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脑子里装了些什么东西?痴了还是傻了?”杨舒心里一阵发堵,“皇帝是老来色心不死,但是他一向独断专行,最忌讳后宫干政,你左右不了他的决定。”
“更何况,”顿了顿,他又嫌弃地瞥一眼面前的少女,“皇帝见惯了美人,就凭你这副姿容……”他摇了摇头,语意显而易见。
徐初雪本来就是在说气话,闻言恼怒更甚,“我有自知之明,用不着杨二公子来提醒。”
语毕,她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杨舒赶忙追上去拉住她,“别跟我怄气了,我很担心你的处境。”
“放心吧,皇帝不是看上我,他只是心中不安,想留我保护他。”徐初雪也软下声音来。
“他若只是看重了你的才能,大可以直接将你封为御前侍卫,眼下却毫无动静,只传你进宫陪驾,根本就是所图不浅。”
“你不是说凭我的姿色,他根本看不上吗?”
“我逗你的。”杨舒扶住她的肩膀让她面向自己,“一个武功高强的侍卫和一个武功高强的妃子,他多半会选第二个。”
“那……”徐初雪面露愁容。
杨舒揽她入怀,“我会尽快解决和陈韵仪的婚事,届时立马娶你进门,脸面皇帝还是要的,他不可能再强占别人妻子。”
徐初雪却有些犹豫,自从知道明白杨舒的本性之后,心中始终多了一道介怀。
“你以后,能不能别再做伤天害理之事?”
“你想让我做一个好人?”
徐初雪神色复杂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仇我是必须要报的。”杨舒认真地望着她,略一思量,“我答应你,尽量不牵扯无辜之人就是了。”
还想在说些什么,但他已经做出了让步,若还是揪着不放……
罢了,人是自己选的,只能慢慢来。
——
杨望被革职在家,一时间门庭冷落,往日那些上赶着巴结他的人,今时全都跑得精光。虽早已经见惯了拜高踩低,但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又怎么能不郁愤难平?
这日,却有一个意外之人登上门来。
“世子爷近日可好?”男子一袭灰色长衫,带了些落拓之意。
杨望自鼻间挤出一声冷哼,“何必明知顾问。”
“世子爷误会了,延春可不是落井下石之人,往日里多亏世子爷照拂,才能让延春在朝廷里谋个一职半位,延春至今还记得世子爷的好处。”
杨望这才打量他一眼,却不记得自己何时曾照拂过此人。
赵延春微微一笑,“世子爷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姓赵名延春,前年在世子爷手下曾承蒙世子爷提点,后来升职调任,如今已入了五城兵马指挥司当差。”
杨望隐隐约约记得好像是有这么个人,顿时脸色缓了些许,“你今日登门是有何事?”
“人人都道世子爷栽了,对您避之不及,可延春却知道世子爷这不过是一时的失意。往日里世子爷被众星捧月地哄着,延春无缘与世子爷结交,也只能趁这会儿递帖登门才能见到世子爷。”
杨望又是一声轻哼,不置可否。但如今他被排挤冷落,乍逢往日的追捧讨好,心里不舒坦是不可能的。
赵延春是个惯会察言观色的,见杨望逐渐放下警惕,已将他当成了自己人,遂开始自己的盘算。
“世子爷在府上闭门思过,想来是还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唉,如今外面已经变天了。”
“什么意思?”
“你那位庶弟,如今愈来愈混得风声水起,往日里我们都说他虽是生了一副好样貌,却不过一副残破病躯,保不齐哪一日就升天了,受女人欢迎又有什么用!谁知,人家还真是能靠着女人往上爬……”
“现在外面都在传,那病秧子的义妹救驾有功又得了陛下的恩宠,眼见得就要成为皇妃。他那个岳丈陈尚书也颇得陛下信赖,日后等她娶了陈府长女,自会得到陈尚书的照拂,平步青云指日可待。”
“他现在就是背靠大树好乘凉,保不齐哪一日,您这世子的位置也要拱手想让。”
杨望盯着窗外一树已经凋零的梧桐,脸色阴沉得厉害。
“他做梦。”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
“那病秧子还真是挺会走狗屎运的。”赵延春觑着杨望的脸色,又补上一刀,“回头若教他爬到您的头上去,您不得憋屈死。”
杨望脸上煞气横生,转过身来怒视着赵延春,“你这是给我添堵来了?”
