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玄览山后,樊期就向九重天禀报了这次天堑波动的情况。
他没有隐瞒,将他们遇到的所谓“神迹”和自己的怀疑也详尽地说了出来。
去的时候齐横川也在,他站在一旁,皱着眉头忍不住插了句嘴,“你是说……凌幽?可他是怎么出来的?”
前两年倒是有心术不正的人布过召魂阵,可通通都失败了。
樊期摇摇头,慎重地说:“我要去天堑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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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到达天堑时,天堑似乎一切如常。
郁离本能地不喜欢这里,尽管这里是他第一次睁开眼时看见的地方。他会想起滚烫的火焰和难捱的炙烤,那种无穷无尽的折磨。
“这里有它的气息。”郁离说,“你们说的那个‘凌幽’。”
即使过去很久,郁离还是不会认错这个骗子的气息。
樊期也感觉到了,数年未见,他也没忘掉这个气息。他问道:“难道他真的已经出来了?”
郁离仔细感觉了一下,却摇了摇头:“不,他跟那个时候还是一样的。”
那气息很微弱,郁离很熟悉,就是当初那个半死不活的残魂。
“也有一点不一样……”郁离不确定地往下看去,“它的位置好像变了。”
樊期也低下头去。
天堑连通三界,除却人间和神界,还有一条连通的就是无尽黑暗的九幽,那里是比赭川更混乱不堪的地方,据说还封印着无数恶灵和凶兽。
他走到九幽的入口前,确实感觉到这里凌幽的气息又浓郁了些许。
郁离跟着走近了些,接着忽然听见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来,叫他的名字:“好久不见了,郁离……”
——是那个骗子的声音!
郁离像是被蛊惑了似的,探出大半个身子。
“郁离!”
等他听见樊期喊他的时候,他大半个人都已经被拽入了一片混沌黑暗之中。
他如梦初醒般握住樊期的手挣扎出来,正好对上樊期担忧的眼睛。
“你刚刚怎么了?”樊期握着他的手,安抚性地捏了捏。
“我好像听见了凌幽的声音。”郁离说。
“不能往下走了。”樊期加固了一下封印,又正色道,“九幽迷境众多,意志稍有不定就很容易误入。今天到这里,我们先回去吧。”
郁离点头,他正要迈开步子远离九幽入口,忽然手上一痛,像被针扎了一下似的。
不只是他,樊期也突然感觉手上有痛感。
郁离低头看去,一只小小的虫子正蛰在他的手上。不仅是他的手,樊期也被这只小虫咬了一口。
樊期捏起来看了看,说:“是九幽里的虫子。”
应该是郁离刚刚那一下不小心带出来的。
郁离顾不上看那是什么虫,只是连忙检查樊期的手,被咬的地方有点轻微红肿,其他没有太大问题。
“这是九幽里最不起眼的虫子,朝生暮死,”樊期说,“但是毕竟是在九幽里生长的虫子,它会一点幻术防身。”
郁离:“什么幻术?”
“什么都有,看运气。”樊期耸耸肩,“不过都是些小幻术,应该也没什么大碍。”
“哦,齐横川就被咬过一次,”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来了,“然后他变成了一只乌龟,当了三天王八。”
樊期回忆了一下那个滑稽的画面,还有那么点好笑。
九幽虫虽然不起眼,但它的幻术不能立马解除,齐横川黑着脸背了三天的龟壳,被樊期笑了一个月。
很快,等他们回到玄览山,郁离就知道他们俩中的小幻术是什么了。
郁离进门时就发觉自己有些不对劲。
他敏锐地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也许是因为樊期那句玩笑话,他第一反应是检查后背有没有多出一个龟壳。
幸好是没有。
但他在往自己脊背摸的时候也发现了——这不是他的身体!
他怔怔地抬起手看了看。
身体不是他的身体,但这双手却意外地熟悉。手指修长如玉,指腹上有一层薄薄的茧,他屈起手指抓了抓,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只手还有点冰。
这是师尊的手。
郁离迅速转头看去。
果不其然,身边的樊期已然换了一副模样。
这模样也是他熟悉的,因为这就是郁离自己的模样。
——他们互换身体了!
“好吧,这运气……”樊期琢磨了下,觉得这运气也不能算特别坏,于是安慰郁离,“放宽心,好歹没变成俩王八。”
“……”
好像也是。
对于互换身体这件事,樊期是有点惊讶,不过他适应得非常快。
这种新奇体验是很难得的,适应之后,樊期抱着一种“换都换了”的心态,开始上下其手了。
他捏了捏“自己”的脸蛋,还是熟悉的触感,跟小时候差不多,软乎乎的。
接着他又心血来潮地捏了捏手臂,这里倒是和小时候不一样了,结结实实,带着少年独有的力量感。
我把他养得挺好的,樊期高兴地想。
他甚至还学着郁离的样子试着放火——可惜他只是换了个壳子,里面的芯子还是樊期,再怎么依葫芦画瓢也做不到郁离那样。
相比之下郁离就没这么自在了,他完全不敢乱动,连走路姿势都很僵硬,生怕自己随便乱碰引起别人怀疑。
他选择了一个相对保守的姿势把自己“绑”在了椅子上,脊背挺直,目视前方,板正得像个假人。
要不是樊期这会儿正忙着,倘若他抽空看郁离一眼,说不定就会笑出声来,因为他自己从没坐得这么端正过。
然而更困难的还在后头。
樊期常年体寒,又没有法力护身,所以喜欢泡在温暖的池子里,平时也有自己沐浴的习惯。
换成郁离的身体,这个麻烦倒是就此转移了。晚上,樊期礼貌地问郁离:“你自己来还是?”
