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明日便是宫宴了,夫人特命绣娘裁了件衣裳,明日宫宴上穿。”
连翘端着托盘站在院外,芍药听到声音后立即上前接过托盘,“连翘姐姐进来喝杯热茶再走吧。”
连翘摆手拒绝:“我还要送去二公子房内,就不耽搁了。”
沈枝意看了看托盘上的衣裳,伸出手摸了摸,毛绒绒的布料,挺暖和的。
她看了衣裳半晌,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芍药看着托盘里宝蓝色的料子,还以为她不喜,试探性的说道:“小姐不喜欢这个颜色?衣橱里还有之前裁的未穿过的,要不要我拿出来给您看看?”
沈枝意一边解着斗篷,摇摇头走进房内,拿着这件宝蓝色的长袄在身前比划。
若是以往,她断然不会喜欢这种老气横秋的颜色。
但现在一看,好像还挺特别的,宝蓝色衬得她肌肤雪白,别有一番风味。
芍药见她不停比划着,心领神会的端着托盘离开了房间。
一整个下午沈枝意都待在房内,赵煜凡殿内并未派人来,看样子情况并不严重。
沈枝意忽然想到昨夜灯会上,燕清川只同她说了赵煜凡买卖军械一事,其余的都藏着掖着。
她当时还没注意到,现在想想燕清川把最重要的都隐瞒了。
好在她听到了一些,大致能推断出七日后赵煜凡等人会在码头交易。
就是不知道以赵煜凡的身子,能不能在七日后养好。
现下想来她有些太冲动了,若是赵煜凡不能亲自去码头交易,岂不是错失了扳倒他绝佳的机会。
盗窃军械,买卖军械,私通外族。
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砍头的重罪,全给他抖出来怕是十个头也不够砍的。
“侯爷。”
门外芍药毕恭毕敬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武安侯爽朗的声音响起:“木木,你在屋里吗?”
沈枝意起身拉开了房门,“阿爹进来坐吧,找我有什么事吗?”
武安侯进来后,沈枝意冲外头喊道:“芍药,泡壶茶来。”
武安侯摆摆手道:“不用了,我说两句话就走。”
沈枝意乖巧的坐下,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好,阿爹说吧。”
武安侯双手撑在膝盖上,悠长的叹了口气,“木木上午和四殿下出门了?”
沈枝意眼睫一颤,幽幽的垂下眼眸,心道,赵煜凡落水的事这么快就传播出来了?
但是武安侯这个这个样子也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沈枝意如实回答,偷偷的看了眼武安侯的表情:“是,阿爹问这个作甚?”
武安侯思绪混乱,想到今日上午燕清川同他说的事情后,他便不知如何跟沈枝意开口。
武安侯字斟句酌道:“木木可还想和四殿下解除婚约?”
沈枝意一愣,前两天她说起解除婚约这事时,武安侯死活不同意,怎得现在想通了。
只是她还需利用婚约这层关系去探索赵煜凡的秘密。
若是解除了,再想靠近赵煜凡恐怕没那么容易。
“木木?”
见沈枝意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武安侯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企图唤醒她。
沈枝意回过神,十分违心的说道:“不用了,四殿下待女儿极好,能同他做夫妻是女儿的荣幸。”
没料到她会是这种回答,武安侯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劝说。
沈枝意抢在他之前说道:“阿爹不用劝我,我自有分寸的。”
武安侯“哎”了一声,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句:“若是日后在殿下那受到了委屈,侯府永远是你的后盾。”
忽然眼眶有些热,沈枝意眨了眨眼睛,抑制住酸涩的泪水,“阿爹放心吧,我们都会好好的。”
武安侯撑着双腿缓缓起身,离开的背影有些佝偻与落寞。
沈枝意发现印象里意气风发的阿爹,两鬓也长出了银白的头发。
也不知何时收敛了浑身的锋芒,只是平淡的护一家人安稳。
就是不知为何阿爹会来找她说退婚之事,莫非上午燕清川说了什么。
这个燕清川神神秘秘的,什么事都瞒着她,活该他讨不到媳妇。
沈枝意鼓着嘴暗戳戳的想着。
-
翌日
一大早沈枝意便从床上挖起来,芍药忙前忙后的,没有一刻闲着。
沈枝意十分不解,明明宫宴在晚上进行,为何一大早便要进宫,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她坐在梳妆台前昏昏欲睡,透过铜镜她看到芍药的双手灵活的绾着发髻,丝毫没有困顿感。
她努力睁开眼睛好奇的问了句:“芍药,你日日起这么早,不困吗?”
