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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祭礼

过了两天,令仪收到了严小姐寄来的信,请她前去惩处祸首。

开门的仆从引她来到议事厅,严家几十口仆役在厅前的空地上集结。

一个中年男子跪在厅内正中央,一见令仪便磕头如捣蒜,高声求饶。

严尚书坐于上首,唤她在旁边椅子上坐定,缓缓开口:“四殿下命我连夜查明始作俑者是谁,老夫现已查清是马车夫严大有造谣生事,姑娘想如何处置他?”

令仪转向严大有问道:“此事属实?”

严大有连称饶命:“属实,那天姑娘来尚书府,奴才见您和两位殿下举止亲昵,一时兴起才编故事来玩的。谁想他们都信了,还把话传了出去,毁了姑娘清誉。奴才罪该万死,求姑娘责罚。”

没等令仪发话,严尚书已勃然大怒:“混账东西,人家姑娘的名声是你一介粗人随便玷污的?来人,给我打!”

人群中冲出两人,把严大有按倒在长凳上举起板子便打。严大有叫得起劲,没过一会儿就晕了过去。

令仪冷眼瞧着他们做戏,一言不发地期待剧情下一步的进展。

严尚书试探着问:“阮姑娘,可还需要老夫继续教训这个刁奴?”

“尚书大人教训家奴,令仪怎敢置喙?只是这件事传播范围太广,只有严家众人做见证似乎不够吧?”

严尚书一捋长须,含笑解释:“老夫不是没有考虑过登公告,只是一来有些人本来不知道,万一因此都知道了,岂不弄巧成拙?二来严家驭下无能,给有心人平白增添笑料;三来此举又会让人猜疑姑娘与两位殿下的关系。是以请姑娘为大局考虑,三思而后行。”

他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令仪也寻不出错处来。

严尚书见她不言语,眯着眼睛微笑:“你父亲一辈子诚诚恳恳,以后必有大作为;阮姑娘将来也一定会嫁个乘龙快婿。”

“多谢尚书大人吉言,只是令仪毕竟因严大有受了太多委屈,始终咽不下这口气。令仪有一个请求,希望大人千万答允。”

严尚书笑容僵在了脸上:“什么愿望?”

“我要亲自处罚他。既然是他嘴上生出的事端,令仪想让他嘴上吃些苦头。”

严尚书料想一介弱女,又会有多大的力气?自然痛快答应。

他命人泼醒严大有,把一把戒尺交到令仪手上。

令仪挥挥手:“不用,我怕把他打死了。”便一巴掌狠狠抽向严大有的脸颊。只一下,他就飞出老远,晕厥了过去。

在场众人无不瞠目结舌,严尚书更是愣在了当地。令仪见人还活着,松了一口气,把红肿的手掌隐在袖中。

“这件事到此就算了结,我不会再追究,也请大人好好约束下人。想必尚书大人不会怪罪令仪出手过重吧?”

严尚书笑着答应:“自然,是他应得的。”赶紧命人送她离开。

走出正厅,月洞门旁一个人影倏地一闪,风中传来齐谌常用的龙涎香气。令仪心微微一动,不停步地走了出去。

严尚书到底有什么把柄落到了齐谌手上,他会这样听话?

慧舟早在马车旁等候,令仪虽然出了一口恶气,但仍觉心情憋闷,便让她坐车先行,自己在外面透透气。

令仪彷徨无依地走在喧嚷的大街上,从未感到世事如此艰难。

夜色慢慢渲染了天际,为道旁酒肆增添了喧闹的人间烟火。她寻了一家店走了进去,把银子拍在桌上,唤小二来上酒。

今晚,她要不醉不归!

她刚坐定,一个人影便迅捷无伦地扑了上来,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扯了起来,厉声质问:“你害了我,还有闲心出来喝酒?你昨天在酒菜里究竟放了什么东西!”

令仪定睛一看,来者竟是齐询。他身着素服,袖子上还沾了几点香灰。看来是从何处返回后未及更衣,在街上见到她就跟上来了。

“昨天的酒菜又不是我安排的,我怎么在里面掺东西?再说,我怎么知道你会出现?”令仪手腕被他捏得发痛,紧皱秀眉,强运内力相抗。

齐询眼神迷乱,看上去仿佛在梦游。他一边支撑着摇摇欲倒的身子,一边强打精神思索。

令仪疑惑地问:“已经晚上了,你还没睡醒?”

