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雨林》最后一日，苏晗带领三人完成了节目组下发的一系列险峻任务，正式迎来节目完结。
“你别说，这要分开了，心里还有些空空荡荡的。”蒋文倩前一秒刚坐上直升机，后一秒便开始怀旧。
“分离焦虑，很正常。”苏晗捏了把蒋文倩灰头土脸的脸蛋。
“别难过，我们回公司以后还能再见面的。”秦宛州冲她笑笑，眼底疲态尽显。
“就是啊，都是一个圈子里的，见面机会多的是，是吧宛州。”穆晴格外不羁地翘起二郎腿。
“啧。”蒋文倩烦躁地咂咂嘴。
穆晴自从进队起便一直和牛皮糖一样黏着秦宛州，吃饭要跟着，睡觉要贴着，要不是秦宛州本人严词拒绝，她和苏晗想分都分不开。
这么厚脸皮的人，蒋文倩和苏晗都是头回见。
一般来说单脚踏入演艺圈后，公司都会给艺人报名情商课，礼仪规矩都得学，且不说秦宛州这样的好好先生，哪怕脾气差如蒋文倩也要在人前装装样子，极少能遇到像穆晴这样性格脱线的艺人。
后来四人闲聊时才知道，穆晴本是群演，后来又得了机会跑去剧组做武替，完全是凭自身武打实力当上的知名动作演员。
“可她这人也太不讨喜了，明显蹭秦宛州热度不说，还在当事人面前说自己是照着她整的，难道那些剧组选人时不考虑艺人本身的人品素质吗？万一她塌房怎么办？”蒋文倩这些天和秦宛州玩得不错，和苏晗私下聊天时更是话里话外都向着她。
这年头戏不好接，还经常拍到一半就散伙，蒋文倩实在想不通穆晴这种人是怎么火的。
“国内女武替少，一般都是男性。”苏晗叹了口气，“这个赛道不容易，得有命才能混出头，意外残疾躺在医院里的一大把。”
“那她也不能这样啊，也就是秦宛州脾气好，要换成我，干脆直接把她眼睛抓坏，她后半辈子就慢慢修补去吧。”蒋文倩气得胡言乱语。
“你这想法可不能有啊，害人害己。”苏晗轻轻弹了下蒋文倩的额头。
“我就说说。”蒋文倩噤声。
“我知道。”苏晗无论看几次穆晴的脸，看到眼睛时都忍不住觉得她是个伪人。
秦宛州自从顾晏清走后就很沉默，脸上笑也不多，全程作为队伍开路担当做标记，砍路障。
和之前的顾晏清一样。
“你怀念人的方式还真特别。”苏晗笑她。
秦宛州莞尔一笑。
穆晴无时无刻不缠着她，比起陪伴玩乐，更多的是给她制造麻烦。
即使如今四人已在归程，穆晴仍要赖在秦宛州身侧。
“秦宛州，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
“你拍完戏还喜欢窝在角落里看剧本吗？”
“嗯，和以前差不多。”
“你后面有什么打算？”
“没想好呢，走一步看一步吧。”
秦宛州对穆晴，主打一个句句有回应，事事没着落。
她未来两年的计划其实非常清晰，她也没什么特别的爱好，拍戏和顾晏清，唯这两样在她心上。
至于穆晴，这部真人秀拍完也就见不到面了，她不需要特别在意。
“秦宛州，你觉得我怎么样啊？”
“整形这个事我不太熟悉，不好评价。”
“不是，我是说你对我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就像喜欢这种的？”
“……啊？”
直升机上的几人同时震惊，包括一直保持沉默的刘怡。
秦宛州的小女友前脚刚走，穆晴就想后来者居上了？挖墙脚也不是这么挖的。
苏晗又反复低头检查好几遍，以确保运动摄影机已经关闭。
“穆晴，我们公司协议里有一条，规定艺人在合约期间不能擅自恋爱。”苏晗企图用条例压穆晴的话。
“哎呀，苏老板，我这不是在你面前问的吗，秦宛州要是同意了，那也不算是地下恋情吧。”穆晴打着哈哈将苏晗的话带过。
苏晗也没料到对方会钻她话里的空子，毕竟穆晴表现得向来没心没肺。
“我对你没感觉。”秦宛州回答得很坚决。
“我就知道你会拒绝我。”穆晴眼睛笑成一条缝，“没事，我们久别重逢，你以后可以慢慢了解我。”
“你怎么油盐不进呢？人家不喜欢你听见没。”蒋文倩气得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直升机一个不稳，她就这么直直摔到地上。
穆晴进队时间和顾晏清完美错开，所以她并不知道秦宛州和顾晏清两人的关系，苏晗和蒋文倩信不过她，自然也不会私下里和她说悄悄话。
“我可能没时间了解你，我这阵子有点忙。”秦宛州揉揉自己困倦发红的眼眶，这几天她过于疲惫，导致有些心绪不宁。
她不习惯说重话，但她自觉话中意思已经足够明确。
“那就等你忙完再说。”穆晴步步紧逼。
苏晗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心中不耐烦的进度条已经逼近顶峰。
