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兰山?”
竺玉清眉头紧皱,暗自思忖着是否曾有过承诺不与苍兰山为敌的过往。
“嗯,你说踏雪仙尊果真与那苍兰山有恩吗?踏雪仙尊为何还不杀将过去呢?”旁侧有人面露疑色,发问道。
“我等仙门众人已然有所行动,然而踏雪仙尊似乎仍在与他们谈判……”另一人答道。
“岂有此理?踏雪仙尊必定是在筹谋如何将苍兰山的那些骗子一网打尽……”又有一人插话道。
……
沈知洛听着周围人的议论纷纷,只觉得吵闹无比,心中有些烦闷。
他不禁暗暗懊恼,早知道就不该选一个离仙门弟子如此之近的座位,虽然这里确实很热闹,但也实在是太嘈杂了。尤其是在温宴山还没有出现的时候,他们随便怎么吵闹都无所谓,可现在温宴山就在眼前,这些人的存在就显得格外多余,甚至有些碍眼。
沈知洛把头靠在温宴山肩上,无趣的往来人身上一瞥。这一看不要紧,沈知洛忽然发现来人拿着的剑有些眼熟。
竺玉清也懒得再费工夫想此人到底是何底细,神色一变就要召出踏雪。
“你的剑从何而来?”
气氛如紧绷的弓弦,一触即发之际,沈知洛冷不丁地出声询问。
“小友是在问我吗?”
沈知洛柳眉紧蹙,如寒霜般的目光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用一种看白痴的表情,不咸不淡地说:“自然。”
“我的剑啊……乃是他人所赠。小友是想要它吗?”
这句话仿佛一道晴天霹雳,在沈知洛的耳边炸响。
他的眉头紧紧地皱起,心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恼怒。下意识地,他立刻反驳道:“不可能!”
然而,对方却似乎并不在意他的反应,反而露出了一丝戏谑的笑容,说道:“为何不可能?小友莫不是看上我这把剑了?”
沈知洛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对方。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竟然能如此轻易地说出这样的话来。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刚才这人说他的名字叫……宁怀云。
沈知洛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紧紧握着拳头,指甲几乎要陷入掌心之中。
“这柄剑是我爹的。”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但却充满了坚定,“他死前,我亲手将它封禁在了极北之地。所以,你说我为何会问你?”
他的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宁怀云,仿佛要透过他的眼睛看到他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
这把剑对沈知洛来说意义非凡,它不仅是父亲的遗物,更是他心中的一种寄托和象征。而现在,这个与他毫无相似之处的人,却得到了这把剑的认可,这让他如何能够接受?
“小友之意难道是让我前往那极北之地,然后将令尊的佩剑取回来吗?”他的声音有些迟疑,似乎对这个提议感到颇为感兴趣。
沈知洛沉默片刻,然后缓缓说道:“我并非此意。我只是想弄清楚,你手中的这把剑究竟是从何处得来的。”
他的话语平静,但其中却蕴含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威压。
接着,沈知洛闭上了双眼,仿佛在压抑着内心的某种情绪。然而,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那原本温和的目光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杀意。
“我好像忘记告诉你了,”他的声音冰冷至极,“你作为一个修仙之人,为何会手持一把魔气四溢的剑呢?要知道,这把剑当年因为某些原因,早已被怨障所缠绕,根本不是你这样的修正派能够驾驭的。”
“若非极北之地千年雪不停,是个镇魔的好地方,我也不必把他的剑封禁在极北。”
沈知洛此话一出,四座皆惊。
按照他的说法,此刻进来的青年手提的那柄剑,现在就是一个能威胁在场所有人的杀器!
“这位仙友还是尽快将剑归还吧,若真是如……沈仙友所说,此剑现在可就是一柄凶兵啊!”
“是啊!”
“劝仙友三思啊!”
“即使仙友传言修为与踏雪仙尊不分上下,那也不能拿一柄凶兵来开玩笑……还请仙友慎重考虑!”
……
“当!”
剑气向四周横扫,碰上殿外那顶铜钟,顿时声音消失,四座皆静。
“小友真要强抢?”