赵延春连忙赔笑,安抚杨望一番,他低头捧着茶杯,状若无意道,“没准定好的婚事也能给搅合散了,这人呐,都是命……”
杨望眸中寒光一现,紧紧攥起拳头。
——
这日,陈韵仪自红袖书院归家途中,突遇一伙贼人行凶,那贼人手起刀落间杀了马车夫,将之抛于野巷中,又将陈韵仪和丫鬟小玉给打晕扔在马车里,驾着马车往城外的方向赶去。
陈韵仪和小玉醒来时,周身一片漆黑,马车外传来阵阵打斗声,她们主仆二人的手脚皆被捆缚住,无法动弹,更无法得知外面的情形。
没多久,打斗声停了下来,马车帘被掀开,皎皎月色下,依稀可以认出是一张清俊冷硬的脸。
“九殿下?”陈韵仪略显错愕。
“怎么是你。”九皇子同样讶异。
他让何华上去马车给陈韵仪解了绑,告诉她此地正处在距离砚城百里之外。他们主仆二人外出办事回京途中,恰巧遇到这俩马车行迹诡异,于是上前试探,不成想一试一个准,便出手将这马车给拦下来。
何华用火折子点燃一支火把,照亮眼前一方天地,只见九皇子神色漠然,仿佛当她是陌生人。
陈韵仪心中一阵哀叹,厚着脸皮开口,“你们能不能将我们二人送回京城去?”
何华与九皇子对视一眼,得了吩咐上前解释,“近日京城城禁颇严,即便赶到京城,也错过了时辰,无法进城。而且,这山上有狼,眼下天色已晚,若继续赶路委实危险。”
“那……”陈韵仪有些不知所措,此地处于荒山古道,又该如何过夜?她瞥一眼九皇子,却见他仍是直立于一旁,神情冷淡并不言语。
何华提议道,“殿下,属下记得这附近有一处破庙,不若去那边将就一晚?”
“嗯。”九皇子轻轻点头,又看向陈韵仪,“你们要去吗?”
何华劝道,“陈小姐还是同我们一起过去吧,夜间山狼出没,你们待在此处并不安全。”
陈韵仪莫名一阵尴尬,“我们两个都不会赶马车。”
九皇子和何华各自骑了一匹马,两人对视一眼,何华主动道:“殿下,要不属下给陈小姐赶马车?”
九皇子一声轻“嗯”。
陈韵仪带着小玉坐回马车中,心中怪异的感觉挥之不去。那人以前多热情啊,这会儿跟换了个人一样。
小玉一阵后怕,缩在马车一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幸好遇上贵人,不然被贼人掳走,将来不知会是什么境遇。如蒋小姐那般,即便全发全须地回来,也毁了名声,一辈子就完了。”
陈韵仪却是心绪烦乱,脑中搅成一团浆糊。何华说得不错,自春猎时武德帝遭遇刺杀一事之后,进出城门的搜查越发严格。所以,不是什么人都能随随便便就出城的。
那为何今日这伙贼人却能带着她们轻轻松松地就出了城门?
幸而眼下已至初夏,夜里虽凉,却不至于让人难以忍受。
破庙荒废已久,内里覆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到处结着蛛网,一股呛人的味道弥漫在鼻间。
四人饿着肚子睡下,一夜无话。
而远在百里之外的砚城,陈府人遍寻陈韵仪而不得,急如热锅蚂蚁,团团乱转。
徐初雪也听说了陈韵仪失踪的消息,一颗心沉沉往下坠去。
彼时杨舒笑意盈盈地鼓捣药材,只因他近日在古书中寻到一个药方,或许能解他身上的残毒。
丁卯快步走进屋,向他禀报最近得来的消息。
“公子,陈韵仪小姐……”
后面的声音低了下去,徐初雪推开一点门缝,只见到杨舒略一点头,神色无波无澜。她犹如脱力一般倚靠在门框上,满目荒芜。
门被力道一撞,发出轻微的响声,屋内两人皆是朝这边望过来,徐初雪索性走了进去。
丁卯遂行礼告退。
“初雪,”他满心欢喜,低低地唤一声,“若此番能治好我身上的顽疾,我们两人便能相守到白头。”
徐初雪的心中无比酸涩,垂首望一眼案上那数味药材,仍是哑声开口,“你把韵仪放了吧。”
杨舒略显错愕,很快便反应过来,“她的事跟我没关系。”
“怎么会跟你没关系,你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她若是有什么意外,你便可名正言顺地解除婚约。”
“你竟这般疑我?”杨舒一阵气恼。
“从前你便这般对待过蒋素华不是吗?此般手法如出一辙,不是你又会是谁?你说要尽快解决和韵仪的婚事,可我万万没有想到,你会用这种方法来解决……”
“呵——”他嘲讽一叹,脸上现出几分冷厉,“怪我,我原不该事事都对你坦白的。”
徐初雪的眼圈渐渐泛红,声音愈发喑哑,“你答应过我,不再做伤天害理之事,不再连累无辜之人,为何又出尔反尔!”
她满目痛心地望着面前之人,只觉得脑中一片混沌。
“放了她吧,我们之间的约定取消。”
“你说什么?”杨舒同样红了眼,上前来握住徐初雪的手。
无奖竞猜,陈韵仪被掳走,幕后那只手究竟是谁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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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 5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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