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下学期开学，时间眨眼过的飞快。
只是与那一年炙热的夏日不再苟同。
我开始尽可能规避社交，尤其是二班的同学，说不清道不明，但二班我几乎没再去过，二班的任何消息，我也从不主动去打听。
我像是一个缩头乌龟，反应迟钝，甚至缩头缩脑都比正常人慢了好几个月。
几乎每天都在学校布置的题海里挣扎，将至的地生结业，多选完美避开正确答案的物理，辅助线很忙但不知道在忙什么的数学，以及一行只认识个and的英语阅读，还有理都不想理的语文。
下了课后，那时大家揣着各自烦心的烦心事儿，高声呼喊：“物理虐我千百遍，我待物理如初恋！”
小佟还发明了句：“我把数学揣兜里，数学把我踹沟里，苦啊。”
由于太过真实，一度广为流传。
而对于语文的态度，大家可以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改用《安塞腰鼓》里的一句话，那叫厌恶的发狠了，忘情了，没命了！
一眼望去，只见那不管上午还是下午，亦或者晚课，语文课上齐齐卧倒一排排，如同熟透了的稻穗。偶尔有几个肯卖给c老师面子的，坐的笔直，但眼神游离，一心以为有鸿鹄将至。
其实这也不全怪同学们对她的抵触。
比如“大佐”走后，新历史老师孙哥在这一年，也被同学们捧上和数学老师老杨同等的神坛。
我还见过“大佐”两面。
一次是初二上学期期末结束，我被田老师叫去物理实验室锁门，碰巧遇到他下班。物理实验室的门极其老旧，咿咿呀呀的像是破旧老水车。锁还锁不上，此时全校同学几乎都在操场，等待袁主任讲话。
他本该不顺路的，不知怎么偏离了方向，朝我这边走来：“孩子，咋啦？”
当时，我看着这位拯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历史老师，如同看神仙下凡。
我连忙说明情况，事后不停道谢。
他一副做好事不留名的意味。
“孩子，快去外面上操吧。”
“嗯，谢谢老师。”
另一次是在初二下学期，有时候无意间提起“大佐”，同学们仍会笑嘻嘻的故作哀怨，最后乐呵呵的得出一个结论：“大佐”讲课生动，风趣幽默，拓展的历史小故事有趣，就是讲课进度频频落后。
大家不得不想起初一上学期的网课，结课时数学语文都复习一个来回了，历史还差五课才结束。
最后开学，大家大眼瞪小眼，直接交白卷。
不过，没有一个人对他怨声载道。
手中的笔不觉间又被我转了几圈不足三百六十度的幅度，思绪普通一团乱麻，黏糊糊腻在面糊中。
这话是什么时候听到的呢，我记不起来了，但是我记起初二下学期，他欠高姐的那节晚课，他们谁也还不了谁了。
言归正传。第二回见“大佐”，托c老师的福，是在初二下学期。
这就不得不提起c老师了，他的讲课方式堪称清朝遗民综合症，别称溺死的鱼。
抽象方式可想而知，只不过把学语文的热情，用在这方面了。
“亲其师，信其道，你们都不听我的话，没把我当亲老师啊……”这句是她的口头禅。
具体搭配“你们都没有贯彻我的思想啊”来使用。
效果引得一阵哗然。
如果说袁世凯开辟了□□的先河，那么c老师就是他当之无愧的追捧者。大家下课后七嘴八舌的吐槽“听过亲爸亲妈亲姐亲哥，没听过亲老师的”。
“我们为什么要贯彻她的思想，她是人大代表吗？”
“像极了我姥为了抢鸡蛋听的洗脑讲座，所以为什么不给我们发鸡蛋。”
“够了，吃药先看说明书。”我压轴出场，从天而降，制服众人。
大家面面相觑，最后归结为，这就是c老师的亲课代表。
这句话出自一日，我和小萱毕恭毕敬地，把她的书放到了讲台上后，她慢吞吞的姗姗来迟，捧着个罐头瓶子，晶莹剔透的，层层水蒸气飘在上空，最后遁入空气，飘渺无踪迹。
对于讲哪课这件事，同学们皆是一概不知的。
我？更不知道了，看她心情咯。
她慢吞吞地放下罐头瓶子，缓缓开口：“问你们个简单的问题，吃药先干什么？”
大伙瞬间懵逼……这老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据我所知，老师一定是感冒了。”靠墙第一排的小唐同学率先开口。
“什么？”c老师离得不远，许是由于她年纪大的惊人的缘故。
“没啥，老师。”小唐同学自知理亏，心虚的将头转过去，面对着墙，自我率先面壁思过。
估计下课后，应该加入嘉诚同学的激进派起义，轰轰烈烈的去扎车胎。
还有几个派别，分别是小泽同学只身一人的保守派，还有大部分人站的背后蛐蛐派，而我独树一帜，以牙还牙派。
而我还是秉承着干一行，痛苦的恨一行这一原则，举手来活跃气氛。
然而他依次叫了车干等几人，平时英语物理课上叱咤风云的人物，此刻一头雾水地盯着桌子，目眦尽裂。
最后，她无奈长叹了一口气，尽头带着些许颤音，然后极其不情愿叫了我。
“吃药先喝水。”
“哎呀呀！”她的音调尖细之中又叹气一般唱衰。
“吃药先看说明书！”她的眉头虬枝盘曲，眼镜眯成了一条缝。
……
在一次，她心血来潮，大发慈悲的为我们班同学印卷子，于是夺走了我的涂改带递给班上不学习的同学，他们被当作苦力，负责涂掉卷子上做过的痕迹。
她还带来了先前印好的两摞卷子，吩咐我和小萱放下去。
过了一会儿，她又把我叫过去：“二楼印刷室，我印好了卷子，你去那个取一下，然后把这两套印一下。”
一阵敲门声过后，“吱哇”，门徐徐开了。
