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用最少的字数达成了最强的讽刺效果。
那孩子果然站不住了。自己费心费力许久才达成的目标,哪能被一个突然出现的外乡人轻易赶超?他于是站直身子,尽可能挺直胸膛走过来,精心在石头堆里挑了一个最完美的出来。赵予诚在旁边抱着双臂看,那小孩十分正式地向后退两步,深吸一口气才掷出手中的石头。
然后没中。
“笑算钱吗。”赵予诚小声在旁边蛐蛐。
【……看情况】
“管他呢。”他倒是大度,转头就指着小孩一顿输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你懂什么?”小孩的脸唰的一下红了。“你就是运气好。天时地利人和懂不懂,我今天手气不好,咱们改日再战——”
赵予诚尽职尽责地演自己的哑巴,一脸高深莫测地摇了摇头,伸手示意他先别说话。对面本来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谁成想他两条长腿跨到对面,把那个破破烂烂的小铃铛捡了回来,甚至用袖口专门擦了擦。
然后一脸认真地举到眼前,开口说:“我只和同类比赛。”
……这人有病吧。
“你想用铃铛?”小孩十分不屑地冷哼一声。刚才看着百发百中,没想到是个脑子有问题的。“行吧。明天下午4点,还在这里。谁不来谁是小狗。”
赵予诚笑眯眯地点点头,目送他带着其他小孩趾高气昂地走了。管他什么狗啊人神经病的。反正现在那小孩现在会为了赢过和他的赌局四处搜罗铃铛,自己再也用不着一家一家敲门,只要挑出来长的最像的几个问问出处就好了。
镜片悠悠亮起:【哈字记1,此阶段共花费9个字。抵消掉的有‘我’和‘和’字,共欠款7字,合并同类后净得40字。其中排行第一的是‘我’字,储量6个……】
“好了,打住。”赵予诚懒得听它念。“你说这是货币,那肯定能买东西吧?怎么个买法?”
镜片:【商店的收费方式为‘句子’。由于出现的频率不同,每个字的珍贵程度也不同,之间无法转换。如‘爱’字就极为珍贵,‘你’‘我’之类则无法换到较为值钱的物品。】
“这样啊……”赵予诚想了想。“那我只要想办法拉NPC好感度就行了呗?非真心的话作数吗?”
镜片迟疑两秒:【请不要做违法乱纪的事。】
“好的好的,下一条。”赵予诚十分敷衍的答应了。
【任务状态已更新:请于明日下午4时前往村口,与儿童交流。剩余时间:22小时。】
挑衅完儿童,他才想起回头去找早就不知道走到哪了的大部队。转脸就看见一脸好奇的江小白,正目不转睛盯着他手里的铃铛。赵予诚一脸淡定地冲他点点头:“好巧。”
不知为什么,自己偷偷跑来触发支线还被人看见这事,莫名让他有种出轨被抓的刺激感。
“不,我特意在这等你的,不然一会连往哪走都不知道。”对方却缓缓摇头道。“不错的一招。这是你触发的支线?”
“似乎是的。”赵予诚说。他总觉得这人想让他把具体的任务内容说出来,但他并没傻到那个程度。“难为你在这儿等这么半天。下一步该怎么办?”
“跟我来吧。”对方脸上的笑容不变。
他并未再多问,带着赵予诚往村里走。两人一路无话,赵予诚偷偷观察这人,发现他不论是神色还是动作都十分熟练从容,一看就是有经验的老手。
……那应该比自己更清楚玩家之间是竞争关系,而非合作关系。他为什么会对自己如此热心?
天色渐暗,太阳几乎隐匿在地平线下。江小白带着赵予诚走进一户人家的院子,几个玩家聚集在此处,正往面前的一个长桌上摆放碗碟与餐具。有个女生一眼就看见了两人,走了过来,并且径直忽略了赵予诚的存在。赵予诚认出她是在初始集合地点站在江小白身后的女生,从头到尾也一直没什么表情:“你回来了。咱们在这里的身份是误入的旅人,这里是剧情给安排的暂住点,主人在屋内,晚上在这里吃饭。”
“好的。”江小白点点头。“赵予诚,她叫何萍。萍萍,这是赵予诚。”
女生神色冷淡地扫了他一眼,转头走开了。江小白转头冲他笑了一下:“见谅。她比较社恐。”
赵予诚摇摇头。他倒没觉得有什么,甚至怀疑这群人之间或许关系并不简单。刚见面时那种分散的站法,奇怪的利害关系,以及刚才女生看身旁这人的眼神……职业习惯告诉他,这背后藏着什么一两句话难以说清的东西。
……看来事情并不只像自己听到的规则那样简单。
这里似乎处于春夏的交界地带,白天感觉不出来,太阳下山后风都渐渐凉起来。两人到达时准备工作已经接近尾声,其间房子的主人只露了一次面。那是个四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皮肤黝黑,说话时脸上带着局促而朴实的笑。晚餐吃的是这里特色的饭菜,看不出是什么的香料打成糊糊浇在米饭上,卖相一般,味道也一言难尽。众人赶着天色全黑之前回到了室内。赵予诚被江小白领到单独的房间,关上门躺在中央的床上。屋里并不太亮,只有一扇纸糊的窗户,月光把巨大叶片的影子投射在其上,看上去既平静又诡异。
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他终于有功夫琢磨这件事。为何明明记忆中从未出现过所谓的“交易”过程,此刻自己却会处在这片雨林中央,躺在这张不知所以的床上?
