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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上京城里向来繁华热闹,今年仍旧如是。

当朝太后生辰将至,乐坊里的娘子们日日夜夜操练着贺曲。温谨看着忙不迭的娘子们,偷偷拿了遮脸的斗笠,溜出了喧闹的乐楼。

他五岁便跟着乐姬晴芷来到这乐楼生活,如今已有七年。这天下说太平,却也不太平当今,圣上多年无子,储位空悬,朝堂上各党各派暗流汹涌,京城中的达官显贵们时常流连乐坊,奢靡之风遍布朝野,清流们不忍靡靡之音霍乱朝臣,一纸一纸奏折弹劾空了红极一时的乐坊。堪堪留下了几支技艺精湛的乐娘们为皇族服饰。晴芷虽一有手琴艺傍身,但终归是无依无靠伶仃一人,也许这批,也许下批便要离开乐坊另觅出路。

温谨五岁便被晴芷偷偷带在身边长在乐楼里,心软的姑娘们见他年纪尚小,身世凄惨,将他扮做女孩留了一年又一年。温谨在乐坊,一来一去,竟是这样长到了十一岁。

温谨不爱束发,一头青丝顺滑的披着,只挑了一缕编成辫子垂在右胸前。发尾还系了一根靛蓝色的带子。

孩童天性活泼,深居乐坊的温谨虽是个安静性子,却对外面世界充满好奇。第一次溜出乐坊时他才八岁,怀里揣了根晴芷的金钗,他听乐坊姐姐们说,外面的世界没钱寸步难行,他想着这根金钗成色老旧,造型单一,晴芷从来不戴,便想拿去当了买些时新的胭脂簪花来哄晴芷和姐姐们开心。

待他跌跌撞撞的来到当铺时,黑心的老板见他年幼,哄骗他这是镀金的次品,一根货真价实的九成金金钗只换了两块银元宝。

那晚,温谨抱着花样繁多绒花钗子和胭脂水粉回了乐坊,晴芷见他烂漫的笑容实在惹人怜爱便位未扫他的兴,和其它娘子一同夸赞小温谨知道疼人。小小的温谨睁着漂亮的眼睛,心想,两大块银元宝原来可以换来这么多好东西,温谨看着姑娘们如花似的面孔,心里只有欢喜。

晴芷趁大家热闹时悄然离开,回到了房间。她细数着自己本就不多的饰品,心下越发寒凉。

温璃的钗子呢?

她控制不住抖动的手,猜测温谨应是拿了这根钗子去当了才买来那么多新奇物。晴芷看了看乐坊外灯火通明的天,将自己其余的首饰包里起来,魂不守舍的溜出了乐坊。

当铺老板见晴芷身段袅袅容颜清丽,伸出粗糙的手摸上了晴芷的脸,猥琐的笑道:“姑娘这是何苦呢,你跟我快活一次,我这当铺不都是你的?”

晴芷抽出了藏在袖中的小刀抵上脖子,眼神冰冷:“我隶属乐坊,明日姐妹们寻我不见,官兵在您这当铺看到我尸身时您可就百口莫辩了。”

黑心老板瞅见那刀已刺入雪白的脖颈,好似红蜡泪的血珠子滑在颈上红的狰狞。揩油的手立刻像摸到烫油一样缩了回来,骂骂咧咧的扔出那根破旧的金钗,还不忘拿走了晴芷那一小包首饰。

晴芷稳定了心神,双手捧着钗子于胸前,挺直腰板走出了当铺。

可她再想回乐坊便没那么容易了,院内的护卫将她压在院中,当时的掌教二话不说就箍了晴芷一巴掌:“作孽的婊子!当爹的是个贪官,生出来的姑娘也手脚不净!”老掌教又踹在她单薄的背上,恶狠狠的骂到:“逃!再有下次腿打断沉了塘去喂鱼!”

