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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枯萎

窗台上,程檐养的花一夜之间掉了七八片花瓣,警察封了现场,厕所里的血迹已经干涸,我木着身体,对面坐着一名男警察。宿舍临时被改成办公的地方,那张我和程檐天天挤在一起的长桌上堆满了文件、照片。

“齐果同学,”男警察终于开口,我没抬头,脑海里满是那个血腥惨烈的画面,意识到我眼神涣散,对面再次开口时明显温和了一些,“你的舍友程檐同学,昨晚被你发现在寝室的厕所里割腕自杀,是你报的警,对吗?”我仍旧木楞着,没什么反应。霎时对面没了耐心,“齐果同学,请你配合调查。”

“是我,但你们的工作重心不该在指责死者好友上。”我顶着疲惫的身体,一双黑眼圈堪比熊猫眼。对面年轻的警察明显一怒,刚要拍桌子被桌后一位老成些的警察拦住。

至于为什么我能分辨年龄,大概是声音吧。但我思绪不在这儿,所以都无所谓。

“同学,我知道你一下失去了两位好友,一定难以接受,但你也得仔细回想一下他生前有没有什么异样。他这会儿在冰柜里躺着,你不能让他死得不明不白,对不对?”我挑中了话里的重点,抬眼一瞧,果然是半个月前刚见过的老警察,只不过那时候,我和程檐都在。

我俩那次去警局,是去认陈一的尸体的。

“小姑娘刚走,没想到你舍友又……”我沙哑着声音,一夜未眠似乎不在击打我的身体,而是嗓子。

“叔叔,”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我能再去看看程檐吗?”

我倚靠着门,为头那个鬓角微微发白的老警察示意我可以进去了,我浑身上下如同灌了铅,寸步难行。我费力地抬脚,一步一步朝那盖着白布的身体走去。

这一次比我自己想象中的要好,没有刚发现程檐在宿舍割腕时那么迟钝,似乎我给了自己一个晚上的时间消化,但不知怎的,我不认识这具尸体。

“不久前的小长假,我和程檐各自回家,我们已经从陈一死亡的痛苦里强迫平静下来。他走的时候没什么异样,自从出了陈一的事,我们很少单独出宿舍,都是两人一起结伴。”我后背抵着靠椅,对着警察说。

对面一位年轻的警察刷刷地在纸上写着笔录,我双臂不自然地揣着,身体处于极度疲惫的状态。但我没有丝毫的睡意,脑海里仍是回荡那个画面。

“他走时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话,你别着急,再好好想想。”我深吸一口气,裹紧了身上的大衣,摇摇头。

“他没说什么,对我说了一句注意安全,我们回到家互道平安。除此之外那几天就没什么交谈了……”审讯室的门被敲响,那个急性的年轻警察走进来,“程檐的父母来了。”我顿了顿,目光在他身上短暂停留。

“哦好,你先去安慰一下家属。我们这边快好了,稍等。”我眼睛里不知为何带着点酸涩。

“你们那几天都没有在手机上聊聊天什么的?”我把手机拿出来解锁,调出和程檐的微信聊天,上面最后一句话是我发给程檐的,日期显示是三天前。

“当时我睡醒了,睡眠一直都不怎么好,迷糊之间就给他发了条微信。我问他睡着没,想着他要是也没睡着就一起聊聊,但是程檐没有回复我,我也只能强行再睡过去。

“毕竟生死有命,陈一的死对我和他打击都很大,两个人一天之内说的话加起来不会超过二十句。所以他不回我我没什么多想,那会儿凌晨三点,本来就是我先打扰他的。”

程檐的父母看过尸体之后,在走廊外双双立着。

我走过去的时候,花白的阳光显得异常刺眼,铺在他们的身上,有那么一瞬间我呆滞了。

我走过去对他们鞠了一躬,他们也只是十分客气地点点头,似乎对儿子的死亡早有预料,我感到微微的不寻常。程檐平时不怎么提及自己的家庭,但以他的性子我想是出于一个良好的家庭。

“叔叔阿姨,起初他在宿舍的厕所里割腕,是我发现的,我叫齐果。”我只能这么介绍自己,对于他的离世,我尚没有任何的接受。

“他走得突然。”程檐的父亲只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程檐的母亲红了眼眶,平静地落两行泪,对着儿子的遗体默默无言,没有任何的激动情绪。这倒是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对比我这个室友,他们的反应却是平常。

