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不是。”竺玉清笑着摇了摇头,“时间过得还真是够快的……转眼就过去万年了。”
“什么意思?”沈知洛没弄懂。
陆途卿此刻咳嗽了一声。
“诸位仙友还请归位,本次沧城宴继续。”
原本打算上前打探一番的人都歇了心思,老老实实的坐回自己的座位,该饮酒的饮酒,该祝贺的祝贺,像是从未发生过这么一场闹剧一般。
“听说了吗?剑宗的人今年居然也派人来参加这次百家论道了,我记得他们万年前是和踏雪仙尊结仇了的吧?”
“谁知道是怎么想的?不过这次可以看见剑宗和仙尊对峙了吧?“切,你在想什么呢?仙尊不可能为了剑宗而搅黄这次论道的欢迎宴……”
两位弟子忽然又想起刚才的事了……
陆途卿正在安排宴会事项,好不容易空出时间站在一旁休息会儿,又凑巧听了踏雪仙尊的八卦,正当他以为两人在干什么而没继续讲时,耳边的声音打断他的回头。
“陆途卿。”
陆途卿一转头就看见盯着他看的竺玉清。
“……”
听八卦被正主听到了怎么办?我记得这两小弟子位子离竺玉清可有个百十米远的……
陆途卿讪笑两声,干脆利落地转了个身,匆匆去接待客人了。
竺玉清:“……”
沈知洛在陆途卿说话后就拉着温宴山坐在竺玉清的下位了,浮鹤眠和浮鹤云坐在他们对面。
“宴山,你刚才在许老头儿差点被我杀了的时候怎么没过来?”沈知洛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拿着酒杯,兴致勃勃的问。
温宴山面色如常,用平淡的声线回答:“有,一个,讨厌的,刀修,阻,止我,去,找你。”
“你真是……”沈知洛,笑着将酒一饮而尽。
沧城的酒口感醇厚,香气浓郁,喝下去后,那种甘醇的味道在口中久久不散,又因为是烈酒,因此得名“沧间醉”。
是故,沧城最久远的关于酒的习俗是婚嫁之事。
《十二洲志》卷二沧洲篇曰:沧城有一酒名“沧间醉”,口感醇厚,香气浓郁,回味无穷。曾有一男子为取心仪女子芳心,以沧水酿此酒,赠予女子,女子喝后表明心意,与男子结为夫妻。故此“沧间醉”一出,若有心仪之人便将此酒赠予,对方回赠便是同意了这门亲事。
虽然如今“沧间醉”仍有此意,但也不再拘泥于婚嫁了。
“这酒够烈,和当年温叔酿的比起来丝毫不逊色。”
“宴山,我有点想家了……”沈知洛依旧是笑意盈盈的。
“宴山,为何百年如此之久?”一日宛若三千年,光阴消逝不如利箭;
“宴山,为何要尊这天地誓言?”万年前天道崩毁,天道诺言早就如微草浮萍;
“宴山,为何他们不来我的梦里?”当年他死我为其殉葬,如今却只独荡十二洲,夜夜不得安宁。
为什么从不来他的梦里?为什么总是扰他好梦,让他不得安宁?为何……如此?
“静。”
温宴山压住那些燥乱的黑煞。
“你,别,哭,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有我。”
原本有些混乱的黑煞忽然纷纷停驻,然后一瞬之间全部被收束回少年体内。
他听见了,那如高山般的清冷声;
他听见了,如古寺般余音绕梁的钟磬音;
他听见了,那个人给他的承诺……
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永远追随着他?
因为放不下,因为爱。
他们的生死早已在千年之前就已连在了一起,一人身死,绝不独活。
“那就一起吧,宴山,我们多久没这样过了?”沈知洛又恢复了那副文文静静的样子,什么与他都无关,什么都不是属于他的。
“一千,零一年,”温宴山慢慢说出他们分别的时间,“三百,五十五,天,十一时辰。”
“在,那日,春光正好,有二少年,坐院内下棋,乌,就在,屋内。我见过,那天,你睁眼了。”
“我很想你。”温宴山抓住他的手,“从你走的那天就在想了。”
沈知洛一愣,“你说话能说完整了?”