一通板子下来,晴芷单薄的背已皮开肉绽,她听不清姐妹们的哭喊,脑海里只是回荡着老掌教那句:“入了贱籍还妄想自己是秦家大小姐呢!痴心妄想!”如同魔音一般,在耳边久久回荡。

年幼的温谨看着被打的半死不活的晴芷哭到手脚抽搐,从那日起,他便发誓,绝不会再因为自己的无知让晴芷受牵连。

后来,随着乐坊的没落,老教头把自己嫁给了一个油商。新任教头是个心善的姑姑,对手下这群姑娘赏罚分明,更是因为看到

温谨一个孤苦无依的男孩在乐坊傍身多年多了几分不忍,故而多关照了这对姐弟几分,晴芷与温谨日子这才好了起来。

但温谨是男儿身,小时还能扮作小姑娘蒙混过关,越大在这满是女子的乐坊就越不方便。日子说好却也没好到哪去,乐坊日复一日没落,各路豺狼虎豹的目光盯上了发入乐娘本就不多的俸银上。晴芷把自己的吃穿用度省了又省,还是因为营养不良,导致温谨发育比同龄男孩慢许多。

虽然是四年前的事情,如今蔡姑姑对晴芷也照看有加。可终归是寄人篱下,这些年他一言一行都小心翼翼,从未逾越。后来随着乐坊的没落,官吏对乐坊的管制越来越松懈,他才得以空隙偷偷走出坊间的四方天地,在寂静黑暗处探索这繁华世间。

温谨上街游玩都会戴着斗笠,用白色的纱挡住自己的脸。他虽年幼,却也知道自己长了一副引人注目的面容。乐坊的姑娘们喜欢他这张漂亮的脸,而脾气不好的管事则经常指着他骂狐狸胚子。

今日温谨又戴着斗笠在城中漫无目的的逛着,他喜欢走僻静的小巷,尤其是阴暗的墙下。这样不招摇,也不会惹事生非。他踏着石板上灯光与月光照出的明朗分界线,心想着这一辈子就这样活在阴影里也不错。

温谨出神的想着,一不小心走到了小巷的尽头。上京夜里繁华,又无宵禁,朝堂上再如何暗流汹涌,天子脚下是一片繁华太平。巷口前的空地人们围着一支走南闯北的杂技队伍,缝隙中,只见那赤着膀子的大汉嘴里含了一口不知什么做的液体,对着火把一吐——如龙的火束便飞扬在了他嘴前。可惜人潮汹涌,人群摩肩接踵,温谨只能透过缝隙看到些许星火,他焦急探头张望,想一睹真容,但眼前阴影边界外的明亮街道仿佛一道雷池,禁锢着他的双脚不可再踏入一步。

温谨有些惋惜,但也只是怔怔的失神,他想:能看见一点星火也不错了。

李辰焕今年十四,过了清明就十五了。少年活泼,对一切稀奇的事物都抱有好奇。今日下了学堂,他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转悠,长街小巷都是温暖的万家灯火,可没有一盏属于他。

他的父亲李闻铮死于十二年前燕山中与辽人一战,母亲也在生他时难产去世。长子李辰辉胸有报国意,主动请缨在边疆戍守,不报父仇不回还。李辰辉走时李辰焕刚能说些长短句,一个人在上京待了十多年,虽这期间虽常常回家看他这位弟弟,但边塞苦寒,上次回京已是三年前。李辰焕也争气,学堂课程,骑马射猎从未荒废,少年便习得一身好武艺,他无数次寄信于兄长想随兄一起为国赴疆,但李辰辉从未同意,只因当年随父征战时,一同客死他乡的还有他同胞的弟弟。

他说,这上京城,你安好,兄长便有牵挂。

那宅子大到碧瓦朱檐园林浅塘应有尽有,小又小到夜里只有一间房屋透出星星灯火。

不知走了多久,李辰焕被眼前的人群攒动吸引了目光,他走进一看,原来是杂技人在表演。这在繁华热闹的上京不算少见,人群的笑声与欢呼也让他在学堂学习了一天的身心放松了下来。

他不想和群众一样挤做一团,于是站在不远处静静地抱臂观赏这群人的欢呼热闹。

见喷火结束,杂耍的人前来讨要铜板,热闹的人群才心照不宣的散去。李辰焕看着散去的人群,想着自己也该回家了。可他余光一瞥,看见远处的巷口墙下站着位戴着斗笠的人。那个人身量不高,墨发披身,衣袖外露着一段细白的手腕,伸手捧着天上洒下的灯火。

个子不高,四肢纤细。说是姑娘身段却比姑娘硬朗挺拔,说是少年却比寻常少年单薄瘦弱。

许是好奇,许是他小心翼翼捧灯火的举动和探头看杂技的动作实在殷切,李辰焕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走到温谨身边。温谨本在墙边伸手捧着光玩,忽然发觉有人朝他走来。他未与同龄人接触过,下意识缩回了手就想走。