“我说你这人……”蒋文倩捂着鼻子爬起来。
秦宛州握住她的手，抬眸看她，示意她不用掺和到这件事里。
“你已经仿制了我的眼睛。”秦宛州转而看向穆晴，眼里只有疲惫。
“接下来是什么？”
“鼻子？嘴？”
“还是说，你想直接代替我？”
穆晴的灿笑凝固在脸上，眼底闪过一道明暗不分的模糊界线。
“我是真的很忙，没空陪你玩这种观察者和被观察者之间的游戏。”秦宛州垂眸，“何况，我有喜欢的人了。”
如果是以前，秦宛州可能不会把话说得这么直接，但在她和顾晏清相处一阵之后，她越发意识到有话直说的重要性，这一行为习惯可以有效避免世界上大多数误会的产生。
秦宛州知道，穆晴从很早前就对她充满好奇，她对顾晏清的喜欢也是从好奇开始，所以她能理解这种感受。
只不过穆晴的思维方式有些奇特，因为喜欢她，所以想成为她，这让她不太能接受。
她还是喜欢顾晏清那样小心翼翼、试探接近的样子。
笨拙得可爱，露馅得坦诚。
“你不怕我说出去？”穆晴犹豫着挑眉，她早知道三人没把她当自己人，所以事事瞒着她。
“不怕，苏总会替我公关。”听秦宛州的语气，她十分有把握。
苏晗：“……嗯。”
没办法，自己家人自己宠，她能做的也只有替秦宛州和顾晏清保驾护航。
“真可惜，我还想多了解了解你。”穆晴遗憾地叹了口气，“这几年我都没碰到过比你更吸引我的人。”
当年那个恬静的身影独自坐在树影下，即使在穆晴离开横店后，她也依稀记了好多年，只有秦宛州会耐着性子听她讲完所有的话，眼里没有瞧不起，也没有一丝厌烦，而是一种平视。
自那以后，她才相信喜欢是一种感觉。
她的喜欢有些病态，带着强烈的、偏执的占有欲，所以她将对方的眼睛刻在了自己脸上。尽管有很多人说她不适合这个眼型，但她依然选了这个方案。
“你以后会遇到的，比我好的人还有很多。”秦宛州衷心祝福穆晴。
“借你吉言。”穆晴笑笑，偏过头去看窗外的风景。
转机落地虹口后，粉丝早已聚集机场，四人身影一出现，人潮便悉数从各处涌出，朝着同一个接机口汇聚，保镖努力维持着现场秩序，仍是徒劳无功，现场人声鼎沸、嘈杂一片。
前排的秦宛州粉丝高举着绘有她卡通形象的海报横幅，内心像被点燃的烟花，激动到了极点：“秦宛州！秦宛州！”
秦宛州还穿着那身脏兮兮的队服，发型妆容在下直升机后重新梳洗过，勉强遮住她眉眼间浓郁的倦意。
她左右环顾着朝粉丝挥手，在保镖簇拥下艰难前进。
“秦宛州，你好火啊。”穆晴走在秦宛州不远处，身边围的却都是秦宛州粉丝。
“运气好，上部电影碰巧火了。”秦宛州谦虚地回了句，仍未停下招手的动作。
“这什么？烧鹅？”蒋文倩嘴角抽搐着接过一位粉丝递来的红色礼盒，上面印着油光锃亮的烧鹅图案。
“文倩姐，你放心，有我们在，以后一定让你吃饱吃好！”蒋文倩的粉丝疯狂推搡着她身边的保安，“拜托了大哥，不要拦着我们给姐送吃的！姐都快饿死了！”
蒋文倩：“……”
烧鹅、猪肘、酱鸭，倒确实都是她在节目里说想吃的。
“你们费心了。”蒋文倩后知后觉着哽咽。
她以往接的角色都以恶毒女配为主，素来没有观众缘，讨厌她的中老年观众倒有许多，还是头一回受到这么多粉丝的正向关注。
“看来后面可以多给你接点美食剧。”苏晗夹在秦宛州和蒋文倩中间，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真人秀反响不错，两人升咖指日可待，不枉她亲自上阵。
“苏老板！是真人啊啊啊啊！”
一个聒噪的人影向苏晗迅捷扑来，保镖眼疾手快地伸手将她拦下，那人刹车不及，直接摔了个狗吃屎。
苏晗吓得往后一哆嗦，见那人倒地，还是蹲下关心道：“你没事吧？”
那是个很漂亮的小女孩，瞧着还是初中生的模样，背了个灰色小书包，水壶旁挂着粉色的迪士尼挂饰。
小女孩直挺挺地从地砖上支棱起上半身，声音响亮而清脆：“我没事！”
“苏老板，这个！请你收下！”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
信封折得方方正正，一丝皱也没，封口处是精心调色过的绿色渐变火漆。
“哟，苏总也收到粉丝的情书了。”蒋文倩见状贼兮兮地笑。
一向见惯大场面的苏晗难得有些局促，双手僵硬地接过小女孩手里的信封：“谢谢。”
“苏老板，我和我同学都可喜欢你了，你一定要继续加油哦！”小女孩兴奋地蹦跶两下，脑后马尾甩个不停。
苏晗微微愣神，随即唇角噙起一抹笑。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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