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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太原王

慕容儁腹诽了刘长嫣一回,当夜是心疼着他四弟睡着的,孰不知他四弟丝毫不觉得刘长嫣抽了小可足浑氏有什么,事后还问刘长嫣手疼不疼来着。

他叮嘱保母等人将慕容楷带回府中,自己携了刘长嫣在宵禁前沿着长街踱步。

行人三三两两散去,长街落花几许沾衣。

二人并未因入夜之事影响心情,执着手一路走来只觉月光云影皆宁静。

刘长嫣问他:“这次打算何时走?”

“约莫再停留几日吧!”慕容恪叹,他望向妻子,“谢谢阿陵为我奉养母亲,抚育幼子。”

他们一贯相敬,慕容恪倒少有这些客套话,正因少有,说来才让人感觉格外真心实意。

刘长嫣笑笑,并不觉十分辛苦,她以前没过过这样的日子,倒觉得这样的日子也不错。当然,这是刘长嫣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她觉得不错,那是因为慕容恪后宅清净,高夫人又明理,慕容楷也算懂事,她日子才过得顺心。对比其他兄弟家美姬成群,慕容恪虽常年在外征战,但回家就守着她一人过日子,这日子是很难不顺心的。

这世道,男人们一贯觉得自己在外面建功立业辛苦得很,妻子在家里奉养父母、育养子女、操持中馈全是应该的,其间的辛苦他们并不知晓,只觉得风吹不着雨打不着,幸福得很!回到家理所当然美妾在怀,珠围翠绕,遑论去跟妻子说这些贴心的话?遇到这样不省事的夫君也便罢了,倘头上再压个不讲理的婆母,下面养群不懂事的儿女,三五不时有些莺莺燕燕在你身边转来转去,那对女娘们来说才是灾难!

嫁给慕容恪,刘长嫣注定此生和这些灾难无缘。

她前半生支离坎坷,却不认为这是老天的弥补,遇到贺若,她一直觉得是命运的厚待。

“人生,总在不经意处掀开不经意的一页。”忽然有人道出了刘长嫣此刻心声,二人回首望去,入夜时那晋室垂钓使者正站在街旁与一小摊贩说话。

摊贩对此也深以为然,之前蓟城战乱,民不聊生,他三儿一女险些就要饿死了,何想燕国大军临城,蓟城摇身一晃便成了新都。燕国贵人频频施粥赈灾,多有抚恤,他一家老小才活了下来。摊贩将自己做的桃木簪子仔细包好递给曹统,诉说着前些时候的不易和现下不敢想的日子。

曹统听了,也是感慨万千,他只当慕容氏夷敌,不想人家将北地治理得很好,这些时日他也是亲眼得见,谢了摊贩,转身便见一对璧人向他走来。

慕容恪早听刘长嫣说了入夜之事,带着妻子来向曹统郑重拜谢。

曹统摆摆手,不想入夜那孩子竟是慕容恪的嫡长子,他将桃木簪仔细收在袖中,刘长嫣笑问:“曹大人此物可是带给家中夫人的?”

曹统捋须一笑,点了点头,感慨道:“夫人早年流离,饱经苦楚,虽有如今显贵,却甚为节俭,不爱金银奢侈之物,独喜民间简雅,下官见此桃木簪雕刻流畅,夫人见了定然喜爱。”

刘长嫣与慕容恪相视一笑,也去买了几支桃木簪子,摊贩见又有贵人光顾自己生意,不由喜笑颜开。

曹统见他们夫妻恩爱,多有笑赞,待分别后各自归第,刘长嫣道:“这位曹大人与夫人感情甚是不错。”一个出门在外不忘给妻子带礼物的男人,十有**是不错的。

慕容恪低眉看她打理着桃木簪,问:“阿陵知道这位曹大人的夫人是谁吗?”

“是谁?”刘长嫣随口一问,反正她不认识。

慕容恪犹豫后,还是决定告诉她:“是临海公主。”

“临海公主?”刘长嫣微微偏头,她对晋室并不熟悉,未想到曹统还是晋室驸马,难怪那般高贵气度,不过这好像不至于让慕容恪关注。

慕容恪道:“这位临海公主,原封清河公主,是惠帝之女。”

刘长嫣的手忽然就顿了下来,她抬头,默念了一声“清河公主”。

清河公主,晋惠帝司马衷之女。永嘉之乱,晋室皇族纷纷逃难,清河公主途中与姊妹失散,被人劫持,辗转卖至吴兴为奴,受尽虐待,后只身逃至建康,求见元帝,得以恢复帝女身份,元帝改封其为临海公主。

这位临海公主的生母,正是羊献容!

