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过纱帘,在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窗外婉转的鸟鸣声与街道上的嘈杂声闯入耳中。
林烬睁开双眼,站起身推开窗,和煦的微风迎面而来,吹散了身上的酒气。
洗漱完毕之后,叫醒瘫倒在地毯上的四人,让他们抓紧时间准备,自己则来到楼下享受早餐。
半小时后,全员整装待发,林烬和延川乘坐马车来到警察局,其余三人则赶往医院。
奥伦市警察局,停尸间。
昏黄烛光摇曳着,四壁水渍斑驳、青苔暗生,湿冷气息裹挟着刺鼻药味与腐味扑面而来。
几具木质停尸床歪歪斜斜摆着,床腿腐朽,其上尸体盖着粗布单子。
角落放着张解剖台,搁着些寒光闪烁的手术刀、镊子,刀刃沾着洗不净的褐红。
角落里停放着一具女尸,肿胀的身躯已然面目全非,像是被注入过量气体的皮球一般膨大。
尸身青灰且泛绿,体表布满大小不一的水疱,有的已然破裂,流淌出浑浊、散发着恶臭的液体,在停尸床板上积成一滩浑水。
面部五官严重扭曲,双眼圆睁却空洞无神,嘴唇外翻,原本秀挺的鼻子隐没在肿胀的脸部之中。
双手双脚浮肿得不成样子,关节难辨,四肢摊开,仿佛随时都会爆开。
刺鼻的恶臭不断涌入鼻腔,林烬胃中一阵翻涌,止不住地恶心想吐。
延川看出他的不适感,从怀中掏出手帕递给他,“你到外面去”
林烬忙捂住口鼻,逃也似的飞奔出去。缓过神后,在门外看着延川。
只见他不知从哪找了一块布蒙在脸上,手上戴着一副乳胶手套。没有一丝犹豫,便开始检查尸体。
林烬看着他查看完胸口的血洞之后,又在安娜的四肢翻动几下,便走向旁边的洗手台开始清洗。
“这么快”林烬不免感到疑惑
延川边洗手边回答“巨人观的尸体会产生有害气体,这里设施太简陋了,不能久待”,说罢,带着林烬就往外走。
“有什么发现吗”
“她胸前的伤口切割痕迹整齐,切口利落,对方可能是像徐然一样的外科医生,或者是屠夫”
“脚后有摩擦过的伤痕,但死亡时间太长,又被河水浸泡,呈现暗绿色。无法判断是死前搬运还是死后”
“情况与验尸报告里面写的差不多,但我有个意外发现”
只见他拿出一块约拇指大小的布料,虽已清洗,但任然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这是什么”
“一块布”
“我知道这是一块布”林烬略带无语的看着他。
延川笑着把布料递到林烬眼前,“这是一块蕾丝,我在安娜胸前的伤口里发现的”
林烬哑然,这才发现这是一块用丝绸编织的蕾丝,虽只有一小块,但样式精美复杂,其间还隐隐约约夹杂着金线。
在这儿,只有贵族男女才有资格穿戴蕾丝编织的衣物。
“凶手是一个贵族”林烬非常吃惊“但报童说他看见的是一个衣着破旧的男子”
延川眼中精光乍现,玩味的看着手里的碎片“那就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报童说了谎;第二,凶手不止一人。”
“我们先回酒店,等他们三人汇合”
说罢,走出警察局,前往酒店的方向。
临近傍晚,徐然三人才匆匆赶回。
徐然大口大口的喝着水,期间不断咒骂“这什么破医院,那停尸间臭得要死,尸体到处乱放,只差摞在一起了,光找这三人的尸体,就把我们累得够呛”
“行了,说说有什么发现”林烬看着他的狼狈摸样,幸灾乐祸的问道。
“第一名死者是奥鲁斯丁伯爵家里的女仆,死在花圃之中;第二名死者是卖花女,死在小巷;第三名死者则是牧羊女。三人皆被□□迷晕之后杀害,随后被掏出心脏”
说到这儿,徐然愤愤开口“那小屁孩竟然敢骗我”
“他为什么要说谎呢?难道他看见凶手了”林烬单手托着下巴,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那凶手为什么没有杀他”
这太不可思议了,连杀四人,怎么可能留下目击证人。
“那小子秘密不少呀”
徐然笑得有些瘆人,摩拳擦掌的走出门。
“我这就去把那小子揪回来”
约摸十五分钟左右,徐然满身戾气的拽着那报童回来,拎小鸡般的将他狠狠地摔倒地上。
报童惊恐地瞪大双眼,脸上淤青肿胀,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显然是被徐然暴揍了一顿。
徐然俯身,揪住他的衣领,将他的脑袋狠狠磕在地上,厉声逼问:“说,你那晚到底看见了什么”
报童眼神闪躲,嘴里嘟嚷着“别打我,别打我,我说”
“那晚确实下着暴雨,我躲在酒吧的檐廊下面避雨。看见奥鲁斯丁伯爵的马车驶入小巷,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便出来了。出于好奇,便偷摸着过去看了一眼。谁知,就看见那女孩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胸前一个大窟窿,眼睛死死的盯着我”
“我吓得半死,连滚带爬的冲回家里”
徐然追问“你没报警?”
