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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噩梦纷至沓来,惊醒,麻木地再入睡。

幻境破碎后,[魇]还是那个惧怕的[魇]。

那个他逃不开,跑不掉,自他记事起便勾缠他梦境的恶梦,从来都是叫他怕的存在。

虽然偶尔魇也会扮成朋友陪他呆一小会儿,但却总不甚明晰,约莫是梦,他在梦里有了这样一个玩伴,一个怪物似的存在。

他大概是太想了,太渴求了,才将这种独特的存在想到了梦里。

近升学了,没有心仪的大学,在岔路口处徘徊。

找资料,学习,还寻了生存下去的资金。

忙里忙外,身心俱疲,有时会去畅想美好的未来,有时也在寂聊中想某个人的存在。

孤独是很少可以抚平的情绪,哪怕正在欢愉,也会料到不久后离别的感伤。

惵常常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学习,打工,无厘头的伤感难过。

思绪纷杂,好像他的一生都要这样平淡,无意,最后归于尘土。

他成长了,不该去哭自己的伤与痛。

他成长了,要去承自己的责与担。

袭来的梦醒后总是浑噩,不甚清晰。

直到梦到了一个熟人。

——是魇。

是秽梦。

他们在梦中做出过界的举动,模糊间的触碰,拥抱,依偎,烂俗又意乱。

他不该答应那些人在高考前放松看那种□□的视频勾缠的躯体,似在视频内,又似在梦中,他要分不清现梦了。

那绮丽的梦境让他意识到他与魇的关系横隔着的界限特别模糊。

他在梦中同[魇]苟且,交.合,迷乱在**里。

无声的是梦,而非[魇],然而梦又由心生。

欲在暗处滋生,亦在无声中疯长。

惵几次被拖入梦同魇苟.合,亲吻,做.爱,旖.旎,放诞,到底是心在做乱还是魇在做怪。

可魇不是他缺慰籍而衍出的人吗?

是如何,要如何,难道他本就是因情.欲而塑形了魇?

但他已好久未入过幽惧的[魇]了,

都尽做那旖糜的乱梦去了。

隐约可记的怪梦适时停歇,生活有条不紊的过着,升学成功。

入了好学校,补助也能让他有见天出去玩或休息的时间。

事实上,

惵从来都孤僻。

无言于世间万物,惊惧于怪诞离奇。

他有时并不理解自己为何那样怕,像大家都会做的噩梦,为什么只有他怕的这么彻底。

几桢寥落的幻影都让他几近崩溃,他怎么那样的怕呢,几年了都那么怕,夜难安眠的乱想,总怕有什么会从黑暗里出来。

梦里过于失智,看到魇时,总是一言未发的看着人,没多时有挨在一起,取暖动物似的。

这算是自己放诞的证明吗,沉默许久,捂脸自愧。

他哪能管得了梦,他本来还怕的不轻,现在又羞愧难当。

为加学分参加的社团随一群人登偏山。

夜间如何都不敢睡,絮叨着帮着守夜,胆小的要死,未睡的聚在一起胡聊,不知怎的聊到了精怪。

除了主动守夜外,惵就再也未多言,但脑中却想魇是否算怪。

想着有些发笑,怎的会有人将“妈妈”,“魇”作名的啊,莫名让人做笑。

复而又怔住,他又将魇作人乱臆测了。

他到底是有些癔症的。

第二日采景,因为昨日守了夜,这日晚间便困倦极了。

他本想要固执的守夜,但又怕睡过去,最后只好歇了心思。

再次入[魇]了,惵突兀的有些心虚。

毕竟他还记得自己在梦中与人几番荒唐,虽是几次模糊的几帧影像,但足以表明他产生过淫.邪的心思。

熟悉的白房子,房前这次有了花,碎星似的在草间,打开门厅间站着人。

开门的手颤着缩了下,这到底怎么办……

魇见他立在门前,走近将他拉近屋,问:“你怎么了?”

“没事。”

难不成要说因为日思夜想,他几次三番同对方共陷秽梦吗?

魇:“什么是秽梦?”

忘了这怪东西会读心。

惵保持缄默,不说也不想,魇又凑来,“什么是秽梦?不能说吗?到底什么是秽梦?”

惵气恼地捂住他的嘴,魇在[魇]中的面相是模糊的,但惵在梦中却能看到。

不过梦里人思维多是滞涩的,惵在梦中也未惊于对方的面容,而是沉于欲的泛滥间。

魇拉开惵的手,贴过去,“你想知道我的样子?在这里是看不到的。”

“为什么这几个月我没看到你。”

被带进梦却从未入过[魇],醒后的梦几乎记不起来。

“只是没入[魇],在梦中是可以看到的。”

惵惊了,忙问,“你可以入梦?你不只是能在[魇]中吗?”

“可你之前将我拖出[魇]了。”

那他岂不是什么都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交合……意乱情迷的拥抱……

不对,不对,梦中的自己分明没有太多思想,所有的行径源头分明……

魇:“是你先看的视频。”

倒是正直的承认梦中行径是他干的了。

惵莫名着急,语无伦次,“我看怎么了,我又没有别的想法……”

魇的情态在重雾遮掩下辨不明,惵后退几步,“你……”

魇歪头,声音轻轻的,“那些梦本来就是你的所念,为什么要慌乱?”

