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海用轮椅推着姜迎紫来到地下车库,撬了辆救护车,把姜迎紫在车厢里安顿好,花束也安安稳稳的放在一旁,开着这辆救护车畅通无阻地离开了医院。
和吵闹的市区相比,最西边的庆民区要冷清很多。姜小海喜欢这份冷清,离市区的喧嚣越远,就意味着他的计划离成功越近一步。
路上没什么往来的车辆,姜迎紫腿上的血止住了,干脆从后面换到了副驾驶座。
“毛毛呢?毛毛怎么办?”姜迎紫问。
“前边出了哈岚,你就看见毛毛了。”
遇见张鑫杰之前,定水刚给姜小海打过电话,说接上毛毛了,在往约好的地方走。
姜迎紫又问:“阿龙呢?”
姜小海没打算骗她,挑着能讲的说:“阿龙,劫了雪天使,这会儿在码头等咱们呢。”
姜迎紫了然:“咱们现在去找他会合。”
姜小海说:“姐,我跟他约好了,五分钟一条短信,他失联了,这会儿应该被端了。”
姜迎紫没说话了,姜小海瞥了一眼她的表情,怕她跟电影里演的那样犯轴,非要回去救李文龙,赶紧扯开话题:“放心,姐。咱们还有别的路,那批货不重要。雪天使的方子跟技术,在我脑子里呢。”
雪天使的方子怎么来的,一直是姜迎紫最关心的事。姜迎紫的注意力果然转移到这上面,盯着姜小海看了会儿,轻轻锤了一下他胳膊,故作轻松的试探道:“小马哥,你真够能藏的啊。我到现在才弄清楚,你在湛州监狱的时候,刘博文把宋哥的方子交给了你。”
姜迎紫猜对了,也或许是郑北查到之后告诉她的。姜小海跟着笑了几下,回忆起往事百感交集:“那会儿我进去的时候,就是一小屁孩。可是里边不会因为你小,就让着你啊。头两年我天天挨欺负,我得学会自保啊。后来慢慢的,我不但能保自己,还能保别人。其中有个人,就是刘博文。他挺感激我的,他说他自己除了教书啥也不会,后来就开始教我化学。
你看,我注定走上这条路,没啥无奈。姐,你可千万别同情我,雪天使的配方是我改良的,抢生意的灯头是我弄死的,包括在哈岚引爆的炸弹,也是我搞的。我操纵着一整个□□集团,身上背着几条人命,揣着这么多货,这么多钱,这都是我自己选的路。”
姜迎紫还是沉默,但姜小海能感受到她卸下了防备,整个人都放松了很多。
姜小海按了按姜迎紫的肩膀,承诺道:“姐,你在我身边我才能放心。今后,我来照顾你。”
姐弟俩的谈心让这条路不再长得心慌,姜小海看了眼前方的路牌,倍感轻松的说:“快了,再有两公里咱们就出哈岚了。”
救护车继续往前开了一段,路的左右两边各分出一条岔路,姜小海习惯性的先朝左边看了看有没有车,猛然发现一辆黑车加速朝他撞了过来,开车的人竟然是本该出现在城东的郑北。
姜小海惊得瞪大双眼,还没来得及反应,救护车已经被撞着推出去老远。姜小海手忙脚乱的回正方向盘,试图先停下车,这时候车身又被顶了一下,由于冲击力和惯性,姜小海的头狠狠磕在方向盘上,瞬间大脑一片空白,隔了会儿才感觉到整个头又晕又疼。
“姜小海,下来……姜小海!下车!”郑北打开救护车的后门,用枪指着里面,厉声呵斥姜小海下车。
姜小海晕得发懵,稍微缓了缓,偏头看见持枪的郑北,只好解开安全带,举起双手做出一副投降的姿态,按照郑北的要求从后门下了车。
郑北一手拿枪对准姜小海,一手指了指地面,让姜小海过去抱头蹲下。
姜小海没动,保持着抱头的姿势,问郑北到底怎么察觉到不对劲的。郑北告诉他,丁国柱根本不吃辣。姜小海失笑,后悔刚才对丁国柱还是太友好了。
郑北比了个手势,让姜小海转身背对着蹲下。姜小海照做了,郑北丢了副手铐到他脚边,让他自己铐上。
姜小海本想先放松郑北的警惕再伺机掏枪,远处呼啸而来的警车让他不得不放弃了这个计划。姜小海在郑北的催促下捡起手铐,磨磨蹭蹭的铐到手上,飞快的想着应对办法。
“小海!”