芍药眉间不见倦色,“不困啊,等小姐进宫了,我还能补觉。”
闻言,沈枝意眼底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等她一会进了宫怕是要饿着肚子等上一天,她坐直身子唤侍婢去厨房端了点吃食,可不能饿着了自己。
没过多久,连翘便来院门口催:“三小姐好了吗,马车已在外面候着了。”
沈枝意把糕点往嘴里塞的两腮鼓囊囊的,含糊不清的答道:“好了好了,这就来。”
披上芍药准备好的月牙白色斗篷后,提起裙摆匆匆的随连翘往门外走。
府门外整齐的停了三辆马车,沈枝意上了最后一辆后,马车颠簸的行驶起来。
沈枝意坐在马车里晃得快要把刚吃的糕点吐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渐渐停了下来,沈枝意掀起帘子往外看了眼,发现离宫门还有好些距离。
“为何不往前走?”
她的马车旁站着侯夫人房内的婢女,于是她好奇的问了句。
婢女恭敬的答道:“今日进宫都要接受检查。”
沈枝意了然的点点头,探头去看了眼前面长长的队伍,终于明白为何晚上的宫宴,早上就要进宫了。
按这个龟速的检查速度,晚上能进去就算好的了。
她放下帘子百无聊赖的靠坐在马车内,周围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接着是婢女敬畏的声音:“燕将军。”
沈枝意直起身凑到帘子前,伸手掀开了帘子。
燕清川一身黑色暗纹直襟长袍,披着一件浅色鹤氅,腰间别了枚细润的云纹羊脂玉,束发一丝不苟,一副令世家千金倾倒的少年郎模样。
燕清川悠然的坐在马背上,在她面前停下,“你怎么来了?”
沈枝意扫了眼他的装扮,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在宫宴上他打扮成这样,定是给哪个世家小姐看的。
想到这里,沈枝意撇了撇嘴,心下冒着酸水,说出来的话也泛着酸气,“我怎么不能来?只准你打扮成这样勾搭世家小姐,不准我来宫宴上找我的如意郎君?”
没料到她是这样的回答,燕清川唇角勾起,捏着马背的手紧了半分。
“为我接风洗尘的宫宴,我当然要穿的得体,不知沈木木在气什么?”
小心思被不留情面的拆穿了,沈枝意气鼓鼓的放下帘子。
隔着帘子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我有名字,燕将军整日木木木木的叫,怕是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燕清川不甚在意,看了眼前排一望无际的车队,转移话题,“这检查不知还要多久,不若我留在这陪你解解闷。”
沈枝意没有讲话,想来是没有消气,燕清川说完后也没有出声,安静到沈枝意以为他离开了。
半晌,沈枝意想撩开帘子看看他是否离开。
帘子撩起来后,燕清川仍正襟危坐在马背上,转头缓缓看了她一眼。
“木木消气了?”
沈枝意撇撇嘴,嘴硬道:“消什么气,我又没生气,我心情好得很。”
燕清川顺着她的话说下去:“那便是我会错意了。”
沈枝意还有满腹疑问,此时软下声来问道:“昨日你来我家,与我阿爹说了什么?”
燕清川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顾左右而言他,“我送你的香囊怎么没戴?”
沈枝意低头看了眼空荡荡的腰间,惊呼一声,“我忘了,早晨放在桌上来着,许是出门太急没来得及佩戴。”
燕清川应了声,装作不经意道:“安神的配方是一个镇上的老大夫告诉我的,这些草药皆是我亲自采摘,可以放心佩戴。”
沈枝意点点头,诚挚道谢,“谢谢,辛苦你了。”
两人交谈间,车队开始缓缓驶动,没过多久便轮到她们。
马车不能驶进宫门,沈枝意一家人接受完检查后,步行前往举办宫宴的场地。
燕清川刚想与她并肩走一段路,却被一个太监匆忙叫走。
沈枝意一家随着几位宫女在宽敞的宫道上走了良久。
走到一条岔路口时,其中一位宫女对沈枝意说道:“陛下为世家小姐另外开设了宴会场所,这位小姐请跟我来。”
沈枝意不疑有他,看了眼武安侯和侯夫人后,便跟上宫女的脚步。
走着走着她发觉宫道越来越偏僻,宫女甚至再把她往小路上引。
她站在原地喊住领路的宫女,皱起眉头:“你确定是往这边走?”
宫女回过头福了福身,不卑不亢道:“陛下安排的场地有些远,奴婢带您往近路走,能省下不少时间。”
沈枝意看了眼宫女的表情不像是在撒谎,迟疑着随她又走了些距离。
直到看见不远处华丽的装扮,才放下心来。
行至拱桥时,沈枝意听到对面传来一道跋扈的声音:“呦,这就是四哥心心念念的沈家小姐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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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宫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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