之所以是平常,估计是因为我主动带着他们二位去宿舍给程檐收拾遗物,他们却拒绝了。

我没有过多地尝试,把程檐的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他的父母早已不见身影。我在想,是不是一时无法接受这个痛苦残忍的事实,逃避一会儿是情有可原的。

但是我错了,自那以后,我没见过程檐的父母。

我留了他们二位的联系方式和地址,并请求他们葬礼一定要通知我。中国人的习俗根据地方不同也有差别,川渝一带的会请道士来算日子,挑一个好的适合逝者的日子送葬。而程檐不属于这片地带,所以我也不太清楚当地的习俗。

我向学校递交了休学申请,以精神状态不好为由,我的辅导员知道这回事,学校也早早地批下来。看过程檐最后一面的当天,也就是他去世的第二天,我收拾了他的东西以及自己的行李,坐上了回家的客车。

窗外的风景匆匆掠过,秋的梧桐悄然种下且在这一两内开了数不胜数的花。窗上倒映着我的脸颊,瘦削且苍白,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形容词,如果换作一妹,大概会说,齐哥,你这皮包骨跟行将就木的枯枝败叶没什么分别。当然,她没办法对我这么说了。

学校第一时间通知了我的父母,他们知道了休学的事情没有多言,默认了我回家这个行为,这几天他们在外地出差。家里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居住,我把程檐的花抱了回来,搁在房间的阳台上。

我的阳台窗檐上挂着一只风铃,风一拂过就会响,父母嫌这个吵,于是我就关了窗。离上次回家不超过两天,阳台的瓷砖是大理石,白净透亮,日常我会把看完的书籍、画以及游戏周边都堆在阳台上。

这次我稍微整理了一下,大致给花盆留下中间的地方。花苞光秃秃的,依稀可见花蕊。

我到家是晚上七点了,没什么胃口吃饭,也浑身懒怠无力,于是就这么任由自己放肆地躺在床上,脑子嗡嗡作响。周围一片漆黑,我拉了窗帘,将自己与世界隔绝开来,仔细回忆着白天发生的一切。

花白的瓷砖被鲜血彻底染红,程檐穿着新买不久的牛仔裤和嘻哈白T,头发凌乱着,牛仔裤也被血液浸湿,淡蓝之下透着红艳的狠戾。白T被结实地染透,记得那嘻哈图案是他挑了半天的,说是这个凌乱不张扬,朴素却独特。

我陪着程檐买这套衣服的时候,一妹也在。

他俩买了新衣服,我就提着一堆画材在一旁等。一妹几次都想要拉着我去试衣服,被我以“钱都拿来搞事业了”为由拒绝,程檐逗我说你这事业蒸蒸日上也该对自己好一些。

我对衣服不算多挑,换季会一下子多买几件,然后要耐磨的衣料,也不算多便宜,上大学之后我靠自己做兼职挣钱。有点精神的时候就接点稿子,当然这些他们都知道,也只有他们知道。

说起来,一妹当时也穿着她新买的那套衣服跳楼。

仔细回想,我才发觉。

翻来覆去还是不能入眠,我起身开灯,点开手机看时间:晚上十点。三个小时躺在床上,白白地什么也没做。对于自己这种虚度光阴的行为,也没力气改变。

我打开抽屉,最里面是搁在家里的阿普唑仑,我吞了一粒。药效需要半小时,我去厕所简单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又把脏衣服丢进洗衣机。回到房间里,我坐在书桌前,望着桌面上的纸箱发呆。

里面是程檐的东西,回来得比较匆忙还没来得及看。想着没事干,就翻看起来,其实没什么特别的。一部iPhone、我们三个人的合影相框、一本画册、以及三本学业上的专业书,大体我能记住的大东西就是这些,其他我没来得及翻看。

在困意到来之前,我翻起了那本画册。

看画风是他自己的水彩画,不过色调还是一如往常地偏暗。我数了数,一共八十多张画,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画的这么多。

不过日积月累这个东西,我和他都懂。

画这种东西,或者说创作出来的果实,需要理解作者的用意心意,换言之,需要仔细观赏揣摩。这是一项体力活,至少在我看来是,程檐之前交上去的作业我尝试看过,花了半天时间我读懂了画中的内容。漫长且耗力的过程里,我能大致想象出他执笔的力道、方向。