李辰焕见他转身离开,想也未想就去抓那截细白的手腕。

温谨被他吓了个半死,逃也似的跑向昏暗的小巷。李辰焕见他神色匆忙,竟是直直追了上去。

温谨跑不过他,几步就气喘吁吁,他停下来隔着白纱上下打量了这位比他高许多的少年:束发的发冠银玉做成,华服锦衣,腰间还佩了块镂空雕花玉佩——一身行头非富即贵,绝不是寻常家的儿郎。

温谨有些害怕,他未与同龄人接触过,李辰焕突然的举动让他局促不安,却也只是小声的悦道:“我不认识你。”

李辰焕听不出温谨话语中的情绪,依稀能分辨出是个比他小些的男孩。学堂里都是和他差不多岁的少年人,少年人本就张扬活泼,能再学堂上课的也都出自名门望族,他接将这位比他小些的少年当做了学童玩伴一般,用平常与同窗交流的语气问:“你躲什么?”

温谨被他吓的快哭了,上次被人抓着手腕还是因为路过伙房时捡了一块掉在的糕点,处处为难他的杂役当时就抓着他的手腕骂他是贼,小小的温谨哭的满脸泪光,也只是摇着头说下次再也不敢了,不要为难我阿姐。熟悉的恐惧袭满全身,温谨条件反射版的开始颤抖,慌乱地道着歉:“对不起…我…我…”

李辰焕被眼前少年的举动打了个不知所措。长长的纱布虽挡着温谨的脸,却能明显地感觉到眼前人的颤抖与害怕。他心下慌乱,意识到了自己的举动唐突,实在没想到会将这少年吓到哭泣,一时之间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慌乱安慰:“你别道歉啊,是我太无礼了,你是不是哭了?。”

他明事理,意识到了自己刚刚对于这位陌生少年的无理与唐突,李辰焕有些懊恼自己的行为,他本想抚摸温谨抖动的背脊给予安慰,但手一但接触到温谨温谨就吓的连连后退。他心下懊恼,但转头想到了刚刚喷火的杂技,眼前人急切探头追望不敢上前的样子,心里冒出了一个念头。

李辰焕笑了笑,转移了话题:“刚刚没看清楚吧?”

温谨小声答到:“什么?”

“杂技,你离那么远,肯定没看到。”李辰焕望了望那群收拾器材准备离开的艺人,问温谨:“你别害怕,只管回答我,想不想再看一次?”

温谨这才发现眼前人不是来找他麻烦的,心中虽奇怪,但李辰焕温柔的话语让他安定了些许,又被他抛出来的问题所诱惑,他未说话,只是抬起头搁着白纱,有些意外又期待地看着李辰焕。

李辰焕心领神会,握住温谨细白的手腕就向街头奔去。温谨看着李辰焕握住自己手腕的手,下意识就想挣脱,但喷火杂技的诱惑实在强烈,他本虚软的的双腿也随李辰焕的牵动再次奔跑起来。一高一矮的两位少年奔走于昏暗的巷子里,一个站在光下,一个钻在影子里。月光在李辰焕身后投出细长的影子,到头时,温谨却停下了脚步,兀自站在墙下的阴影里。

虽然隔着面纱看不真切,但李辰焕知道温谨一定再看自己。隔着白纱他依旧感受的到眼前少年期待的目光。李辰焕从怀中拿出的

沉甸甸的钱袋,对着领头的艺人说了几句话。艺人见他身着不凡,腰间还佩玉,另外这袋银子实在沉重,想都没想就同意了。李辰焕看了看温谨,又对艺人不知说了些什么,那艺人看到远处带着面纱的温谨,爽朗的笑了笑,大声道:“请瞧好了!”

锣鼓唢呐重新响动,光着膀子的男子吞了一口酒,朝着温谨的方向吐出一条长长的火龙,好似要吞噬他眼前的白纱。

温谨被向他吐来的火束吓的退后了几步。他记忆中的那场大火和眼前的火束重叠在一起,仿佛回到了五岁那年官兵叫嚣着冲入他家的那个夜晚。

李辰焕站在光里,看着温谨后退的动作,以为是火束惊吓到了他。于是他几步走到温谨身前,用手做了个抵挡的动作,把温谨护在身后。

赏完杂技,打更人天干物燥的口号便响彻在繁华过后的城阙里。温谨心下慌乱,却还是转神轻轻道过谢,踩着影子离开了长街。

李辰焕愣了愣,觉得他像一只灵活的小鹿,蹦蹦跳跳的离开了自己视线。鬼使神差,他追着那抹飘逸的白纱,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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