“大佐”慈眉善目的迎接了我，我说明了来意，并报了c老师的名字，然后连声道谢，最后离开。
恐怖的命运就此展开，于是一节课，我分不清自己跑了多少次印刷室，见了多少次“大佐”，说了多少谢谢老师。
而c老师仍旧不满意：“你再去问问他，什么时候能印好。”此时，恰好打起下课铃，命运形成闭环。
最后一趟是在下午取卷子，“大佐”忍不住开口了：“孩子，我是不是教过你们啊。”
“嗯，老师，初一那时候嘛，还很怀念呐。”我回答道。
原来，才不到一年，在学校这个近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地方，学生和老师总是更新迭代，从不肯真正留下什么，哪怕初一时他极为欣赏我。
那王姐，高姐，一个远在另一个中学，一个在家里休产假，她们会不会也毫无例外。
在被溜了很多遍之后，我累成狗一般回了教室坐下，一瞬恍惚，我想起了高姐刚走的一个月后，二班的带班老师刘珺，成功转正为班主任，不过这种操心活儿，也不是每个人都想干。
一日，也是印卷子，我上了一半课被派遣去c老师办公室拿卷子。
她的办公桌放眼整个年级组的办公室，是最杂乱无章的一个。
我艰难的大致归拢好，抱回了班级，放在了后面柜子上。
她开始说明要求：“咱班四十张，二班三十张，三班三十五章，四班四十张。分好后送到几个班里啊，你们三个课代表一起弄快一点。”
我连忙应下。
不想班主任另有安排，她大手一挥，就让不学习的几个同学帮我们分卷子了，然后就把我们三个课代表轰出去上操了。
啊喂，我一个课代表，规则都没说，怎么分啊！
于是回来后，一片狼藉的卷子在我们面前，班主任还一副得意洋洋的自作主张后的成就感，我争辩说分错了，卷子都乱成一团。
班主任坚持数目对了就好的敷衍原则，催促我们赶紧送走。
我抱起卷子踏上了二班，久违的，好像不算很久，上一次梦寐以求，这一次物是人非。
又过了一节课后，c老师骂骂咧咧赶过来大吼怎么分的这么乱，我实话实说，那是班主任之命，不可违。
但她坚持和我理论，我百口莫辩，没有这么无力过。
卷子最后被搬到办公室，放在她桌子上她嫌弃堵心，非要放到其他老师桌子上。
可是上课了，卷子就那么就在那里。
下课后，奔赴办公室分卷子的我们忍受了一屋子老师的白眼和c老师的背叛，此刻又开始劈头盖脸的阴阳起我们来。
她的指示最后闭口不提，我们成为了刀俎上的鱼肉，无影间的唾沫将我们湮没在那间办公室。
最后c老师奥斯卡影后上身，长叹一声：“不为难你们了，我让刘珺他们学生分吧，来把卷子搬过去。”
“咚咚”……
我又踏进了二班，与每一次的感觉大相径庭，像是犯了滔天大错，即将登上断头台。
二班同学的目光就是刑场，杀人于无形的围观群众。
如果死后，迎接我的，应该是六月飘雪，不，六月暴雪。
因为，我比窦娥还冤。
当时怎么从二班出来，心境如何，又是怎么稀里糊涂回班的我记不清了。
我的记忆力会下降，愈演愈烈，到最后什么都记不得。
反正c老师又把我一个人叫了出去，走廊里，开着窗，冒着冰冷刺骨的寒意，可不及她的话语冰冷：“章沅你怎么回事啊，我来到你们班快一个学期了，一个举措，一个理念都没在咱们班得到贯彻，你说说，到底怎么了，嗯？”
我闭口不答，也无话可说。
委屈，无措，彷徨席卷了我，我明明是这件事的主导者，可我从未碰过卷子啊，我做错了什么，我没什么好错，也没什么悔恨，更多的是不理解她的用意，找人不痛快让她很好受吗。
我被夹在班主任和c老师之间，当皮球一般踢来踢去，最后掉进泥潭，谁也不肯买账，反而责怪这个气球为什么不自己改变方向。
可力能改变物体的运动状态，在学校的学生没理由忤逆老师，于是我没走一步，错一步，步步错，回不了头。
因为人人肯听信谣言，缺打死不相信澄清。
……
思绪回溯。
“老师，你课代表乱判听写，包庇同学。”一位同学愤愤不平的在语文课上提出。
高姐闻言神色略微一变。
我把听写卷子交上来，有点委屈：“老师，一下课一堆人围上我，非要让我松点判，我不许就记恨我，还有自己抢卷子拿红笔改分的。”
我眼眶里的东西都快呼之欲出了，酸压压，无所适从。
她目光投向我，顿了一顿：“没关系，下次找个人少的时间判，你们这一天天学习也有够忙了，还有咱们班同学一个个，整天不知道多背背书，考完试来为难课代表，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回去吧。”
“下次再有这种事告诉我是谁，我好好教训他。”末了，她又补了一句。
霎那间，我的人生由浑浊至明澈，最后天光大亮。
不知怎么，又开始回忆起来了，为什么还不到岁月迟暮就开始频频回忆了呢，是因为太想，还是太过思念，可是回忆中的模糊，代价是我永远无法看到她的脸。
又是没有涨收藏的一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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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Chapter 6 力能改变物体运动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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