……出现这种情况,第一反应自然是应该怀疑是背后的负责人搞错了。可他同样怀疑是否有人蓄意造成了这起意外事件。毕竟自己的职业十分特殊,什么时候在某个地方结了仇还不知情也完全有可能。
赵予诚今年二十七,从事的职业叫‘愿望代理人’。大部分听到的第一反应都是:“啥?”也难怪。这世界上本不存在这么一种职业,连这个专有名词都是他自创的。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世界上的愿望纷繁,少说也有千千万。小到想在某次考试中取得好成绩,大到想要摆脱如今的生活,成为更好的人,而这些无一例外都在他的服务范围之内。要工作的他可以帮忙找,要分数的他可以负责教。除此之外,几乎一切都能依靠时间以及一条三寸不烂之舌。从业至今,他为此几乎跑遍每个城市,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如果说真的有什么跨不过的,或许就只有灵魂与死亡了。
当初是为什么选择做这一行的来着?忘了。但挺好玩的,唯一的缺点就是容易惹事。这也是为什么他此刻躺在床上,怀疑自己是被人蓄意拐来的。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来的,至少得知道面前的风险到了什么程度吧?
他想了想,并没有直入正题:“你们这儿的机制既然这么灵活,是不是主线也可以有很多个结局?”
【是的。】镜片有问必答。
“那我如果玩的特别烂或者特别离谱的话,”赵予诚琢磨了一下怎么问合适。“会死吗?”
【会】镜片说。【除去特殊剧情模式外,此地的死亡意味着现实中生命的终结。请您谨慎选择,珍爱生命。】
“谨慎选择……”赵予诚吐出一口气。“你倒是给我发下一步的任务啊。现在饭也吃了,房也住了,人也见了。明天起来了干在村里转悠吗?”
【任务1等待触发。】
“……行吧。”他算是明白了。这东西真的就如它自己所说,只是个显示屏,除此之外屁用没有,还是得靠自己到处找事。
外面的人声与脚步声又响了一会,渐渐弱下去,然后随着一声关门声彻底消失。周围很安静,隔着薄薄的窗纸能听到窗外隐隐的虫鸣。屋子的隔音居然还不错,在屋里躺了一会,居然能够放松下来。不知多了多久,直到带着尚未解决的疑问睡去,直到又被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吵醒。
他猛的睁开眼,看见江小白一脸恐惧地站在自己床尾。刚才那一声来源于被撞开的屋门,不知为何,来人鞋底满是血污,在微弱的月光下只见一片漆黑的痕迹,格外阴森可怖。
赵予诚从床上弹起来:“怎么了?”
“……这家主人不对劲。”对方气还没喘匀。“来不及解释了,跟我走,快。”
话音未落,他听见门外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叫声,接着是利器划过木地板的声音。面前的人眼里的恐惧又重了几分,他几乎能听到狭小屋内的渐强心跳声。
这是最不适合思考的场合。但他分出心来拧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很疼。这里不是梦,是现实。
“你还犹豫什么?快走,要来不及了!”那人的语气愈加急促。“这里存在超自然力量,并不是所有的房屋都安全,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快走,我只能帮你到这了!”
赵予诚瞥他一眼,又瞥一眼窗外。本来规整的叶影此刻糊成了一团巨大的黑雾,粘稠如某种软体动物,随时都有可能穿透窗户刺进来。他听见门外的拖拽声越来越近,泥土的气味混在湿冷的空气里,如同藤蔓一般攀附在鼻腔里。他迟疑两秒,跟在那人身后向着门外跑。可就在踩上门框的那一刻,他却忽然一阵没来由的头痛。仿佛听到有什么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什么?
“快走!”面前的江小白双目猩红。
“不要——去。”脑海中的声音如水中滚动的气泡,不知诞生于何处。“不要……出门。”
而还不等他分辨这两者孰真孰假,那剧烈的痛感已如潮水般席卷,让他几乎无法起身。似乎听见耳边响起急切的喊声,但也渐渐模糊,渐渐远去。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终于从这剧痛中回过神来。再抬起头,天已经蒙蒙亮。视线中一片杂乱,满地的泥脚印散落在屋子内,如同天边时隐时现的片片薄云。
天亮了。
他扶着门框站起身,大厅也一片狼藉,已经有几个脸色惨白的玩家聚集在各自门外。他有种预感——自己应该出去看看。
太阳半死不活地挂在地平线处,天色还早。晨风夹杂着一股浓烈的的血腥味被送到面前。暗红色的脚印从院子的边缘略过,向屋子的右侧延伸。
他跟着脚印绕到房屋侧面。第一眼看见的是那个冷脸帅哥,背对着自己站在一片低矮的灌木丛前,低头不知在看着什么。赵予诚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人脚下有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已经被破坏的没了形状,皮肉如同暮春飘零的落花,几根森然的白骨便是这花树的枝干。
赵予诚低头看了一眼。这团东西已经四分五裂,而脑袋恰巧滚到了自己脚边不远处。他蹲下身,离那个脑袋又近了一些。拨开额前散落的碎发,忽略血管迸裂后附着在脸颊上的血污,忘记这张脸生前曾经拥有过的生机与颜色。模糊的五官仿佛能够重组,空洞的瞳仁留下了最后一条讯息——
这是何萍。
【触发支线1】镜片突然蹦出这么一句来。【调查死因(10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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