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长莺飞,不远处的山峦姹紫嫣红的杜鹃盛开,鼻腔里弥漫着馥郁的芳香。
水田里插着秧苗,旱地里也种下了麦子,汩汩的溪流声伴随着莺语,偶尔路过村庄还瞧得见几个孩童放纸鸢。
一切都显得那样的欣欣向荣。
游离自南向北疾行,一路上经过繁华的村镇,也有几日都不见人烟的山径,一匹马,一柄剑,一包行囊便是他此行的所有物件。
游离几日不见人烟,恰巧路过一处村庄便拉了缰绳牵马行走,一是讨口水喝二是买上一些干粮好再度启程。
或许是游离背着把剑又是异乡人,看装束神情皆不和善。
世道艰难,能做到各扫门前雪已是不易,又哪里管得了旁人。
只有一户人家给游离开了门,开门的是一位约莫四十左右的妇人,开门先被这年轻人的架势看得心底发怵,还是壮着胆子问了句:“小兄弟有何贵干?”
“想讨碗水喝。”游离连叫人都不会叫,语气生硬地同妇人说话又从袖中摸出一粒碎银,“再买些干粮。”
妇人见这粒碎银两眼放着光,带着几分胆怯却还是伸手把碎银接了过来端详过后放到口中咬了咬:“诶,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去做,你喜欢饼还是馒头,要带点咸菜吗?”
“谢过,都可以。”游离微微颔首算是表示感谢。
隔壁的那户人家许是听见了动静,那老头拄着拐出来了,方才明明很怕他的,现在却走到篱笆旁同游离说话:“我家就有现成的干粮,你买他家的做什么,还要等。”
游离没有理会,只瞧着妇人啐了那老头一口:“刚刚怎么不见人,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吧?”
说罢妇人又邀请游离进屋:“公子,快进屋里坐坐,茅草屋简陋是简陋了点,我们家收拾的还算干净,公子赶路辛苦,也好歇歇脚。”
妇人对游离态度转变得厉害,游离却像是习以为常,熙熙攘攘,利来利往,世道如此,穷人为了生存,富人为了剥削。
至少妇人还给他开了门,游离冷冷淡淡地拒绝:“我就在门口便好。”
“诶,今天日头不错,公子在门口晒晒太阳赏赏春景也是好的。”妇人兀自进了门。
之后出来的是一位约莫四十左右的男子,大抵是妇人的丈夫,用陶碗接了碗水递给游离。
游离接过便一饮而尽将陶碗还给了男子。
“公子还要吗?公子的水袋可要装满。”男子瞧见游离马匹上挂着的水袋又问了句。
游离将水袋拿了下来递给男子:“如此,便谢过。”
“公子客气什么。”男子拿着水袋和陶碗便进屋了。
可巧的是,在游离拿上水袋干粮准备动身的时候,山匪也恰巧赶到了村子里。
戴着头巾穿着粗布麻衣,就为首的几个穿的稍微贵气些,
村子又瞬间变成游离来的时候那般冷清。
拿着把大刀满脸横肉的人啐了口唾沫,把刀往人家的篱笆上一砍,扎好的篱笆就这样应声而倒:“今儿个,我们是来帮我们大哥娶媳妇的,不是来收贡的,有哪家年龄合适的小娘子跟爷几个上山吃香的喝辣的去。”
朝廷收赋税,地方年年向朝廷缴纳的才能够叫做岁贡,当真是天高皇帝远,在这种人迹罕至的地界当起了土皇帝。
“赵哥,你看那里。”
“那小子,一身行头可不菲。”
“外乡人吧,看背的那柄剑也不寻常。”
“要不……”
“想什么呢?”为首的给几个小弟头上敲了几下,顿时一片嚎叫,“大哥说什么,你们忘了?
就算惹上当官的,也别惹江湖人。
人家就算是小门小派的,也能把我们全屠咯。”
游离拉着缰绳的手紧了紧,听他们的言语还算是有自知之明,游离拉起缰绳便要离开。
又听得为首的喊了句:“兄弟们,给我上。”
之后便是他们破门而入的声音,其中两个人从游离刚刚讨水喝的那户人家里扛了一位约莫二八年华的女子出来。
女子哭闹着挣扎着他们只当是趣味,把人扛到了马上便扬长而去。
原本拥挤的小径上如今只剩下游离一人一马,游离纵身上马牵马执鞭本也欲要离去,谁知那妇人蓦地冲到了游离的面前跪了下去。
游离心一惊,及时拉了缰绳,马匹向后仰去发出一声嘶鸣。
“让开。”游离骑在马上也未下来冷淡地看着跪在面前的人,语调里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求求大侠救救我家女儿。”妇人就跪在这黄泥地上给游离磕头,声音中带着几分绝望的哀戚,随后上前来恳求的都是被劫掠去女儿的人家。
妇人抬头的那一瞬间,游离看得到她额前的淤青和满面的泪痕,或许她是听见了山匪的言语,才会将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只可惜他不是那兼济天下的侠客。
“你可以去报官。”游离又说了一句。
隔壁那老头颤颤巍巍地说:“我们这穷乡僻壤的,朝廷也看不到,地方上官匪勾结,鱼肉乡里,我们即便是报官了也无用啊。”
报官无用,找我便有用了吗?
