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意在心底冷笑,刚才接触到他手的一瞬间,得知他下午要去翠香楼。
翠香楼是上京城有名的风月场所,没想到赵煜凡还有空去拈花惹草,等会上了船有他好受的。
游船在亭边停靠,赵煜凡率先上船后,拉着沈枝意的手,提醒她注意脚下。
游船并不大,沈枝意弯腰走进船舱后环顾了一眼。
船舱内并未安置暖炉,两侧通风,寒冬时节湖面上的风吹进来,刺骨的凉。
沈枝意抱紧汤婆子坐下,饶是穿得厚实也禁不住冷风吹。
面前的桌上摆了几样酒菜,都不是沈枝意爱吃的口味,她看似端坐着,实则大脑飞速运转,想着怎么捉弄赵煜凡。
她侧头看了眼正襟危坐的赵煜凡,赵煜凡撑在膝盖上的手的寒毛根根竖起,一口接一口的灌烈酒入喉,想来已是冷极。
收回视线,伸出手掀开侧边的帘子一角,船已行至湖中央,周围的游船也几乎看不见。
她眼神一转,扁了扁嘴说道:“船舱里好闷啊,我想出去透透气。”
赵煜凡想都没想直接拦住她:“可外面冷,我怕你着凉。”
她故作娇羞的往他身边靠:“但这不是有你在嘛,你陪着我就不冷了。”
赵煜凡喝酒的动作一顿,只能硬着头皮陪她去外面透气。
站在船头,她挽着赵煜凡的手臂,装模作样的左顾右盼。
忽然她伸出手指了指不远处开在湖中央的腊梅,故作惊叹道:“哇,这树腊梅真特别,竟然开在湖中央,若不是殿下带我来,我还看不到如此特别的花。”
一顿猛夸夸的赵煜凡心花怒放,瞬间膨胀了。
他一只手矜持的背在身后,装腔拿调的说道:“那是,寒梅是冰清玉洁的象征,况且这树还开在湖中烟,用来见证我们独一无二的爱情再好不过。”
沈枝意在心底无语冷笑,表面上还要装作崇拜的样子拍拍手,“哇哦,殿下好学识,我好崇拜你啊。”
眼见赵煜凡的膨胀达到了顶端,沈枝意摇晃着他的手臂撒娇道:“殿下能摘一朵象征我们独一 无二爱情的花吗,我想留作纪念。”
“独一无二”四个字她说的咬牙切齿,她可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出这么羞耻的四个字。
赵煜凡:“当然可以,船夫...”
沈枝意打断他,“既然是我们的爱情,我想殿下亲自去摘更有诚意吧。”
赵煜凡愣了一瞬,似乎在考虑可行性,半晌他点点头:“言之有理。”
船夫把船划到离腊梅不远处,赵煜凡看了眼近在咫尺又摸不到的距离,皱了皱眉,“船夫,把船再靠近点。”
船夫的声音略显为难:“这已经是能靠近的最近距离了,再往前船会撞坏的。”
赵煜凡看了眼深不见底的冰凉湖水,又看了眼可望不可及的腊梅,说道:“要不然,还是算了吧。”
见赵煜凡有了退缩的意思,沈枝意开始阴阳怪气的,“殿下真会变脸,刚才还说要亲自摘下来送我,这就退缩了。我看这船不游也罢。”
说罢,沈枝意抽出自己的手,甩下脸色转身往船舱走去。
赵煜凡急忙拉住沈枝意,连连答应:“好好好,别生气了,我给你摘就是了。”
沈枝意靠着外舱站定身子,双手环胸,“好啊,那殿下开始吧。”
赵煜凡转动了下手腕,伸出手去够腊梅,接连够了好几次,他额上都大汗淋漓了,还没有摘下一朵梅花。
看着他近乎笨拙的动作,沈枝意便知道他所谓的日日练剑都是吹嘘,真实情况是他连轻功都使不出来。
赵煜凡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回过头看了眼看戏的沈枝意,露出一抹笑,又转过头继续摘梅花。
眼看他就要摘下一朵,沈枝意不动声色的挪动了身子,往船板的侧边走去。
故作脚步踉跄的用力踩了脚侧边的船板,船身忽的往一边倾倒。
她一只手紧紧的抓住船杆,一边脚步慌乱的惊呼道:“啊!殿下救命啊!”
随着她慌乱无措的脚步,整条船摇摇晃晃的,她都能听到船舱内瓷碗倒地碎裂的声音。
赵煜凡猝不及防的歪了身子,正好抓中了一支腊梅,但他双脚却脱离了船板,歪斜的往侧边倒去。
“噗通”一声,赵煜凡跌进湖中,溅起巨大的水花。
赵煜凡双手挥舞着,在湖中不停扑腾,慌乱中他接连喝了好几口冰凉的湖水。
而船身还在摇晃,只不过没有刚才剧烈,沈枝意跌坐在船板上,看到跌进湖中的赵煜凡,心下一阵痛快。
良久她才酝酿出泪意,开始哭得声泪俱下,撕心裂肺:“殿下!你怎得跌进湖中了!”