郁离怎么敢麻烦樊期,不假思索地回:“我自己来。”
樊期想了想觉得也是,郁离自己的身体,还是让他自己来处理比较好。
于是他很顺从地张开双臂,做出一个任君摆弄的姿势。
郁离轻咳一声,他本想速战速决,可一想到壳子底下的人是师尊,又没舍得那么粗暴。
只是樊期用他自己的脸,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让他非常不自在。
“师尊。”郁离喊了一声,又说,“你……闭眼。”
“行行,我不看。”樊期从善如流地说,“好了叫我。”
郁离这个年纪刚好是自尊心强的时候,他本人又是这么一个“大家闺秀”,樊期表示理解。
有人伺候,樊期也懒得动弹,闭上眼睛就当起了甩手掌柜。
实际上,并不是因为什么自尊心,只是郁离想到他现在在樊期身体里,用樊期的手去碰自己……感觉有点奇怪。
最后他像洗白菜一样动作诡异又轻柔地洗完了,里三层外三层地裹上衣服后才说:“好了。”
樊期应了声,睁开眼睛。他没觉出哪里不妥,神清气爽地就走人了。
郁离却叫住他:“师尊,你不洗吗?”
樊期迷茫着反应了一会儿才发觉郁离是在说他的身体,无所谓地说:“交给你了。”
樊期自认为早过了害臊的年纪,加上郁离又不是外人,他觉得没什么避忌的必要。
再说郁离小时候又不是没看过。
但郁离却站在原地没动,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表情相当踟躇。
樊期挑起眉梢:“难不成还要我帮你洗?”
“这是师尊的身体……”
樊期忍不住乐了,他自己都没说什么呢,这小崽子怎么还替他纯情上了。
“没事儿,”樊期非常潇洒地走了,头也不回地抬手挥了挥,“借你用两天。”
他三两句话就把自己身体的支配权丢给了郁离,简直不能更随意,不成想却害得郁离完全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整个人都红透了。
——这要怎么用?
……
樊期以“总不能把郁离的身体累坏了”为由,心安理得地偷起懒来,舒舒服服地找了个风景优美的角落歇了,还拿了卷闲书优哉游哉地翻着。
全然忘记了他身上还有块地方不能给郁离看。
而另一边的郁离做足了心理准备,表情严肃得像是准备上阵杀敌。
他默念着心经走进池子里。
他这回是真打算速战速决,每一个动作都讲究效率,要多快有多快。他整个人都像是着火了似的,碰到哪里都烫手。
可当他无意间低头时,他忽然静止了。就连呼吸,都一并停滞了。
——他在师尊身上,看见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痕迹。
那是用朱笔写的字,印在右腹偏下的地方。鲜艳的红印在白皙的肌肤上,即使隐没在水中也不显逊色,就像一个张扬的吻痕,一个宣誓主权的标记。
郁离瞳孔微缩,他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再也没能移开目光。
他似乎不应该目不转睛地盯着这里看,可那实在是……太漂亮了。
层层波纹簇拥着它,摇晃着将它的倒影揉碎了。月辉洒落其间,将它映衬得更加显眼。
即使夜色昏沉,涟漪晃荡,郁离还是将它看得一清二楚。
那是……他的名字。
家人们,因为明天上千字榜所以0点先不更新,推迟到23点~
除夕快乐,明年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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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祝宵的死对头邬咎意外猝死,他去参加了葬礼。葬礼上,他被告知:邬咎留下的巨额遗产,将全部赠予他。
但是有一个要求:他必须每周都去给邬咎上坟。
祝宵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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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宵总觉得邬咎没死。
于是他专挑缺德事儿干,包括但不限于在邬咎坟头蹦迪吃炸鸡,主打一个气得死人都能睁眼把棺材板踹翻。
直到他手机上被迫下载了“地府通”APP,一位匿名联系人给他发来消息。
【你真行,在我坟头吃得跟猪一样】
祝宵打了个问号过去,回复:【你谁?】
接着又问:【有事吗?】
【邬咎。】
那边删删改改,过了好一会儿才别扭地说了正事:【给我烧张你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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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祝宵向律师咨询如何处置邬咎留下的巨额遗产。
他的手机像疯了一样震动起来。
打开一看,全是“地府通”APP弹出来的消息。
【?你旁边那男的是谁】
【你对他笑什么?】
【你还带他来我坟头?】
【服了,真是死了都给你气活了!】
第二天,祝宵一出门,就看见那死了八百年的死对头像蘑菇一样蹲在他家门口,头上冒着青烟,一脸幽怨地看着他。
祝宵:“……”
真见鬼了!!!
#抽象版人鬼情未了
【攻是阎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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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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