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晗正坐在办公室里批改文件，没由来地后背发凉。
“Lisa，空调打高。”
Lisa走到控温处，将空调调节到二十五摄氏度，切换成微风模式。
上海今年降温很突然，台风天也来得比往年要晚，冷也正常。
与此同时，苏晗的手机响了两声。
苏晗定睛一看，是公关部的韩主管。
韩主管很少会直接联系她，一般都优先联系负责艺人的经纪人，实在解决不了的再由经纪人向她请示。
还有一种可能。
苏晗拧眉打开聊天框，自从她发现秦宛州和顾晏清的微妙关系后，为免纪怀玉私下给秦宛州穿小鞋，所以她特意嘱咐过公关部，有关于秦宛州的舆论消息可以直接向她汇报，她来决断。
毕竟还不算大火的一线艺人，舆论怎么也不会太多。
可能哪天秦宛州就变成自己妹媳了，苏晗还是得好好照顾一下。
她原本是这么想的。
没想到短短几天，秦宛州又出事了。
【苏总，天鱼传媒的男演员骆斌似乎想要绑定秦宛州炒热度，几个平台上的营销号都已经开始投放视频了。】
【我们要配合吗？】
苏晗在脑海中努力寻找骆斌这号人物，她记得他是这次电影里和苏晗搭戏的男演员，投资方硬塞进来的，这两年也算是当红小生，花边新闻不少，多半是和合作过的艺人传出的绯闻。
捆绑营销应该是他惯用的手段。
但《春江花月夜》里骆斌和秦宛州的感情戏少得可怜，影片的叙述基调也不以爱情为主，盲目捆绑有可能会产生反效果。
苏晗初步判断，骆斌多半是想借秦宛州即将爆发的人气把群众视线引到自己身上。
这场“合作”秦宛州的预估收益近乎为零。
【视频发我看看。】
韩主管迅速将他打包好的营销号视频资料发送给苏晗。
视频内容只经过简单的剪辑，先是校园里骆斌和秦宛州站在并排，一手亲昵地搂住秦宛州的肩膀；再是两人到食堂排队，一前一后站着，骆斌几乎快要贴上秦宛州的后背。
画面中给了骆斌好几个特写，他一直眼眸深情地看向秦宛州的方向，而秦宛州则一直保持着微笑。
视频质量不是很高，配文也很随意，想来是时间不够，显得仓促。
苏晗记得秦宛州和骆斌共同出席的校园宣传活动就在今天上午，可现在才刚过十二点半，捆绑视频就流出来了。
好手段啊。
苏晗冷笑一声。
按照正常的捆绑营业流程，骆斌公司应该先通知合众娱乐公关部他们的合作意向，双方商量好具体方案后再进行宣传流程。
而不是让这个视频凭空出现。
苏晗看天鱼传媒也是皮痒了，做事这么不讲武德，连行业规则也不管。
她苏晗可不是任人宰割的刀下肉。
……
校门口的东北饭馆里，老板亲身上阵，带领店里仅有的两名服务员迅速收拾好包间，加了好几张椅子。
小店平常都是学生来吃，仅有的包间也只能容纳至多十几个人，围着大圆桌坐上一圈，座位之间格外拥挤。
江可可召集来的学弟学妹人数实在太多，众人商量了几分钟，除了顾晏清、秦宛州、温不言、骆斌及其助理、男摄影师和江可可七人外，再用石头剪刀布的方式筛选出十个幸运儿和他们一个包间，其余人则在大厅排队等座吃。
浩浩荡荡好几十人，像极了公司团建。
“幸好我看了眼群，不然就见不到大师姐了。”
“是啊，大师姐每年最多也就校庆的时候回来一趟，我每回校庆的时候都在校门口蹲点。”
在座众人一个个都用看熊猫般的眼神盯着顾晏清，瞧得顾晏清浑身发毛。
“有时间多把心思放在学习上。”顾晏清干咳了两声。
这些学弟学妹她也记得些，很多都是当年周周来请教她问题的本科生，如今也都升上了研究生。
秦宛州和温不言互看一眼，在桌底下飞快敲着字。
【什么情况，顾医生这么有名吗？】
【我也没听顾医生说过。】
【有种粉丝见面会的感觉。】
温不言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现在这个场面总比让她们和骆斌单独相处好。
“姐姐，可以给我签个名吗？”秦宛州回过头，一个长发的女生正怯生生地看着她。
她是秦宛州的粉丝，第一眼就认出了秦宛州，方才鼓起勇气跑过来讨要签名。
“当然。”秦宛州温和笑笑，接过女生递来的钢笔。
江可可问老板要了三本菜单，顾晏清和秦宛州一人一本，还有一本其他人轮流观看。
“老板，您先把拿手菜都炒一遍，其他我们后面再加。”江可可迫不及待地喊了句，她都快饿死了。
顾晏清逃得特快，愣是带着他们这些学弟学妹跑了好几公里。
“好嘞。”老板招呼好众人就走了，他是自家饭馆掌勺的，待会有得他忙。