以头抢地的声音和哀求的声音吵得游离心烦,他们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我不会救人,只会杀人。”凉薄的语调配上他那张脸,说出的话那样无情。
众人皆僵硬在原地,而后不知道谁最先反应过来似的,喊了一句:“那你去替我们杀了他们。”
而后传入游离耳中的便是一声又一声的附和,看他们看自己的模样明明那样害怕,这辈子许是都未曾想过杀人这件事的山民竟也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可怜天下父母心,游离听人说过的,却从不以为然。
“花钱办事。”游离又说了一句。
众人惊讶之余或许也不信游离一个未至弱冠的少年有这样的能力,不过是救命稻草也是无可奈何,留下几个人拦住游离的去路,剩下的都各自取钱去了。
拼拼凑凑了一大包布包,里面都是一文又一文的铜钱,游离的那粒碎银显得格外的显眼。
这样一大包不过十两不到而已,却是几户人家攒了大半辈子的钱。
而这点钱,根本不够在游离手上买来一条人命。
游离深深地看了这些人一眼,接过布包栓在了马上说了一句让开过后一拉缰绳,马蹄声起卷起了尘土背影很快消失在了小径上。
他们站在路边焦急的等待也未知这个不像是少年人的少年是否是真的会做到还是说带着钱离开了。
游离骑的是宝马良驹,虽说不是日行千里,但相较于这些山匪脚程那便是快上数倍不止。
游离循着踪迹策马狂奔总算在一刻钟后拦在了那十余个山匪面前。
山匪不得已而停了下来,略微好笑地看着眼前的人:“诶,我说你小子,我们放过了你,你还要找上门来。”
“有人花钱要我取你们的性命。”游离从马背上纵跃而起,寒芒出鞘,飞身到几人面前,只见还来不及招架防备,只瞧见人与剑芒的残影便已一剑封喉,应声倒地。
游离把几位姑娘从马匹上抱了下来,几位姑娘许是害怕眼前的景象又或是畏惧游离,颤抖着身子站在那不敢说话。
游离拿帕子将剑上的血迹抹去后弯腰去摸山匪身上的银钱物件交给了几位姑娘。
也有姑娘大着胆子说了句:“谢过公子。”
“不必谢我,花钱办事。
至于这些银两,是山匪的。”游离看了眼那袋沉甸甸的铜钱纵身上马拉绳执鞭扬长而去。
此番自己杀了人,寨子里的山匪们肯定不会放过这些人家,有了这些盘缠,也好举家迁移,做到这些便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杀手最不该有的是妇人之仁。”前年游离第一次出任务,受了伤回来林羽便这般告诉他。
“我知道,我没有。”游离清楚,在面对任务对象存有仁慈的话,死的只会是自己,所以他从来不冒这个风险。
他享受生死一线的感觉,但到底,求生的本能大过了去死,他要活着,也必须活着。
“那庄主打了你二十棍是为什么?”林羽又问他。
“因为我做了不该做的事。”
“什么不该做的事?”
“我杀了个员外,没处理干净。”
“你……”
“他欺压佃户,收租加上赋税,佃户根本毫无生路,上告官府无门,便只能一家人自杀。
哪怕让上一分他们都能活下去。
他们不过是要个公道。”
林羽在他受伤的后背拍了拍,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他们要公道,那你的公道又谁来给?”
游离吃痛之余也因为林羽的话愣在了当场。
“游离,你以后别这样了。”林羽又道。
“嗯。。”游离漫不经心的回答也不知道是听进去了也是没听进去。
“你这样,迟早会害死自己。”林羽略带无奈地叹了口气。
两年过去了,游离的武功也好上不少,杀人于他而言的触动也越来越小,无关任务的对象是谁,不过是剑上的那一抹刺眼的红。
杀手的心合该是冷的,拿钱办事再合适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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