“那是奥鲁斯丁伯爵,我找死吗”报童鄙夷的看了他一眼,结果脸上又挨一拳,抱头哀号。
眼看这报童把该说的都已经交代清楚,林烬便让徐然放他回去,顺手塞给他两个银币。
现在已经有了新的线索,必须改变查案方向。
“我们可能需要去拜访一下伯爵夫人”庄木沉思道
齐齐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天真的问道“是要去查验一下伯爵的尸体吗”
“你是不是没看报纸”徐然曲起手指,弹了一下齐齐的脑袋“伯爵的尸体在昨天就被下葬了”
随即,转头看向林烬和延川的方向“你两那边有什么发现吗”
“安娜胸前伤口整齐,身后有拖拽痕迹,但由于在水里泡的时间太长,尸斑严重,没发现什么特别的”
林烬讶异的看着延川,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说出蕾丝的存在。
“拖拽痕迹严重吗”
“很浅,只在皮肤表层出现摩擦的伤痕”
徐然摩挲着下巴“痕迹很浅,说明拖拽时间不长,也就是说凶手可能有交通工具,那为什么我们当晚在河边没发现车辙印,警局的报道上也没有写”
“或许在对岸”延川提醒道。
随即从包中拿出地图,摊开放在地毯上“这条河是莫莉河的支流,又处于下游地区,宽不过五米,水位较浅,水势缓慢。凶手轻而易举的便能从对岸游过来”
林烬端详着延川手指过得地方,突然发现,离案发地点不过五公里的地方圈出一大片区域,写着【玛丽庄园】,回想起安娜的父亲曾说过,奥鲁斯丁伯爵的女儿名叫玛丽亚,指着地图问道:
“这难道是奥鲁斯丁伯爵的庄园”
延川翻找出报纸,确认这就是伯爵的住址。
沉思片刻,从桌上拿过一支笔,标记出几名死者的地点,赫然发现尽然围绕着【玛丽庄园】呈圆形散开。
如果说,这是巧合,那未免也太巧了。
“庄叔,看来需要你写一封拜帖给玛丽庄园了”
庄木点头“没问题”
“那就这样,明天我和林烬去河对面探查,你们陪庄叔去寄拜帖”
探讨完毕,四人起身回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林烬同延川一早便到河对岸探查,果然发现车辙印。
庆幸这几天没下雨,不然到嘴的鸭子就飞了。
延川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纸笔,覆盖在车辙印上面,细细的描绘着。
林烬看着他认真的模样,突然开口问道“你昨天为什么没有说出我两找到的那半截蕾丝”
“是吗?可能我忘了吧”
林烬默然的看着延川。
一脸我看你怎么编的表情。
似是感受到他过于灼热的目光,延川抬起头,揉了揉发酸的脖颈,笑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你真的相信他们吗?”
“我可不想给别人当炮灰”
林烬紧抿双唇,没有接话。
他以为延川是一个认真且不苟言笑的老派警察,但相处几天下来,发现这人办事说话实在随心所欲,有时甚至有一丝轻佻。
“走吧,回去吧”延川将纸折放在包中,对着林烬说道“我看见你塞给报童的银币了,有时,人不需要那么善良”
林烬反驳道“这是一个警察该说的话吗”
“那你就当我是个坏警察”延川捧腹大笑,一口白牙在阳光下尤为刺眼“但你放心,我肯定会保护你的”
“谁要你保护”林烬转身就走,只觉得耳根发烫。
延川跟在他的身后,阳光把两人的身影拉长,投于河面,时隐时现。
自那日过后,转眼已过一周的时间,寄出的拜帖却迟迟没有回信,众人心急如焚。
徐然和齐齐更是每天在酒店外蹲守,任意一辆马车经过都要观望半天,生怕错过玛丽庄园的回帖。
第八日,终于等来了。
来人身形高挑且笔挺,身着一袭纯黑燕尾服,白色衬衫前系着精致的黑色领结,规整得没有一丝褶皱。
眼角布满细纹,略微花白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眼眸不再澄澈,却透着历经世事的沉稳,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矜贵,又透着不容冒犯的疏离。
双手恭敬的捧着一张烫金请柬:“各位先生,晚上好,我是玛丽庄园的执事,杰森·爱德华。受夫人之命,诚邀各位参加明晚的家宴”声音沉稳有力,似古钟一般。
“谢谢,我们一定去”林烬从他手中接过请柬。
“那我便回去复命,静候你们光临,告辞”说完,毕恭毕敬的鞠了一躬,迈着不紧不慢的脚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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