但是现在我没法做这项工作,因为我发自内心地觉得,我该睡一觉,不然这样的身体撑不了多久。

困意来袭的前十分钟,我拿起程檐的手机。

之前他解锁手机,告诉了我密码,我也莫名其妙地记住了,大概觉得这六位数很熟悉。我输入220913,这是一个日期,但无力与虚脱感使我想不起这是什么日子。

手机顺利解锁,壁纸没什么特别,是一处景,程檐跟我说过他最喜欢的植物是紫罗兰。窗台上的那盆是木槿花,他这个人就是喜欢摆弄花草,好几回我都打趣道你毕业以后去开个花店呗。

哈哈,现在看来也只是个无法实现的玩笑。

我打开了相册,不禁皱眉。

里面一眼望去,全是伤痕的图片。往上翻了翻才看见一些景物图和其他的照片,这些伤痕清晰到可以见皮肤外层,几乎是用手机贴在皮肤上拍的。

根据图片本身,我判断出了这些伤痕所在的几个部位:小腿内外侧、大腿内外侧、腰腹处、肩部,以及背部。我捂着嘴,眼神里荡漾着不可置信的迷惘。

不明其因,我决定睡一觉之后再看看之前的照片。

这一觉我睡到了第二天早上九点,期间没醒,但梦都是断断续续的,不连贯。大概我印象最深刻的是醒之前的那个梦,因为他们都还在我的身边,开口跟我说了话,还对我笑了。

那一刻毋庸置疑我是恍惚的,那是学校的篮球场。

程檐套着篮球衫,露出了双臂和小腿,纤细且修长白皙,不少女生都来观望。一妹在隔壁羽毛球场,我买了三瓶水,背着画材在球场边缘慢悠悠地走着。

不远处欢呼声迭起,是程檐进了三分球,我扯动了一下嘴角,在他背包边放了瓶水。这是我们三人友谊的默契,我不好运动,最多热的时候游泳。但是基本的运动都会,体育考试也能勉强过,只不过做不到像他们俩这样热爱。

我又往一妹那边走,球朝她飞来,她正抬起手臂,结实地扣了对方一记速球。

这会儿到中场休息了,跟她打的是她们同系的一个女生,此刻正牵动着衣领抱怨着:“跟你打太费力气了,我得多多锻炼才行。”

谁知一妹挺自豪地说:“我这都是体力战,系里的男生都被我打趴下了。我这体力却是挺好的,哈哈!”她从不炫耀什么,不过体力是她的绝对优势。

我把水递过去,一妹冲我一笑,拿着毛巾擦额头的汗,气不喘色不变:“齐哥,怎么才来,大好的下午来运动呀。”我摇头,指了指身后背着的沉重的画材包,“今天不仅要画作业,还有稿子,期限快到了,怕来不及。你好好打,晚上去吃学校门口新开的麻辣烫。”

“好!该檐哥请了是吧,我一定宰他一顿!”

我回头向篮球场走去,羽毛球不比篮球打得久,更何况是女生对打,一妹体力好,一共四十分钟的赛程消耗下来也没大口地喘气。我刚坐在一边,把板和纸架好,拿了两支铅笔出来开始画作业。

作业的主题是《身边的光》。题材不限,色调不限,但内容要明确。这是我们老师的要求,似乎大家不是找自己喜欢的动漫人物或者风景,就是找治愈的小动物。我也构思了很久,觉得这些对我而言不算光。就地取材算是很简单,只是寻找素材三天也没找到合适的。

眼看期限要到了,我也来不及多想,刚好路过篮球场,看见挥洒汗水的程檐,或许我大致明白自己的要求点在哪儿了。

篮球赛接近尾声,我描了个大致形体,一妹扬着胜利者的笑容走来,看我在埋头画画,“齐哥,你怎么不去打球啊?男生不都挺爱打篮球的吗。”我笑一笑,“懒得动。”

程檐在最后关头扣篮,场上场下皆欢呼一片。

他朝着我们走来,拎起背包旁的水拧开瓶盖大口地喝了两口,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着,汗由内而外地散发别样的气息。

梦到这里就结束了。

天亮了,我拉开了窗帘。

那盆花枯萎了,毫无生机地弯下腰,尽情地想要扎入土里,花瓣落得干净,我呆呆地望着,却是万情涌上心头,到了嘴边,便是无一字可提。

……

“走到生命尽头的木槿,也能予我滋润,也能助后者惜光碎片,保情深,却缘短。”

这是个BE,慎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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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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