨摊前,肉馅的香味和汤汁的香气混合在一起,直冲天灵盖,简直让人头脑发木。
徐初雪的肚子“咕噜噜”叫起来,她再忍不住,径直走到摊主面前,“老板,大份的馄饨来一碗,多放些香菜。”
“好勒,您边上就坐稍等一会儿,混沌马上就来。”
徐初雪瞄一眼道路两侧,选择背对着马路而坐,确如摊主所言,没一会儿功夫馄饨就送了上来,热气腾腾的汤水上面浮着写葱花、香菜、紫菜,还有隐约可见的虾皮。
徐初雪是真的饿极了,当即咽了下口水,拿起勺子低头便要开吃,不想馄饨摊主却站在她面前不走了。
徐初雪望着摊主脚上那双破败的布鞋,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这摊主该不会是认出她来了吧,毕竟搜捕令上面可是有赏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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