严格算来,她是刘长嫣同母异父的姊姊。

桃木簪自刘长嫣手中顷刻滑落,她震惊地看向慕容恪,心绪不宁。

羊献容与惠帝仅此一女,当年晋室诸王内乱,羊献容几经废立,临海公主并不时常养在母亲身边。后来洛阳大乱,她当即让宗室带女儿南逃,母女分离时,临海公主只有几岁。

即便如此,母女情分又岂会因聚散不定淡薄?临海公主时常念着母亲,恢复身份后,第一时间便是求元帝收复北地,解救陷在北地的母亲与国人。可是元帝当初不过司马氏旁支,素无名望,既无恢复北地之能,又害怕士族以北伐立功威胁自身,便一意偏安江南,生生将大好河山丢弃。

不久后,就传来羊献容被刘曜立为皇后的消息。临海公主当时心境,没人知道。

刘长嫣久久沉默着,母后去世时,她年纪尚小,她几乎不曾听母后提过这个女儿。但是隐约的,她能忆起无人时,母亲望着她疼惜又惆怅的目光,还有那若有若无的一声叹息。当时,母亲可是想起了这个女儿?

她自妆匣中取出那枚她时常用来束发的金簪,请慕容恪代她走一趟驿馆。此物陪伴了她很多年,从长安到邺城,又到蓟城,除了慕容恪赠她的玉髓,这些年唯此物一直被她贴身带着。

她想,临海公主会比她更需要。

曹统此次出使无果,正郁郁不快准备返程。临行前慕容恪忽然前来寻他,曹统只以为慕容恪是来给他送行的,当慕容恪挥退一干侍从,听了他说的话后,曹统久久震惊难言。

他颤抖着手自慕容恪手中接过那枚金簪,可见是有些年岁的东西了,处处皆是古朴气息,簪壁隐约刻着一行小字,虽经岁月已然光滑了,却仍能认得清,上书:月永霁,世长嫣。

公主的名讳正是永霁。

他感慨许久,起身理理褒衣博带对慕容恪一拜,道:“这些年,公主殊为不易,四王子妃亦是不易,请四王子代我与公主谢王妃慷慨赠簪之情。往日恩怨且不必论,依我对公主的了解,不论日后如何,她总会盼着四王子与王妃儿孙满堂,事事皆好的。”

慕容恪郑重谢过,亲送了曹统一行。回府后,将曹统之言尽数转达,刘长嫣默默点头。

临海公主后来接到这枚金簪时是如何感伤,刘长嫣是不知道的。她们皆是历经风雨流亡,如今得以各安一方,也算生母在天庇佑。临海公主半生遗憾,总算得以慰藉。

江南风光如画,烟雨平静,临海公主安稳地活到了七十一岁才逝世。

四月中,刘长嫣见到了昔日入邺的吐谷浑使者木提。

木提入燕国是以私人名义来的,而非吐谷浑国使者的身份。他神色黯然,屈膝下跪双手封上了襄国公主的亲笔书信。

刘长嫣下意识地神思凝固,她快速展信阅览,脸色越发不好。

就在她离开襄国第二年的冬季,慕容叶延过世,太子吐延继位。

燕国与吐谷浑早就断了往来,是以这些消息并未传入燕国,并且山高水远,路阻艰难,木提当日自邺城和刘长嫣一行分开后回到沙洲,经后来慕容叶延丧礼,再受襄国公主委托送信燕国,前后已然用去两年有余了。

刘长嫣问襄国公主现下如何?