“殿下!你若是因此染病,不幸殒命,小女,小女便随你去了吧。”
“殿下啊!你若英年早逝,小女会日日为你烧香祈福的。”
“殿下!”
一声大过一声,哭得肝肠寸断的,几乎把赵煜凡的求救声盖住。
任由赵煜凡在湖水里扑腾了好半晌,船夫才姗姗来迟。
伸出船桨让赵煜凡够着,折腾了半天,他才浑身湿漉漉的爬上船。
赵煜凡浑身湿透,单薄的衣衫浸水后紧贴在身上,吸取身上仅存的热气。
沈枝意搀着船杆爬起来,看到赵煜凡冻得青紫的双唇和瑟瑟发抖的身体,别提有多痛快了。
但为了不露馅,她还要继续演下去。
她缓步到赵煜凡身边,眉间微蹙着,抻开衣袖想要替他擦净身上的水,装作心疼的说道:“殿下你没事吧,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我还怎么活呀!”
赵煜凡强撑着精神走进船舱坐下,避开了她的手,语气不爽道:“离我远点!”
话音刚落,赵煜凡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但此时脑子里一团浆糊,实在不知如何补救,只能坐在位置上默不作声。
沈枝意扁扁嘴,边远离他边暗自落泪:“既然殿下不需要我,那我便离远些好了,左右我不是殿下唯一的选择,世家小姐那么多,殿下大可选别人。”
她拖着板凳走到离他最远的角落,探头出去喊了句船夫:“船家,快点往回划吧。”
船夫放下船桨走进来,面露为难:“刚才救这位公子时,船桨不慎磕坏,等我修好怕是还需一段时间,附近也没有船只了,只能麻烦二位再等等。”
这情况正符合沈枝意的心意,她“啊”了一声,装作不经意看了眼船舱内冻得发抖的赵煜凡。
她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交到船夫手上,挥挥手让他凑近,耳语道:“湖中风景甚美,我不在意在这多留一会。”
船夫连忙接过这锭银子,拿在手上沉甸甸的,他瞬间心领神会,往船舱里看了看,扬声道:“修补船桨需要一个来时辰,二位再等等吧。”
然后揣着银子喜笑颜开的往船面上走。
游船在湖中孤零零的四处飘着,沈枝意裹紧了身上的斗篷,握紧了手上的汤婆子。
船舱内赵煜凡接连打了几个喷嚏,沈枝意听到后靠在船舱的墙面上幸灾乐祸。
大概等了一个多时辰,游船开始缓慢的往岸边行驶。
赵煜凡坐在位置上昏昏欲睡,似乎有些恍惚和神志不清了。
见状,沈枝意走上前去看了眼面色青白的他,伸出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有些滚烫。
她心下一惊,这身体也太虚了吧,才在湖里泡这么短的时间,就引起高热了。
她疾步走出船舱,催促船夫加快速度。
她本想着以赵煜凡的体格,最多受些惊吓,不至于引起高热。
谁知竟闹成这般,万一他出了点什么问题,自己搞不好要给他陪葬,得不偿失。
游船很快靠近岸边,赵煜凡的马车早就在岸边等候。
沈枝意上岸后装作脚步不稳,踉跄着走到他的马车边,眼底水汪汪的,一副随时要哭出来的模样。
她看着随行的两个侍卫,语气急促:“游船时殿下不慎落水,你们快把殿下带回去好生照顾。”
侍卫不敢怠慢,闻言对视一眼,跑到船舱内将不省人事的赵煜凡抬了出来,在马车上安置好后,马车一路疾驰往皇宫跑。
赵煜凡的马车走后,沈枝意坐着自家的马车,一脸轻快的回到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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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今日发生了何事让你如此开心?”
芍药一出院子便看到沈枝意带着笑意,悠哉悠哉的往院子里走。
沈枝意把汤婆子塞到她手上,神秘兮兮的摆摆手:“不可说。”
芍药一手拿着汤婆子,另一只手在怀里掏了掏,拿出一个香囊塞到沈枝意手上。
沈枝意接过香囊,放到面前看了一眼,又看了看芍药,不明所以。
芍药解释道:“刚才燕将军来了,这个香囊是他特意送给小姐的,说是能安神,看起来比四殿下送的那个要好。”
沈枝意仔细看了看,香囊上绣的花片确实要比赵煜凡给她的那个要好,针脚缜密,看样子价格不菲。
芍药像是想到什么,忽然问道:“四殿下送给小姐的那个香囊呢,怎么不见小姐佩戴?”
沈枝意晃着手上的香囊,不在意的说道:“之前那个太丑了,丢了。”
芍药眼都瞪圆了,似乎没想到沈枝意会做出这种举动,刚想说话,院外传来一道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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