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于城乡来找我已经过去两天了,这两天里我没有看到过他,就算我跑去他家门口也没碰到,田地里没有,后山也没有。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事儿,上次我和他三天没见。
但总感觉缺了点儿啥。
总感觉我应该知道。
事实上我并不清楚,我晃荡到绿色麦田里,坐在一棵树下,坐一会儿后又觉得不舒服,站起来去找洋甘菊。
依然是在大中午,还是那么热。
只是这次是真的热,不是别的原因。
当我握着一把洋甘菊跑回去的时候,我才猛地回想起来于城乡并不在家。
第一天没见到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但从第二天早晨我就开始期待,第三天就会觉得惆怅,跟这蔫了的洋甘菊一样。
我把蔫了吧唧的洋甘菊放到他家门口的树杈上,不显眼,也不隐蔽,看两眼后就离开了。
走回家的路上我还在想,于城乡肯定不知道我偷偷送给他多少次花,我没有借此表达什么,很早之前我在书上得知这种花的名字,其实我并不确定它是不是洋甘菊,因为加个“洋”字,怎么着也不像是中国乡土花名,但肯定是菊类。
我妈说那是野草,我固执地觉得那就是一种花。
回到家后我妈疑惑地指着我背后,问:“破小子跑哪里去了?咋还滚了一身草?”
说了那不是草,我反手拍拍后背,那白色小花顺着力度掉下去。
“是花。”
我把花捡起来,纠正道。
“啥花不花的,赶紧吃饭,整天疯跑。”
吃饭不重要。
我把那几朵粘身上的白花放到我桌子上,想起树杈上那一把后开始笑。
忍不住。
在闻到淡淡的草木味道后我又笑不出来了。
控制不住地想,他去哪里了。
——
我是在半夜惊醒的,睡得迷迷糊糊的,醒的那一刻还以为外面下雨了,直到看到天上的星星。
我没有做梦,在睡着的边缘突然想起上次于城乡离开的那三天。
那时候他和老于叔一起去了城里。
城里的医院。
他那次回来以后我们在后山碰到,我清晰地回忆起他指着自己的头,对我说,我没病。
那时候已经快十点了,庄稼人早就睡得鼾声四起。我犹豫片刻后还是穿上鞋翻墙出去。
反正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我疯狂想见他,就算明知道现在跑过去也无济于事,可我还是这么做了。
半夜的村庄不完全是安静的。
当你全力在黑夜里奔跑时,你的耳边全是各种声音,而且不觉得吵闹,还能闻到白天闻不到的味道。
这样的经历我有过很多次,下雨的晚上和满天星星的晚上我都见过,我想以后还可能会有无数次。
可能是冲动了,在看到他家院子里亮着微弱的灯光时我想也不想就敲了门。
院子里传来老于叔沉闷的声音:“谁啊?”
“我…”
我应该转身就跑的。
大半夜敲人门本身就不合适,而且我跑过来的原因也没办法说出口。
“杨恩林,叔,我…”
“恩林?”
老于叔开门探头,然后把门拉开让我进去:“你咋现在跑过来?找城乡?”
在他开门的瞬间,我闻到更加浓烈的草木味道,但没有多加注意,因为我看到了于城乡。
我摆着手没进,瞥下院子,于城乡正坐在一张椅子上,面前是一个水盆,听见动静后正要站起身。
“没事儿,”我看见于城乡抬头看我,我对老于叔说,“没事儿,睡不着出来走走,看见你家亮着灯,过来看看。”
于城乡站在那里,眼神和身体都是朝向我这边的,只是没有走过来。
“这两天咋没看见老于叔啊?”
我像是偶然碰见老于叔寒暄一样。
老于叔有些用力地对我笑,我知道他并不想说,我也没有追问,再次快速看于城乡一眼,笑着后退:“那我先回家了,明天还得上学。”
跟之前很多次一样,我疯跑着过来,看到他后再如释重负地折回去。
就好像,杨恩林在确认于城乡有没有消失。
那股草木味道一直萦绕在我鼻子周围,后来我才慢慢察觉到,这种熟悉的味道,我经常闻到,是于城乡身上的味道。
有病的人才会用药。
没病的人,也会用药。
我是彻底睡不着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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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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