是个会破坏气氛的话。
“不,不是,你……”
“宴山,你真的……好好笑啊。”沈知洛肩胛骨都在一抖一抖,“来,喝酒,反正他们说什么都和我们没关系。”
“好。”
他们静静一起坐在那儿,因为结界,没有人看见他们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陆途卿还是没影,听隔壁的不知哪家的小徒弟说是为了等某位和踏雪仙尊一般的存在,修为几近通天。
竺玉清以前向来是注重时候礼仪的,刚才那一通事过后,心情就不算怎么好,再知晓一个和他修为一般的人却迟迟拖着不出现,干脆直接开了宴席。
“既然剩下的客人并不守时,那么我沧城也不必敬地主之谊了,剩下的几家未至,便不用来了。”竺玉清屈指弹出一道剑气,直指向大殿结界。
“慢着!”
一声惊喝,一人忽然从宴席中站起,飞身而去挡下了竺玉清的剑气。
“这人居然能挡下踏雪仙尊的剑气,难不成是哪家的天才?”
“你就扯吧你,这人谁人不知?百鸟堂,崔家家主的宝贝女儿崔跃龄,从小就心慕于踏雪仙尊……”
“嘘!嘘!踏雪仙尊在看你们两个,快闭嘴!”
……
一阵慌乱,各路仙门子弟无不正襟危坐,生怕踏雪仙尊怪罪于自己。
竺玉清只是淡淡一瞥那两个谈论他的小弟子,他听到了那些个弟子们的讨论,只是不予理睬。每次大会都会有这么些个进来混事儿的,无所必要。
“哪家仙门,报上姓名。”
“仙门百家排行三十七,百鸟堂,崔跃龄。”
“那么,你所为何事?为何阻止我?”竺玉清始终都是一副平静冷淡之情,仿佛对一切都是一个态度。
可她明明都看见了,他对那两个徒弟那么好,细心呵护,体贴有加……
崔跃龄咬咬牙,忽而大声喊到:“在下恳请踏雪仙尊收我为徒!”
一语毕,惊起四方座。
“不收。”
竺玉清抿了口茶。
崔跃龄几乎是一瞬间眼眶就湿润了,但她还是不想放弃,凭什么那两个长得好看的小白脸就行,而她不可以?她要天赋有天赋,乃是双属性火灵根和雷灵根;要修为有修为,不过一百年便已步入元婴之境。这让她在同辈之中几乎无可匹敌。
这么一看,她确实有些豪横的资本,但也只是有些。
“为何?踏雪仙尊能否给我一个解释?您座下那两位弟子我看来也并不是多强!”
“胡闹!崔跃龄,下来!”
崔家家主惊得胡子都揪掉几根,他可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干嘛非要喜欢踏雪仙尊?现在竟然还敢顶撞这位半步成神的大能!
“你要一个解释?”
“自然!若他们二人比不过我,那我是否有资格拜入踏雪仙尊门下?”
“自然,只要同龄或低于他们岁数的修士,打败了他们,我都可以收。”
竺玉清这话直接惊起了众多年轻的剑修。
堂堂踏雪仙尊,剑道造诣登峰造极,谁不想上前一试?
“岁数低于一百一十者,上前来。”
“一百一!”
以剑为主修的清莲门掌门拍桌而起,踏雪仙尊教的徒弟连两百岁都没到,而踏雪仙尊早就在沧城住了五百多年,也就是说,他教这两位弟子的时候不过百年前的事。
“我先来!”崔跃龄站在台上,直接抽出自己的长鞭。长鞭之上,雷电的紫光中隐藏着微小的火星,一旦接触,即刻爆炸。
“鹤眠,你去。”
“是,师父。”
浮鹤眠飞身上台,在开始前,他又转头问:“师父,要用剑吗?”
“你自行考虑便可,不必问我。”
浮鹤眠询问了竺玉清的意见,转过身来就对上了崔跃龄有些扭曲的面目。
“姑娘,注意面貌。”
浮鹤眠提醒道。
崔跃龄眉头更皱了,娇喝一声:“不用你多管,你一介剑修你不拿剑,还妄想打败我?”