“既不归还,我便是杀了你,再取回剑,也并无不可。”沈知洛起身站起,先是饮尽杯中酒,然后横甩酒杯,直朝着宁怀云面门而去。
宁怀云屈指弹出一道剑气轻而易举在半空中击中酒杯,酒杯在半空中炸裂,碎片四射。
“止戈!”沈知洛忽喊。
一对诡异双刀破空而来,沈知洛腾升飞跃,一把抓住两柄弯刀,眼神凌厉,直割向宁怀云的喉咙。
“今日就取你之血,祭奠阿爹。”
宁怀云闪身便躲,结果沈知洛有预料一般转变弯刀方向,再次攻来。
宁怀云眼见着是躲不掉了,叹气一声:“榆绫,出。”
正如沈知洛所言,当榆绫剑现身的瞬间,一股浓郁至极的黑色怨障如墨汁般从剑身中源源不断地渗出,仿佛这把剑本身就是由无尽的怨念凝聚而成。眨眼之间,这股怨障便如烟雾一般弥漫开来,迅速充斥了整个大殿。
原本明亮的光线在这股怨障的笼罩下变得昏暗无比,仿佛被一层厚重的黑幕所遮盖,整个大殿都沉浸在一片诡异的黑暗之中。
就在这时,大殿前方的竺玉清突然开口说道:“去外面打吧,知洛。”
他的声音虽然平静,但其中却透露出一丝无奈和头痛。
沈知洛与竺玉清对视一眼,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随即身形一闪,如同闪电一般飞掠而出,瞬间便离开了大殿。
竺玉清看着沈知洛离去的身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想起了出发前沈知洛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绝不会惹事生非,可现在看来,这完全就是两码事。
不过,竺玉清很快就摇了摇头,苦笑着想道:“罢了,罢了,好像是我自己主动邀请他来的……”
“其余诸家若有兴趣,可自行出殿,宴会继续。”
众仙家看着殿外刀剑飞光掠影,听着时不时地碰撞敲击声,没有人敢迈出去,生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毕竟刀剑无眼。
就在此时,一柄巨大的刀如同闪电一般从殿外疾驰而来,其速度之快,犹如流星划过夜空,令人猝不及防。这柄大刀带着凌厉的气势,直直地朝着竺玉清的面门刺去,仿佛要将他当场斩杀。
“砰砰砰砰!”随着大刀的穿刺,地面突然炸开,烟尘四起,弥漫了整个大殿。一时间,视线变得模糊不清,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竺玉清的脸色在瞬间变得阴沉至极,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柄刺向自己的大刀,眼中闪过一丝惊愕和愤怒。
“见南山!”
竺玉清怒吼一声,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大殿中回响。
“踏雪,来!”
他的话音未落,只见一柄通体银白的银纹长剑从他身后腾空而起,裹挟着万千风雪,气势磅礴。
竺玉清提着剑直接飞掠出高台,在空中一见到地面熟悉的一抹身影,瞬间斩去,风雪如迅猛的雪崩,轰隆一声巨响,镇砸在地。
刹那间,整个大殿都被风雪所笼罩,寒冷的气息弥漫在每一个角落。大殿中的人们被这股强大的力量冲击得东倒西歪,不少人甚至被风雪卷出了大殿。
竺玉清一下子抵住从风雪中袭出的大刀。
“温宴山,叫陆途卿来,把所有人送走!”竺玉清一边挥剑抵御着那柄不断逼近的大刀,一边高声喊道。
同一时候,竺玉清朝着两个弟子的方向扔了个东西,瞬间,两兄弟消失不见。
他的声音在风雪中显得有些模糊,但依然能够让人听出其中的焦急和紧迫。
温宴山听到竺玉清的呼喊,立刻站起身来,他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他迅速扫视了一下四周,然后高声喊道:“所有弟子在此集合,不要走丢!”
然而,此时的大殿已经乱成了一团。仙门弟子惊慌失措地四处逃窜,有的被风雪卷走,有的则被那柄大刀逼得无路可退。各种呼喊声、求救声交织在一起,让人感到一阵恐慌。
“救命啊救命!不是说好办百家论道宴会的吗?怎么会变成这样?”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竟然遇到了这种天灾!”
