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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第 84 章

队伍浩浩荡荡,向八元神庙行进。

花坛上盖着防水布,植物在里面打瞌睡,那无休止的均匀的起伏就是证据。路上还有些潮湿,树木被风吹拂,像一副副白色的骷髅。

新德尔斐首领走在队伍最前头,两边是狄俄尼索斯和赫尔墨斯,再往后就是那些于7号矿井中被解救出来的幸存者,他们身穿黑色防护服,合力扛着一口黄底人形木棺。

梅森和贝蒂率先下楼,然后是纳西尔、卡莉莎、丹尼。他们在神庙门口迎面相遇。江奕抬起右手,队伍当即立定,棺材被缓缓放下。

“对不起,”他双手合十,鞠躬,“矿井发生事故,阿米拉·阿里-易卜拉欣·哈桑女士她……牺牲了。”

卡莉莎嘴里迸出一声惨叫,她不顾阻拦扑上去,将棺盖打开,在看到那年轻的、被红玫瑰簇拥的安详面容后失声痛哭。

江奕垂下胳膊。“德墨忒尔为遗体清洗、更衣,我们一起为她化妆、修补羽毛。她临死前交代的最后一件事,是让我等她。你们主持葬礼仪式吧,费用我来承担。”他环视后问,“蔺哲呢?”

“发生什么事了?”

江奕抬眼望去,便见他问候的人拄着盲杖走到门边——蔺哲没穿工作服,只有那件灰背心,和一条黑色及膝短裤。他肩膀上挂着毛巾,头发还在滴水。

“我听到卡莉莎在哭,发生什么事了?”蔺哲说,向前俯身,“江奕?是你吗?江奕来了吗?”

江奕:“蔺哲。”

蔺哲笑了。“阿米拉没有跟你回来吗?”他问。

江奕看向贝蒂、纳西尔、梅森,又回头看他的随从,最后面对问问题的人。“我闻到一股很香的味道,”蔺哲深深吸了一口气,“埃及的玫瑰醒了吗?”

“埃及的玫瑰睡着了。”江奕回答,“对不起。”

蔺哲头一歪,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忽然,他松开盲杖,踉跄地退了一步,纳西尔及时将他扶住。他伸手寻找证据,他们牵引他缓慢地靠近棺木。

像被碰到眼睛的蜗牛,蔺哲在触摸到阿米拉额头的一瞬间缩回手。倘若没有纳西尔和梅森,他会摔倒,会把沙子和泥土弄得满腿都是;倘若他视力正常,他们就会看见他在流泪。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冷静下来。

他要回盲杖,他想离开。

“蔺哲。”江奕凝望他的背影。

蔺哲停下脚步。

“你知道波诺在哪吗?”

“不知道!”他转过脸,压低眉毛,斜阳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了层阴影,额角青筋再度显现。他踏上两级台阶,喘吁吁地说:“对不起,他没告诉我他要去哪。”

“蔺哲……”江奕担心地看着他,“你……我想在蔺哲的宿舍住一段时间,可以吗?蔺哲,可以吗?”

蔺哲又停了会儿,点点头:“你自便。”

江奕目送他上楼、拐弯。“他好像讨厌我了。”

“你确实很讨厌,”丹尼说,憔悴的脸凑到他耳边,“他费这大劲把戏作完,你第一件事不是安慰他,而是去关心他的情敌,他能不生气吗?”

江奕:“。”

“蔺哲他没有作戏,波诺也不是他的情敌。”他瞪了他一眼,转身让狄俄尼索斯和赫尔墨斯带劳工们回去,就问纳西尔要门禁卡,跟随蔺哲上了楼。

宿舍布置得跟以前一样。

前室友正在厨房忙活,江奕想去帮忙,又生怕再被他凶一次。蔺哲不是一个经常悲伤和发脾气的人,他今天的伤感来自阿米拉,愤怒则来自害阿米拉殉职的江奕。如果是这样,江奕做什么都不会让他开心。

江奕深知这一点,他要求暂住在这里,一来是怕蔺哲想不开,二来为神庙提供人力服务作为抵偿。

禁闭在胡夫金字塔的坦狄薇大概还不知道这件事。

他拿出随身本,又放回口袋。梅森在群里说她向纳西尔表白的事是真的,后来坦狄薇主动承认了她的感情,并表示无论如何也要遵守社团规章。所有人都反对,因为她的身体状况根本就不适合独居金字塔。

大家把目光投向纳西尔。

“你呢,穆罕默德?”贝蒂问,“你爱坦狄薇吗?”