“一定是老四。”齐询自喉间发出一串模糊的呓语,便放心地闭上了眼睛,身子直直地向令仪砸下来。

令仪被压倒在地,痛得眼冒金星。她勉强支撑起齐询健壮的身躯,他灼热的气息喷在她颈间,滚烫的温度透过轻薄的衣料传到她身上。

追随齐询而来的侍从七手八脚地扶起二人,接过话头:“昨天三殿下从宫外回来,身子就一直发烫到现在。无论如何都降不下温,意识也恍惚,许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了。”

“因此殿下猜测,因为今天是贵妃忌辰,皇上派三殿下去裕陵祭拜,才会有人刻意设计让他出丑的。”

端敬贵妃林氏是齐询的生母,也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当年太祖即位后,立当今圣上齐烜为太子,据说齐烜有意立侧室林氏为太子妃。

只是因为林氏家世寒微,而当今皇后家族有功于天下,太祖一力反对,齐烜才作罢。

齐询有一个同母兄长,自幼聪颖伶俐,皇上对他寄予厚望,但谁料四岁便夭折。

齐谌出生前,钦天监禀奏皇上道天边红光隐现,一时以为吉兆。皇上更是大喜过望,甚至为此大赦天下。

不幸的是,他没有等来预想的幸福。

齐询的降生带来的不仅是端敬贵妃的难产而死,还有南方大旱三年,难民四处作乱。

雪片般的奏折涌入御书房,京中一时间人心惶惶,所谓的吉兆也在眨眼间变作了毁天灭地的凶兆。

从此之后,皇上再也没有回应过齐询一丝一毫的孺慕之情。

这些都是令仪前世从旁人处得知的,正是从听说了他可怜的身世开始,她才一步步沦陷的。

皇上和皇后还春秋鼎盛,齐询便蒙获特许去祭拜生母,乃是敬宸贵妃受宠的鲜明佐证。

这是皇帝至今为止给他的唯一一件差事。假如齐询在祭礼上失态,龙颜该如何震怒,他会被如何彻底厌弃,令仪心中一片雪亮。

齐谌给他下毒,竟然没有告诉过她。但她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做什么,因为她有底线,不会利用他的母亲去伤害他。

“三殿下没有失礼吧?”

福瑞如实回禀:“三殿下早起时精神萎靡,高热不退,但一路上态度恭谨,祭拜时也恪守礼节,没有逾矩之处。”

他撩起齐询的衣袖,给令仪看那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殿下实在支撑不下去的时候,就狠狠掐自己的胳膊,才终于扛过去了。”

令仪只瞧了一眼那些触目惊心的淤青,便转过脸不忍再看。

她不便在别人面前点破齐谌的计谋,便道:“宫门是不是要下钥了,你先送殿下回去,改日咱们再从长计议。”

福瑞面露难色:“姑娘不去吗?殿下现在很需要你。”

令仪苦笑着说:“这么晚,我一无皇上手谕,二无令牌,怎么进宫?要是被皇上发现了,我有几个脑袋够你挥霍的?”

福瑞一想确实如此,正准备扶起齐询回宫,令仪忽觉衣裙一紧,差点摔了个趔趄。

她凝眸一看,原来齐询晕厥之前,紧紧攥住了她的衣摆。她使出吃奶的力气掰他的手,都动不了分毫。

她犹恐齐询在演戏,狠狠掐了一把他的脸颊:“你再胡闹,我要恼了。”但无论她怎么施为,齐询都一动不动地靠在她身上,呼吸沉稳,不似作假。

福瑞满眼期待地望着令仪,她却恍若未觉,让小二取来一把刀,信手一挥把衣裙斩断。

他眸中那丝光亮迅疾消失,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姑娘真是无情啊。”

令仪装作没有听懂:“明天他要是醒了,你再派人来找我。”

福瑞答应着去了。片刻小二端来一壶冰凉的梨花白,令仪斟了一杯酒,冰冷的液体一路下行,在喉间燃起簇簇火焰,两重截然不同的感受交杂成奇妙的滋味。

她一边打着战,一边又为味蕾上火辣辣的触感而惊叹,连客人的议论都不太放在心上了。

“男的就是三殿下,女的就是阮姑娘?”

