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说是我招架不住。
是夏天的风太扰人了。
于城乡在石墩子上坐一会儿后就又站起来,我本来就是蹲着的,他个子又高,我看不太清楚他的眼神,可他身上的味道依然没有散去,混着中午日头的味道。
暖融融的,又清凉。
我划拉着地上那棵草,拽下来,抬头故意问他:“有多红?”
红不红我不清楚,但是挺烫的,谁知道这里面有几分是因为于城乡。
他微黑的脸上出现一丝窘迫,呆站在那里,飘忽了下眼神。
他不知道怎么回我了。
手里那棵草被我搓出绿色汁液,手指头都是绿的。
“于城乡。”
我喊他。
他别过去脸后又慢慢转回来,或许是想起我之前跟他说过的话,动动嘴唇嗯了一下。
于城乡出现这副表情并不奇怪,他在人面前大多时候就是不知所措的,只有他独自待着的时候才会浑身松弛下来,我之前偷偷观察他那么多次,他脸上露出什么表情我都能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你不说我就走了。”
是他走过来的,就在我家门口,我能走到哪里去,这话也就是能骗骗于城乡了。
他果真信了,很为难地扭过身子。
我凑近了些,看他,等着他开口。
距离他再次开口的时间挺长的,可能因为于城乡说话慢,开口之前都得思考一下,也可能因为热风缠绕着人的思维,我又是待在于城乡身边的,所以那时候连人都是晃悠悠的。
我似乎晃晃悠悠听见于城乡说:“你叫杨恩林。”
他没有在问我,说话的时候头稍微偏了偏,他在编箩筐和割草的时候也是这副表情,而我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所以我没跟以前那样故作敷衍,站起身,看着他点头:“对,我是杨恩林。”
他似乎是笑了一下,只是很浅,跟以前缓慢而真诚的笑有些不同。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跟我说这个。
我不敢笃定他的意图,但我愿意相信自己的感觉,于是我笑着问他是怎么知道的,他摇头,又恢复之前的表情,我指着杨正正家,又问他知不知道那个矮小孩儿叫什么。
他再次摇头,眼神格外真挚。
那时候的日头依旧很盛,他看我一眼后又去看那几只内八走路的白鹅,我悄悄又凑近他,他没发现。
这样就够了。
他能主动说起的名字,这就够了,尽管他刚知道我的名字不久。
只是趁着这股热风,我不太清醒地想着,于城乡是如何迟钝又笨拙地问老于叔,他叫什么?
老于叔或许会疑惑于城乡在问谁。
我闻着他身上青草味道,又想象他极力搜刮着脑子里的信息、回忆我的模样和穿着,然后对老于叔说我的样子。
真想听听,想听听他是怎么跟人描述我的。
中午太热了,我的脸又开始发烫,于城乡转过头的时候跟我相隔不过一只手掌的距离。
气息都是热烘烘的。
你又脸红了。他这样说。
因为热。
也不完全是,是我招架不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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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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