纳西尔给出了一个令人吃惊的答案:“很抱歉,贝伊,我一直把塔迪当姐姐看,我已经有心爱的女人了,我凭真主起誓。很抱歉,塔迪,我不想残忍,但我不能背叛我的妻子。”

最终坦狄薇毅然决然搬出神庙。

他们都认为纳西尔是在撒谎,因为他生平从未有过婚姻,又何来妻子?——他故意编出这番荒谬的说辞,好让示爱者心灰意冷。

贝蒂和卡莉莎工作忙,其他人不方便,于是隔三差五探望坦狄薇的任务就交到了阿米拉手上。

江奕想知道这位独居嗜睡症患者的情况,以此帮她配点药,或制定更好的治疗方案。

计划泡汤。

眼下更棘手的是,怎么跟坦狄薇说这件事?该通知她吗?就算瞒着她,以她的头脑,长时间不见阿米拉肯定会起疑心。他们终究是要在胡夫金字塔见面的。

江奕来卫生间脱掉防护服,留下黑色蝙蝠袖T恤和运动裤在身上,冲洗脸和四肢。

照镜子的时候,他发现他的牙刷和水杯竟还原封不动地摆放在洗漱台上,洗脸巾和浴巾也在!——和当初一样,干干净净,半点灰尘和污渍都没有。

他记得蔺哲说过,不怎么用的非收藏品都是杂物。杂物,就应该丢掉。

这些东西很久没用了,也没有收藏价值,蔺哲不应该保存的啊,还不告诉自己……

江奕仔细一看,刷头和牙膏都是新的。

好像自己从未离开过。

他一直住在这里,一直陪伴蔺哲。

出来后,他久久凝望他的后背,想象他冲上去紧紧抱住他,然后他转身,捧起他的脸,亲吻他,他们在柔软的床上相拥到天明。

江奕失落地低下头。

他多希望生活是一本浪漫的爱情小说、一场如梦似幻的喜剧电影,抑或是一首精美的十四行诗。

他轻轻地走到门边,把手放在闪光门铃上。

可爱极了。

附近飘来食物的香气。

“吃饭。”蔺哲说。

“给我做的?”江奕怯生生地看着他。

“不然呢?”蔺哲放下碗筷和餐盘,“吃吧,吃完后我有话要问你。”

“哦,谢谢。”

“别客气。”

江奕坐在沙发中间,往嘴里拨饭粒,然后夹起一块镶嵌在番茄里的牛肉,放在白米饭上。

蔺哲径自回房间,出来时加了长裤和衬衫。他坐下来,和江奕隔了约莫三十公分。

他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地靠在那里,却让他旁边的人掉了根筷子在沙发底下。

“对不起,对不起,”江奕慌忙起身,“我想办法把它挑出来。”

蔺哲拉住他的手腕:“不用,这里有勺子。坐下,坐下,孩子。”

半分钟后——

“我吃饱了。”

“再吃点。”

“谢谢,我真的饱了。”

“别浪费,听话。”

江奕:“……”

他端起饭碗,往边上挪了挪。

“你怎么了?”

“没怎么。”

双方陷入沉默,直到江奕把碗和盘子都刮干净。“我吃完了,蔺哲先生。我们可以开始了。”

蔺哲:“阿米拉怎么死的?”

江奕:“矿洞事故,为了救人。”

蔺哲:“你找波诺做什么?”

江奕:“我想请他帮忙。”

蔺哲:“帮什么忙?”

江奕:“电脑帮不了的忙。”

“江奕。”

“蔺哲。”

蔺哲疲软地倒在靠背上,像个轻浮颓废的流浪汉。“你找不到他的,”他喃喃道,“他从不给别人找他的机会。”

“哦,那……你的病毒呢?”江奕问。

“他带走了。”蔺哲皱起眉毛,坐起来,“你找他是为了病毒?”