木提也只是沉默。

可汗去后,阏氏肝肠寸断,他离开时,已是近乎弥留,他跋涉半年至燕国,如今,不知。

刘长嫣悲戚许久,最后挥手让他退下了。她想起襄国公主往日音容笑貌,攥着那封信低眉沉默。也好,起码她和慕容叶延有这十年相守。

木提在蓟城没有多逗留,数日后离去。刘长嫣没有回信,她与襄国公主相交一场,她觉得只要自己不会信,便会感觉襄国公主一直在幸福地生活在沙洲。

五月,石赵前卫尉李犊起兵于常山普壁垒,慕容恪亲讨李犊,清缴河北腹地石赵、冉魏残余势力,李犊不敌,降。

慕容儁遂东进,击吕护于鲁口。

鲁口城高壁坚,乃当年魏武帝曹操征战乌丸时所建,吕护围城自守,期间慕容恪清剿各处,打打停停,这场鲁口之战便从这一年的五月打到了第二年的三月。

元玺三年二月,吕护粮草尽绝,慕容恪趁势大军围城,一场鏖战,终于攻克鲁口,吕护狼狈逃奔野王。

慕容恪命前军将军悦力绾率兵一路追袭,终在野王将吕护及部众全部俘获,吕护遣其弟向慕容儁请罪。慕容儁受之,任吕护为河内太守。

消除鲁口后,慕容儁以慕容评为镇南将军,都督十州军事,镇守洛水流域。又命慕容强为前锋都督,以备向黄河南岸一步推进。

此时,黄河沿岸的各个割据势力已被陆续消灭,在和苻秦对峙的同时,燕国所面临的割据势力里成气候的也就剩了占据广固的段龛。慕容儁命乐陵太守慕容钩与青州刺史朱秃共驻厌次,威慑段龛。

元玺三年四月,慕容儁大封宗室。

慕容恪以功拜大司马、侍中、大都督、录尚书事,封太原王。余者,慕容评为司徒、骠骑将军,封上庸王,安东将军慕容霸为吴王,左贤王慕容交为范阳王,余下诸弟及子侄大臣多有封功。

诏谕颁布朝野后,举朝贺拜,慕容恪一战摧冉魏,以功高而位列诸叔伯兄弟之上,便是慕容儁胞弟范阳王慕容交亦是心服。

崔芷蘩与皇甫季柔等闻讯,皆来贺刘长嫣与高夫人。慕容儁一卷诏旨挥洒而下,可见慕容恪之于燕国位显与在慕容儁心中分量了。

刘长嫣与高夫人听了自然也只有高兴的,念及慕容恪多年风雨生死,得此间封位,二人心境,自非旁人可体会。

慕容恪被召回蓟城后,先于正阳殿接了封王诏书,接受了群臣朝贺,入夜又在宫中参加过庆功宴会才回府的。

太原王府金匾敕制的四个大字闪耀夜中,随着中门顿开,雄姿挺秀的男子阔步入门,亲信僚属、禁卫仆从皆跪立恭迎,山呼“太原王殿下千岁”。

他谦静自如,不矜不伐,眼睛在看到庭前静静待他的清越身影时,露出由衷一笑,牵动长眉入鬓,薄唇如削,“阿陵!”

刘长嫣早在山呼中回首,望见来人,抑不住经年相思,快步迎上前去,“贺若!”

慕容恪纳她入怀,将她抱起旋了个圈儿,碧玉搔头自发间悠悠落下,他用鼻尖蹭蹭她的鼻尖儿,“阿陵,我回来了,这次不走了。”

刘长嫣眼中更添喜色,“真的?”

慕容儁此次诏慕容恪返回,便打算让他在蓟城常驻。因为高夫人年事已高,这两年身子愈发衰弱,入冬就要病两场,慕容恪久在前线,不能侍奉生母,亲近妻儿,慕容儁深觉对不住他四弟,便令傅颜暂领慕容恪在军中之事。

高夫人知道慕容恪得以常留蓟城,也甚是高兴。独慕容楷默默捡起了母亲遗落的玉搔头,他倒不是不高兴,只是慕容恪出征一年,他又把他父王忘了,现下还不太熟。

于是在和妻子调节完感情后,慕容恪只得再次和儿子培养感情。

慕容楷倒不是对父王没感情,男孩子嘛,对父亲总有几分孺慕的,尤其在高夫人和刘长嫣教导下,慕容楷小小年纪便是个很重感情的人。但因慕容恪常年不在家,他一直对父王记忆模糊,平日倒更加喜欢他五叔慕容霸。

因两府交好,慕容楷时常跑去吴王府,慕容霸会带他骑马、射箭、打猎、习武,更兼慕容霸百步穿杨,英武不凡,在慕容楷心里,五叔一直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有一次,他这么感慨了,堂兄弟们,尤其是阿令兄,皆像看傻子一般看他,都问他没搞错吧,五叔固然英勇,但燕国顶天立地的英雄不应该是他父王慕容恪吗?