“我被卷到大殿外了,外面更危险啊!谁来救救我!”
“大家快防御,别被风雪卷走!”
“碧落宗各弟子听令,起阵!”
……
就在这一片混乱中,温宴山的位子却依旧稳稳地停在原地,半分都没有移动。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混乱场景,似乎对这一切早有预料。
“你为何如此镇定自若,难道一早就洞悉了我们的到来?”
温宴山闻此一言,向着身旁递去一杯酒,仿若在向老友致意:“离,卿言,好,久,不,见。”
“对你而言,这实在不足为奇。也唯有念念失忆,才会忘却一切……不过阿雨的易容术愈发炉火纯青了。”
对方仿若鬼魅,只瞧见一杯酒宛如幽灵般悬浮于空中,而后酒液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吞噬,缓缓消失。
“这沧城的沧间醉,当真是一绝。”
“他,并未,失忆。”
“嗯?”
“绝,非如,此。”
离卿言的心中不禁升起一丝警惕与狐疑。
“你的意思是,他现在竟然没有失忆?这怎么可能!当初在浮府的那几日,我们去探望他时,他可是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啊!”
“分,灵。”温宴山言罢,便如雕塑般闭口不言了。当然,也没有人再追问了。离卿言手中端着的酒杯,仿佛失去了支撑一般,直直地坠落在地,摔成了无数碎片。
“你刚才说他,分灵?”
……
沉默。
忽然,一道身影落在两人旁边。
“离卿言,准备好离开这里。”宁怀云轻轻擦拭着唇角的血迹,心中暗自感叹,如今这小孩儿已然成长,其厉害程度更胜自己几分。
离卿言闻听此言,瞬间恢复常态,那张原本紧绷的面庞,此刻如春花绽放般笑意盈盈,回应道:“好的呀,阿雨。”
“哪里走!快将剑归还于我!你今日必要在此留下性命!”诡刀在沈知洛手中交叉一甩,如一道闪电破空而去,径直割向宁怀云的颈项。
“禁,退!”离卿言岂会坐视阿雨再次受伤,只见他手臂一挥,那止戈便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回去。
“年轻人,火气切莫如此之大。世间之事,有何事不能坐下来,共饮一杯香茗来解决呢?”
“找死!”沈知洛双眼一眯,眼神瞬间变得阴沉至极,周身煞气如滚滚洪流般汹涌而出。
“洛!”温宴山如疾风般出手,如泰山般压制住了沈知洛身上的煞气。
“别,做傻事!”
“放开!”
温宴山仿若一座雕塑,岿然不动。
“我再说一遍,温宴山,放开!”
然而,温宴山依旧稳如磐石,毫无所动。
“你可晓得今日乃是他的忌辰?”
温宴山悚然一惊,对面二人亦皆是悚然一惊。
少年双眸赤红,仿若两颗燃烧的火炭,一股浊气在胸腔中翻涌,此刻终于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喷涌而出。
“想当年,我使出浑身解数,用尽诸多禁术,都未能将他从鬼门关拉回,今日正值他的忌辰,我却又弄丢了他的佩剑,温宴山,他肯定对我很失望吧?我这么没用。”
沈知洛已然无法抑制周身的煞气了,他的情绪已然如脱缰野马般难以掌控。
“我……”温宴山尚未言语,沈知洛猛地闭上双眼,再睁眼时,其气息骤然间变得判若两人。原来,是沈知洛在极度虚弱后苏醒的沈知念。
“啪!”
沈知念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咳咳咳……温宴山,不许欺负他!”
他自己则捂着嘴巴,鲜血如决堤的江水般从嘴角汩汩流出,点点滴滴,溅落在他那洁白如雪的衣衫之上。
“还有……你们立刻离开这里,我不会在追,不然,别怪我不客气。”沈知念看着宁怀云的眸子宁静如水,他没有记忆,现在除了几个人认识的,其他人他都会怀有戒备心。
“唉……自然。”宁怀云看着沈知念警惕的眼神,无声的叹了口气,“此番来宴只是为了提醒一句,没料到竟搞成了如此模样,十分抱歉。”
“你说。”沈知念依旧一副警惕模样。
“沈公子,你可知,这座城,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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