骆斌面色阴沉地打量着坐在秦宛州左侧安静喝茶的顾晏清，时不时还瞄两眼和其他人高谈阔论的江可可。
包括这房间里的其他人，没有任何一双眼睛落在他身上。
这些家伙当他透明人？
“我也想看看菜单。”骆斌扯了个笑。
“小哥，你那桌上有点餐码，自己扫。”江可可忙着和许久不见的顾晏清分享八卦，没功夫搭理骆斌，“大师姐你是不知道，我那个导师哦，他居然让我帮他写演讲稿，还有那个之前你很看好的学弟，他……”
骆斌的笑脸僵在原地。
他为了保持身材节食已久，自然对点菜无所谓，但他接受不了自己的存在感那么低。
大多数宣传时候都有张佳誉领着秦宛州，将她推向舞台中央，但在骆斌眼里，他才应该是全场的焦点。
如今还冒出来个不知名的大师姐，居然就把他的风头都抢光了？
“骆斌，抽根烟？”男摄影师比了个叼烟的手势，指了指门口。
“好。”骆斌正好需要排解下郁闷。
两人走到饭店旁的小角落，男摄影师蹲着，骆斌站着。
“素材我前面都发给王哥了，你别担心，不管那女的配不配合，片子剪完都一样。”
“谢谢哥。”骆斌猛吸两口烟，感觉心情好多了。
骆斌这么多年在演艺圈里也没闲着，挤进一个神秘的圈子，之前向他提问的记者和眼前的男摄影师都是圈子里的一员。
他们圈子的宗旨很简单，就三条。
第一，只有男人才能加入。
第二，男人之间互帮互助。
第三，不对外讨论圈子里的事。
对于骆斌这类人而言，这个团体就是他们的避风港，根本不担心惹出什么烂摊子，就连出轨也有人帮忙打掩护。
他们管这叫义气。
尽管骆斌预想中和秦宛州相拥的高光时刻没实现，但其余的素材删删减减，也勉强能用。
“草，这饭吃的真他娘憋屈。”男摄影师暗骂着朝前面吐了口痰。
“那女的谁啊，真拿自己当盘菜了。”
他叔叔是投资人的朋友，因此谁见他都得礼让三分，绝不会像顾晏清、江可可一样把他当空气。
“我猜她可能是秦宛州的情人。”骆斌吞吐着烟圈，雾气里浮现出顾晏清那张略带英气的脸。
“你别搞。”男摄影师皱巴着脸看他，“俩女的能有什么事儿。”
“我可没心情跟你开玩笑。”骆斌语气肯定地反驳。
这圈子里什么人没有，男的喜欢男的都再正常不过，刚出道那年还有男投资人想包养他，骆斌早已司空见惯。
“你等会把相机放桌上，假装关机，悄悄对着她们拍。”骆斌坏笑，“等我和秦宛州这阵热度过了，就把她俩的料爆出来。”
骆斌的大脑里已经编织好了一本深情男演员遭女友爆红后始乱终弃，情绪低落后重新振作的苦情剧本。
这人设他喜欢，不知道能收获多少心疼他的女粉丝。
两人抽完半根烟，把烟头吐到地下踩烂，再踢到一旁的草丛里，心情大好地折回饭店内。
秦宛州和江可可聊得正欢，她发现这个女孩很有意思。
“宛州姐，你知道大师姐本科的时候被教马克思的老师叫什么吗？”江可可还没说下去，自己先哈哈大笑。
“你们老师也叫她大师姐？”秦宛州震惊。
“不是不是，哈哈哈哈。”江可可捧腹大笑，“那天大师姐坐在前排听得可认真了，结果老师指了指她，说……”
“冰块脸同学，这个问题你来回答。”江可可故作正经地摆出一副老教授的作态。
冰块脸，倒挺贴切，秦宛州失笑。
“还不是你非要挤在我旁边。”顾晏清无语地看着这个万恶之源。
那天是顾晏清第一节马克思理论课程，她听课听得是认真，但江可可一直在她旁边碎碎念，说些什么她记不得了，搞得老师一直盯着她俩。
那是她唯一一门综合成绩没有上九十五的课。
顾晏清的期末考试成绩接近满分，是什么拉低了她的日常分数，可想而知。
“大师姐，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抢到和你同一节课，激动嘛。”江可可奉承道。
秦宛州挺喜欢听江可可说这些，极大地加深了她对顾晏清的了解。
原来顾晏清从大学开始就是这种性格。
顾晏清眼瞧着自己连底裤都快被江可可扒光，对方那张嘴她拦又拦不住，只能低头装作无事人一直喝茶。
玻璃杯里的液体很快就见了底，圆桌上装茶水的瓷壶刚好转到秦宛州身前，秦宛州便起身给顾晏清添茶。
“氛围不错啊。”骆斌和男摄影师推门进来，恰巧看到这一幕。
顾晏清闻声抬头，门口那两人正左右打量着她和秦宛州的方向。
是她的错觉吗？
总觉得这两人不怀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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