慕容楷顿时颠覆了认知。

主要,高夫人和刘长嫣日常对慕容楷的教育属于含蓄型的。他们会告诉慕容楷父亲在沙场出征,依二人心性,即便在自己家里,也是绝不会在慕容楷面前对慕容恪大肆吹擂的,虽然以慕容恪战功来说,客观描述也和吹擂无异。主要她们怕慕容楷会变成个骄矜自大性子,是以总会点到为止,哪想时间久了,慕容楷便不觉得自己父王如何了。

这日慕容楷小跑回家,慕容恪正在晨练。

刘长嫣自来了燕国,受他传染也有了晨练的习惯。夫妻二人正在执剑互对,园中碧竹苍翠,随着两人剑锋划过,不时有绿叶落下。

刘长嫣虽不常出手,剑术却可称一流,但女子体力不比男子,慕容恪纵有心让着她,几个回合下来,她也累得额间起了薄汗,顿时就嚷嚷着“不打了”。

慕容恪一笑,反手只见银光如一道流星闪过,剑柄便入了鞘,慕容楷张着小嘴站在花门前,看都没看清父王是怎么把剑收回去的。

慕容恪正帮刘长嫣擦着额间汗,低眸便见一个小人踱步到他跟前,举着头惊讶问他:“父王,你能百步穿杨不?”

慕容恪眉梢一扬,“百步穿杨?这不是从军基本功吗?”

慕容楷眼睛一暗,他现在的基本功还是扎马步呢!

他又问:“那你和五叔谁厉害?”

五叔可是能闭着眼睛连中十环的。

“这个,”慕容恪看到儿子渴盼目光,故作犹豫了一下,道:“我也不甚清楚,不过射个树叶花草的,应该不难。”

他说着反手取了兵器架上的弓箭,反身立于庭中,直指数十丈花墙外合欢花树,引弓搭箭而去,箭矢飞入天际,便不见了踪影。片刻,颂祁取了箭矢快步跑回,其上正插着一只鲜艳的合欢花枝。

慕容楷嘴巴长得大大的,他指指更远处槐树枝头,兴高采烈称要那里经常停驻的一只黄莺。

慕容恪当然满足他,于是一个上午,慕容楷指哪,哪里便是箭锋所至。

他是真的相信自己父王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了,顿时骄傲不已。

抱歉各位,有些日子没更了,文保证不会断,以后会固定在每周三和周六一更。最近心态有些崩,刚辞了工作,正处于又丧又亢奋的调整期,上班绝望,不上班又看不到希望,时常自我内耗,好在可以靠翻阅史料和写作来进行自我调整,虽然文没有很多人看,但每次我沉浸其中码字的时候,总感觉时间过得又快又充实。

关于写本文的初衷是因为笔者一直很喜欢慕容恪,想通过他和这个时代的风云来写一本小说以自娱。因为专业原因,从上大学就一直很喜欢研究魏晋南北朝史,但那时候只是读读白话书,阅不深心,流于形表,读研时期专业虽然是汉唐宋元方向,但比较侧重宋元时期,而笔者对这段不太感冒,那时候反而爱上了研究十六国和北朝,尤其喜欢北朝民族考古的内容,看了很多过于典章服饰兵制经济文化之类杂七杂八的书籍,去过龙门,去过云冈,去看了各种北朝博物馆的考古展览,个人局限所在,很多东西了解并不多么到位,甚至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偶次听一个博主有句话说得好,我们看历史文物不需要从专业角度说它美在哪,能在视觉上感受到美,并使你的心情受到愉悦,那就是真的美。

当时同班同学们的专业方向和兴趣五花八门,有做古文字释读的,有做体质人类研究的,还有人天天呆在实验室里和仪器作斗争,笔者平日最爱的就是墓志考据,偶一次对北魏一个女性墓志的研究让笔者深层次地接触到了慕容氏建立的几个燕国在乱世中的发展,之前对慕容恪不过是简单的了解,在仔细研究了五燕的历史发展以后,笔者发现纵观十六国甚至整个魏晋南北朝,他都是独有的一叶青莲,那种高华内敛又收放有度的人格魅力,实在很难不引人瞩目。这个人能做权臣,却选择做了忠臣,能做皇帝,却选择谨守臣节,每读到关于他的内容,总会让笔者想起那句话:隔帘闻坠钗声,而不动念者,不是痴人,便是慧者。

追星有追星的快乐,即便追的是个古人,也能让人身心愉悦,写这个文,让我沉下心来看了不少书和文章,也是自我充实的一个过程。前些日子写到广固之战,我还特地跑去青州玩了一天,初夏风光正好,天也高,云也阔,广固古城虽历经变迁,不复昔日模样,但踩着青州古城街道光滑的地砖,想到我和一千六百多年前的偶像吹过同一片夏日的风,就莫名心情愉悦。

碎碎念有点多了,到此暂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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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太原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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