“是,据说十八年前那场大旱,就是因他而起。”

“这么说,他是个灾星?”

“我看未必,天灾如何能算到他身上?”

“要不是钦天监把他出生前的吉兆吹到了天上,没人会想到他。”

“太惨了,那么多人涌进京城,乱的呦…”

令仪一边听,一边下意识地唱起了儿时父亲教她唱的军歌:“四海皇风被,千年德水清;戎衣更不著,今日告功成…【1】”

客人渐渐多了起来,如果不是不远处那个人和她保持着同样的频率和动作,她是不会注意到他的。

前世,每次他们一起去校场比试过武艺,都会相携来这家酒肆喝酒,而且只喝冰湃过的梨花白。

这一世,他们恐怕无法再享受那样的乐趣了吧。

“干杯,哥哥。”许是喝醉了,忘记了这辈子他们已经不是兄妹,令仪举起酒杯遥遥相祝。

程远扬转过头来,视线徘徊了一阵,终于落在她身上。他皱起眉头,大步走了过来,怒声呵斥:“你竟然敢跟踪我,到底有什么企图?”

令仪仰起头,醉眼迷离:“许你来喝酒,就不许我来吗?”

他在令仪桌上扫视了一番,伸出手碰触酒壶,越发恼怒:“你学我?”

令仪翻了翻眼睛:“我就爱喝冷酒,关你什么事?”

程远扬被顶撞得无言可对,气急败坏地怒吼:“我劝你离我和我妹妹远一点,不然我一定让你后悔一辈子。”

当敬爱的兄长把对外的尖刺朝向她,不是不心痛的。

她的眼中水汽氤氲:“你的妹妹现在不和你一起出来喝冷酒,不和你在泥塘里打滚,不和你去比试功夫了,你就把火撒在我身上吗?”

程远扬气得发怔,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

他欲言又止,想起以前和渊柔趁下雨天出去比试,滚得一身泥回家,被母亲严厉地斥责了一番。

那时,渊柔满不在乎地争辩:“衣服脏了可以洗,为了这个放弃在泥塘里打滚的畅快,活着还有什么乐趣?”

但现在,她会因为衣服上被他溅上了一点泥点子而向他生气,怨他幼稚如顽童。

她不再喝酒,不再和他一起练武,反而天天抚琴作画。他笑她无聊,她就讥讽他粗鲁。

他因护着她打了令仪,她还要管着他,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事。

妹妹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他想不通。

他只知道,不管妹妹变成什么样,他都要毫无保留地相信她,保护她。

程远扬听她低声唱歌,瞳孔巨震:“你怎么会唱我父亲教我和妹妹唱过的歌谣?”

令仪仰起头:“我就是知道,反正我说了,你也不会信的。”

小二见他站到令仪的桌前,忙上前招呼:“公子要拼桌吗?小店里没有其他位置了。”

程远扬正要拒绝,令仪忽道:“他不愿意,快让他走!”

程远扬像是跟谁赌气一样:“谁说我不愿意了,我偏要坐这里,要走你走。”

令仪“哼”了一声:“我也不走。”

两人沉默了半晌,程远扬忽在令仪仰头饮酒的姿势里,窥见妹妹去年偷喝梨花白时的影子,一时怔在当场。

令仪发现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道:“我们来玩划拳吧,你妹妹不和你喝酒了,我也没人陪着,好没意思。”

程远扬不情不愿地道:“三局两胜,谁输谁离开。”

两人异口同声地呼喝起来:“哥俩好啊,三星照啊,四喜财啊,五魁首啊…”

程远扬惊诧溢于言表:“你怎么知道我们划拳时的口诀?你的小指还会像她那样折起来,这是因为有一次我小指受伤了,她为了迁就我才这样的,谁知以后成了习惯。”

令仪满不在乎地道:“啰嗦!你还玩不玩了?”

“玩!”

他好像终于找回了以前在妹妹身上才能找到的快乐,因为醉了,所以可以暂时忘怀,眼前这个女人好像对妹妹很有敌意。

1,《秦王破阵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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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祭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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