江奕没回答。

“为什么?”他问。

江奕依旧没回答。

蔺哲用双手箍住自己的额头:“别这样,别这样,江奕。病毒很可怕,你应该远离它才对。我不清楚你要它做什么,我想肯定不会是好事吧?”

“蔺哲,我……我对阿米拉前辈还有新德尔斐劳工的死感到愧疚。”

“所以你要惩罚你自己吗?这不是你的错,江奕,波诺他什么都知道,你以为他不知道吗?不,他什么都知道。江奕,江奕,我亲爱的朋友,不要做坏事。邪恶就像沼泽,一旦触及,未来只会越陷越深。”

“可是,你不恨吗?”

“我已经没有恨的力气了……”

太阳下山,黑暗不期而至。

“你心里还有,还有仇恨以外的东西,对吧?”蔺哲靠近道,“你说过你想亲吻我,在手机上。这是一件好事,江奕,比MBV-2125-4X双链DNA病毒好太多太多。而且我告诉你,我也想。自从你在浴室救我那天起,我每天都在想,想你的吻,且不止于吻。”

江奕:“不止于吻?”

“是,还有更多比吻更甜蜜的事情。”蔺哲握住他的两只手,把它们放在自己的脸上,“没有什么值得你去恨,江奕。你值得全部的爱。珍惜活着的人吧,孩子,珍惜所有你能看见的、感触到的、能被你拥有的事物。”

“能被我拥有的事物……”江奕细细抚摸他的面庞——胡须有些扎手,再往上是一片柔嫩。“我答应你,可我已经下令要向美杜莎开战了,我准备带兵亲征。”

“哦不,不要开战,更不要亲征。”蔺哲扣住他的手指,将它们转移到脖子前后,那里有他的伤疤。“因为不论输赢,你都会被他们盯上。”

“他们?”

蔺哲有一些犹豫,把江奕的手放回原位:“塔纳托斯以外的地方,诸如东大陆、南大陆、西联邦、北联邦、以及赤道同盟。他们虽已沦为傀儡,但并未消亡。至少东大陆的《人类延续法案》仍在生效。

“新德尔斐和塔纳托斯是世上唯二独立的自治领地,其政治或行政权不受任何国家或国际组织管辖。为什么?因为波诺和美杜莎强大到他们不敢管。

“两个牧羊人吵架,最后胜利的是狼。所以你们一定不能交战。你输了,新德尔斐要么被美杜莎吞并,要么被各地瓜分,火星上觊觎地球财权的人也不在少数;即便你赢了,你能保证日后他们不私底下商量着如何联手对付你吗?目前你无法抵御全部的外敌,因为你的圣城里还有异教徒,你的监狱里还有渎神者。

“更何况,江奕,22世纪的战争不是枪炮对决,也不是细菌或病毒战,而是能源保卫。能源塔正常运作,它就是庇护你们的堡垒;一旦出现问题,它也能成为消灭你们的最佳武器。失去能源塔,新德尔斐辐射防御系统崩解,停电停工,生存环境急剧恶化,后果可想而知。你在部署行军路线的时候,美杜莎可能就已经想好怎么破坏你的能源塔了。”

江奕颇为震惊,他把身子略微转过去一点。

——像断线的风筝,此刻他既没有目标,也没有驳倒身边人的意志。他瞥见有东西在反光。啊,是附着在窗户上的放射性污染层。

曾经的雨后,他用高压水枪冲玻璃和楼顶,卡莉莎再用清洁剂和吸附剂进行擦洗。工作下来很累,而且,他对高压水枪总有种莫名的恐惧。

明天一早就去做吧,把这两项都完成。现在他急需要做点他不爱做的事情。他爱的人就在身边,很近很近,等待着,或被等待,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7号矿井是美杜莎针对波诺的报复,江奕是无辜的。”蔺哲喑哑无声地把这句话吐出口来,“你要做的就是加强防范,将事情原委公之于众,后续按部就班,该伏法伏法,该赔偿赔偿。我们要以最稳妥、最具风范的方式,还受害者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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