他抬头碰了下惵的耳侧,后者瑟缩了下,魇的声音明切地进入耳,“你在梦中想到我,我从其中毁掉你臆想的那个假物,让你看到真的我。”

看到魇的真面,同他一起隐入欲的深渊。

“你现在在怕?”

怎么就怕,他自愿梦来的。

“为什么?”

是他率先去塑一个假物,率先有那般的想法的。

“你明明,是最喜欢我的…”

魇这个怪物并不太清晰欲和爱的界线,他只是觉得惵对他有着情感,拉入幻梦里,填补情,欲这样的想法。

他甘之如饴去做,他心甘情愿俯首,他喜欢这样,靠近,紧贴,不分彼此的距离。

惵没回应他的话,妄图逃出[魇]。

他还记得魇说自己能以更加强烈的情绪盖过对方。

帐篷外仍燃着火,柴火烧的炸响,噼里啪啦地。

惵起身去看,守夜的问他怎么不睡,惵未答话,坐在火旁看着明亮的火,轻燎起淡烟又顷刻而散。

既而他又觉困顿,头撑着,眼中映出的火光在低头时灭掉,他抵膝入睡。

魇按着他的肩,在沙发上,抱着他,质问为什么。

他从火旁醒来,瞳中再度映出火光,他潜入帐篷,钻进睡袋入眠。

魇拉着他的手,语气哀求,祈求着他别逃。

梦中梦。

是[魇]。

停下,怎么能停下,他要如何醒来。

生气的魇和帐外的守夜人,循环,讨厌的梦中梦。

出不去,醒不来。

“魇!”他在沙发上抱住魇,恐惧的泪使视线间朦胧一片,他哭的急促,无可抑制的绝望,无法脱困的梦中梦,他所畏惧的

[魇]。

魇拥着他去拭他的泪,像儿时他哭诉自己被欺负,妈妈做的那样,柔情且珍重,他说“别怕。”

他说,“逃出来就好。”

以自己强烈念头盖过对方的行为实在愚钝。

梦由心生,[魇]由念存。

[魇]也算梦,更能展现自己惧怕的东西。

他们抱在一起,安静地待着。

惵紧抓着魇,沉默地不说话,相互依靠着,魇抚了下他的背,叹了口气。

[魇]变成梦,剩下的在惵记忆中已模糊不清了。

惵又未入过[魇]了,但梦中会有他想见到的人。

虽然不确定真假,但魇那家伙应该不会容忍一些假货出现。

除了噩梦便是秽梦,魇趁他无意识到底做了什么,他就不尽而论了。

除非他进[魇],否则只能无助的气恼。

惵被接连的秽梦搞的精神不振,发誓下次见到魇非打他一顿不可。

当晚,入[魇]。

“……”

白房子依就素洁精致,惵在房前的小院处看花,未曾开门。

魇从房中出来,亲昵地伏上他的背,问他在做什么?

惵被他弄的不敢起身,可常久的蹲着也不是个理,他跌坐在地上,魇被他带着也摔了。

他扭头,看着倒在地上似耍无赖的人,轻道,“梦里的东西我记不住很多,下次不许这么直接靠近。”

魇伸手将捞过来唇贴了下他的唇角,困惑,“为什么?”

惵僵住了,虽然他知道两个人在梦里什么都敢做,放浪形骸到忆起便无言的程度,但实际关于这些记忆他全是模糊印象。

“你。”惵撑不开他的怀抱,又被对方抱在怀中,身子一半躺在草坪上,只能闷闷地说,“你,下次不准随便亲我。”

魇又将他架起,惵看不到他的表情,手惊慌地按在对方胸膛上,不等对方再次问为什么,他即刻回应,“在我的世界里,还没

有一个能够和我亲近到可以拥抱接吻的人。”

“我不是你的世界里的吗?”魇问他。

魇总会给惵一种单纯的感觉,毕意对方像是未经世事般纯良且无害。

但天真很早就被上帝许诺给孩童了,惵挣开魇的手,从其身上爬下来,站起身,确定又决绝,“你不是。”

“轰”,白房子塌陷,周遭瞬间转暗,草坪变为崎岖的山丘小道,惵后退了两步,视线从塌掉的房子转到魇躺着的那处。

他可以看到魇了,魇的真面。

对方朔亮的眸子在暗处仍有光辉,像幽火,如鬼魅。

惵又开始往后退,恐惧似潮般涌来让他感到闷窒。

无助和绝望填充了满腔,让他大脑有些发懵。

发生了什么?

山谷里开始有风的呼啸。

怎么变成这样了?

哭声,尖叫,嘶吼也响起来。

他不住地退后,退后,而后看着魇似鬼蛇般的跟过来。

他什么都看不清,也不甚明晰。

魇太爱玩弄他的恐惧了,最是知道他怕什么了。

他是故意想吓他……

惵跌坐在地上,看着魇的脸,那张有些冷厉和凶狠的脸,那张曾在绮梦中靠近他的脸。

魇贴过来,大掌从他的胸膛上滑着至他的脖颈。

惵只能不住的打颤儿,因恐怕而腿部失力,泪水争先恐后的夺眶而出。

魇握着他的脖颈,似低语似诱哄,语调莫名有些固执,他说,你不能这样。

“你不能这样,我是因为你的念想而孕生,因为你的虚妄而存在。”

因念而生,因妄而存。

魇诞生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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