车上被撞晕的姜迎紫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倒车撞向姜小海和郑北二人,郑北连忙后退,姜小海则一下跃进了车厢里。
刚被撞过的车功能失灵,发动后就径直倒退跌进路边田地里。车厢里的花束在持续震荡中跌落出去,姜小海死死抓住固定在车厢里的医疗床,才没有跟着花束一块儿颠簸掉落。
救护车受到阻碍停下,姜小海赶紧爬起来,姜迎紫试了好几下都发动不了车子,眼见前面郑北冲了过来,回过头胡乱挥着手让姜小海快走。
当下形势骤变,姜迎紫受伤行动困难,姜小海自己也受了伤,身上只有一把枪,而警察那边除了郑北,还来了警车支援。姜小海不再犹豫,果断放弃姜迎紫,跳下救护车,独自跑向了田野之间。
姜小海像一头被猎人逼至绝境的野狼,在苞米地里仓皇逃窜。郑北很快就追了上来,像索命的恶鬼一般边追边喊着让姜小海站住,他跑不掉的。
姜小海被郑北喘着粗气恶狠狠的声音刺激得头皮发麻,更加不敢让速度慢下一丁点。
终于来到苞米地的尽头,一个长长的大棚横亘在眼前,姜小海没有丝毫犹豫,撕开塑料棚膜冲了进去。
大棚里宽阔的直道毫无遮挡,身后郑北也撕开棚膜追了上来,姜小海加速跑向大棚侧边出口,再次钻进农田里。
规整的农田里能做遮挡的东西不算太多,姜小海穿过一个又一个棚子,最终还是被郑北打中了右腿。
中弹的一瞬间他其实并没有什么痛感,只是突然不太能感受到右腿了,才一下子跌落在垄沟里。
姜小海来不及多想什么,挣扎着爬起来,拖着没什么知觉的右腿,一瘸一拐的跑向前方。
姜小海还没跑出棚子,枪伤处就已经传来痛感,大腿上湿湿黏黏的。姜小海自知受伤后肯定跑不过郑北,便躲到堆叠的塑料筐子后面,准备先打伤郑北再跑。
郑北追进大棚,举着枪在棚里探查,好巧不巧的一步步朝着姜小海的方向过来。
等郑北走到近处,姜小海突然推倒篮筐,趁着郑北反应不及,连发两枪,一枪打中郑北左臂,另一枪郑北闪躲及时,落空了。
郑北躲进作物里,还击了一枪没能打中,姜小海趁机离开大棚,朝外面跑去。
姜小海腿上中了枪,跑不了多快,郑北很快追上来,从背后抓住姜小海的肩膀,跳起来顶膝撞背,两人都重心不稳的狠狠摔了出去。
两个人顺着斜坡滚到桥洞的栏杆旁,姜小海的枪从身上掉出来,落在桥洞下面。
姜小海迅速爬起来往前跑,没跑出去多远,被郑北一脚踹在后背上,整个人弹撞在墙壁上。
郑北上前反剪住姜小海的手,劝他:“姜小海,别跑了。小海,别挣扎了。我不会放过你的,你没有退路了。”
姜小海忽然想起小腿的刀套里还藏着梁嘉驹送的那把警用匕首,没被制住的右手悄悄把匕首摸了出来。
“郑北,我早就没有退路了!”