“姑娘,剑修可不一定就要使剑。”
“哼!废话少说,那便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说罢,崔跃龄提鞭挥去,紫色雷电以迅疾不及掩耳之势冲到了浮鹤眠眼前。
浮鹤眠忽然闪过一丝慌乱,像是紧张过度。
这一点当然被看浮鹤眠不爽的崔跃龄看见了,随即冷笑一声:“我看你也不怎么样!还是认输吧。”
“姑娘还是仔细看看,莫被迷了眼睛。”
崔跃龄一惊,她的鞭子挥过去的时候连带起一片爆炸,此时烟尘散尽却连个人影也无,难道被她一鞭给打死了?
“小心上面!”
忽然有人高声惊呼。
崔跃龄立刻警惕的往上看,只见浮鹤眠立于高处,神色平静地和他那师父一般的表情,两指并拢剑气外放,霎时间,场外的各宗几位长老无不脸色巨变。
这是,以气为剑,以意化剑!
“大道三千,唯能尔尔。以剑化形,只不过是剑的最简单的参悟。”
浮鹤眠挥剑,一股磅礴的淡蓝色剑气如排山倒海之势向崔跃龄压来。
崔跃龄咬咬牙,她能感受到这股剑气的压迫,这个家伙已经化神了。
“喝!”
她也聚集起全身的力量甩出这一鞭,紫色长鞭挥打而去,一条紫色游龙踏着火焰直冲向这道剑气。
“砰!”
竺玉清设立起一道结界,两人的攻击都被包裹在结界之内,除了结界里的他们二人,其他人都没有受到波及。
“咳咳……”崔跃龄猛的咳出一口血。
“万剑归宗。”
少年抬起手,一柄巨剑缓缓成型,“你要认输吗?”
崔跃龄咬紧牙关,“我才不认!”
“紫雷神火!”
浮鹤眠轻皱下眉,挥手散开了万剑归宗。
“冰冻。”
简简单单一句,以他化神期巅峰的实力为底,冰凌自他指尖前的一滴水往外生长,瞬间扩大至数百米。崔跃龄就在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中,看见浮鹤眠将她的紫雷神火熄灭,然后被他冰封在冰层中。
浮鹤眠落地,移步至崔跃龄面前。
“失礼了,破。”浮鹤眠破开冰层,将崔跃龄放了出来。
“我输了,愿赌服输。多谢赐教。”
崔跃龄在飞升上台的崔家家主给扶下台去了。
“宴山,你看刚才那个姑娘怎么样?”沈知洛才不过半个时辰就被温宴山哄得开心了,一脸惬意的盯着那个叫什么龄的姑娘与他竺叔的八卦。
“修炼,根骨,上品,可,升至大,能。”
“你这么看好她的嘛?那我呢?”
“你,注定成,神。你,没有,人,可以,评,价你。”
“嗯!宴山真好!”
*
“还有谁?”浮鹤眠站在台上问。
台席下鸦雀无声。
“鹤眠,回来吧。”
“是,师父。”
“既然再无人,那就依旧按照先前的去办。那些未至的宾客直接划去,不必来参加了。”
“慢着!”
竺玉清眉头再次一皱。
今天这结界他还非关不可了!
“去。”
剑气猛的飞向结界。
“我不是说慢着了吗?踏雪仙尊怎么这般不领风情?也不等我先进来再说。”
来人飞身踏进大殿,一下子就挡住了飞向结界的剑气。
“你又是何人?”
竺玉清感觉今天运气糟糕透了,没碰见过一件好事情,坏事儿倒是被他碰了一大堆。
“仙尊先前还不是不让我进来的吗?怎么这下就要先知道我的名字了?”
“无理小辈,还不赶紧给仙尊道歉!”坐在高位上的一位老者喝斥道。
“我这个身价还是不变和仙尊行礼。”
来人掏出一柄折扇,开始在脸前扇风。
他探查不出那人是什么来历,竟然连修为都隐藏住了。整张脸还被一张面具所所遮住,若不是如此,他应当将此人扔进沧城的水牢里,泡上他个七天七夜再说。
鸿运当头,他可真是鸿运当头。
“说来看看,在下到底是何人,就是连我都不能看,还不能受这一礼的。”竺玉清依旧是那么副平静的神色。
来者微微一笑,收起折扇,像说段子一般说道:“在下平平无奇,只不过一介杂修。若是踏雪仙尊不介意,就叫在下宁怀云。”
“苍兰山,宁怀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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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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