姜小海弹出刀刃,一边回答着郑北的话,一边拿匕首疯狂朝郑北刺去。
几番缠斗下来,郑北身中数刀,姜小海的匕首早就被打掉了,腿上的伤还受到郑北重点击打,血流不止。
两人都打红了眼,姜小海一把拦抱起冲上来的郑北,想要把他摔到桥洞里去。郑北死死抓住姜小海的胳膊,带着姜小海一起摔了下去。
两人追逐打斗许久,身上多处枪伤、刀伤和撞击伤,现在又摔得头晕目眩,皆是精疲力竭的瘫倒在地。
适时桥上经过一列火车,鸣笛而过,桥洞的地面随着火车经过而微微震动。眼前的黑逐渐散开,姜小海仰头看着桥洞顶,心里对郑北的憎恨和厌恶越发猛烈。
姜小海爬起来,见郑北还瘫倒在地,拖着伤腿走过去踹他几脚泄愤。郑北缓过来后也进行了还击,一脚踢在姜小海枪伤处,把他绊倒,两人在地上继续扭打起来。
郑北用腿钳住姜小海的脖子,抓着姜小海左手的手铐,想把他右手也铐起来。姜小海看见郑北头边有块三角形玻璃片,扒拉过来,用力插进郑北的腿里。郑北吃痛,屈腿用力拦住姜小海的脖子,把人压回地上,硬生生掰折了姜小海右手。
姜小海大声痛叫,对郑北也下了死手,把玻璃捅进郑北的腹腔里,边按边转动。
腹腔伤口加快了失血的速度,郑北压制姜小海的动作渐渐变得无力,姜小海顺势滚到一边,借着力一点点站起来。
姜小海踉踉跄跄地抱着骨折的胳膊往桥洞外走去,他很清楚自己的情况也很糟糕。眼前一阵阵发黑,耳朵里、脑子里说不上是什么动静,嗡嗡的吵得难受,浑身上下都很疼,什么样的痛感都有,身上的每一块肉、每一根骨头,好像是他的,又都好像不是。
桥洞里响起手枪上膛的声音,郑北突然开了一枪,姜小海条件反射的抖了一下,随即停下脚步,慢慢转回身看着郑北。
“姜小海,别逼我,别逼我开枪。”
“郑北,上次是你走了,这次换我,不行吗?”
“我知道,今天你只有跑了,才有机会活下去,但是没办法,你是毒贩,我是警察。”
姜小海眼里含着泪水,笑着转过身。这才是郑北,这就是郑北。事到如今,他竟然没了憎恨,只余下庆幸和无奈,庆幸郑北依旧是郑北,也无奈郑北从来都是郑北。
眼里的泪水混着汗水往下滑落,姜小海继续朝着桥洞外,朝着遥远的日光走去,不再理会身后大叫他名字的郑北。
背上像是被谁砸了颗小石子,姜小海后知后觉的听见一声枪响。嘴、鼻、喉,好像都卡死了,进不来半点空气,他低头看见胸口的洞。也不知道为什么,整个世界扭曲着快速向前生长,直到颤动几下,才彻底停住。
眼里的世界渐渐黑了下来,黑暗吞噬着每一个角落,他整个人包裹在黑暗里,承受来自四面八方的痛苦……
姜小海死了。梁嘉驹知道这个消息已经是一个星期后了。
原本什么都不说的梁嘉驹一改常态,把有所有的罪都认了下来。郑北让他想清楚再说,不要把警察当傻子。
梁嘉驹坚持说所有事情都是他主使的,姜小海只是他的厨子,只负责制毒,还把所有细节都交代得清清楚楚。
1998年1月中旬,梁嘉驹被判处死刑。
死刑前,梁嘉驹提了两个要求,要回了他的翡翠牌,又让白英帮他拿了套白色的西装来换上。
宣判后,梁嘉驹被押赴刑场,立即执行抢决。
明天还有售后,上番外[比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8章 97[完结]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