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都学宫的医馆建在迎新殿一角,是处僻静的地方。
陈元苏第一次到医馆还是昏迷的状态,好得差不多就被送去了客舍,并不知道医馆里有些什么人。
只知道坐镇学宫医馆的人多数是皇宫御用大夫,也有少数出自医学世家。
不过学宫里的医馆并不对民间开放,平日也没多少学生需要看病。胡而医馆大归大,但大夫的数量并不多。
陈元苏这次被送来医馆时人还清醒,就是全身挂了彩,脸和眼睛肿得像包子。
陈元苏也知道自己只会口嗨,并不擅长打架。真打起来了,吃亏的就是自己。
南宫紫仪把陈元苏扶到软榻上,正想找人过来时便有一名身穿桃红石榴长裙的年轻女子抱着一盆温水快步走了过来:“怎么伤成这样?”
南宫紫仪被这位忽然出现的女子吓到了。他定定看着女子,一时愣在原地。
陈元苏说得没错,学宫里真有女子存在!
南宫紫仪自小家里管得严,又整日与书为伴,根本没机会结识女孩子。圣贤书读得多了,男女大防记在心里,自然也没和陌生的女性说过话。
见女子快步走近身边说话,南宫紫仪的脸便不自觉变红了。他有些结巴地开口:“他、他、元苏、苏兄他、他被……”
百里鸿羲见他如此结巴,不悦地皱起眉,伸手将他拉到自己身后才对女子说道:“这人是打架被打伤了。”
女子约是破瓜年纪,生得明眸皓齿,玉软花柔。虽算不上绝色,亦颇为秀美。
她低眸瞟了眼陈元苏便放下那盆温水,将毛巾浸湿拧干,小心翼翼地擦拭陈元苏脸上的脏污和血渍:“胆子真大,敢在学宫内打架。”
陈元苏已经顾不上身上的伤痛,只愣愣看着那位女子发呆。
女子见他像个愣头青似的一错不错盯着自己,轻笑一声道:“我脸上有花么,这么盯着我看?”
百里鸿羲对她出现在学宫之中也有些好奇:“学宫内居然会有女子,委实是件奇事。”
女子笑道:“我只是过来帮我父亲的忙,不算学宫的人。”
“你父亲莫非是梅大夫?”
女子点头道:“没错。我名唤梅萱,你们可以唤我阿萱。父亲前几日摔伤了腰,需在家静养一段时间。”
“这么说来,你是代替梅大夫帮人看病?”
梅萱摇摇头,将沾满脏污血渍的毛巾重新放进温水里洗净拧干,“我只是打下手而已,医治你们的另有其人。”
她话音刚落便有一人拎着医箱绕过外室屏风走进内室。
来人是位年轻公子。
他穿一身雪色莲纹长衫,雪白长发一半编成辫子绾在脑后,一半散开,雪发云衫飘逸淡然,给人一种超然世外的出尘感。
陈元苏看到来人,登时目瞪口呆。
公子身形高挑,白肤胜雪,几乎吹弹可破。一双桃花眼波光敛滟,似醉非醉,似盛满了璀璨星河。眼下一颗浅色泪痣衬得那双迷离眼睛更加柔美朦胧。鼻子嘴唇的线条大小与脸型搭配得恰到好处,美而不妖,媚而不俗。
他步伐沉稳,几步行至陈元苏跟前,放下医箱。骨节分明的手指伸出,将医箱缓缓打开。
陈元苏顺着他的动作往下看。他的腰带上挂着一块雕成莲花状的羊脂玉禁步,禁步下的腿很长。
肤白貌美大长腿……这不就是陈元苏的理想类型吗?!
陈元苏,清醒点!
陈元苏在心里疯狂提醒自己。
就算对方肤白貌美大长腿又如何?也是个男人。他喜欢的是这类型的美少女,可不是男人!!
母胎单身的陈元苏平日都是宅在家里打游戏赚钱,没什么社交机会,更不用说结识女孩子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完全符合自己喜好的美人出现,竟然还是个男人。实在可惜。
而且以他的游戏经验来看,对方这样的气质和样貌,绝对是其中一名攻略对象。
见陈元苏傻愣地坐在榻上,男人蹙眉,开口道:“伸手。”
声音也很悦耳动听,有种清冷寡淡的感觉。
听到他发话,南宫紫仪和百里鸿羲堪堪回神。他们也跟陈元苏一样,没料到来治伤的大夫这么年轻漂亮。
看他的模样,年纪应与他们相仿。
真是年青有为。明明是同龄人,他们还在孜孜求学,对方却已是个独当一面的医者了。
陈元苏闻言像被拉扯的木偶,僵直地把手伸出来。
男人替陈元苏把了脉,才从医箱里翻出一些瓶瓶罐罐放到一旁。跟着在案几边坐下,研墨展纸下笔:“皮肉外伤,擦金创药便好。一日三次,外敷。阿萱,配药。”
梅萱应声,上前接过他递来的药方,跟着拿起那些瓶瓶罐罐去打包。
南宫紫仪率先开口道:“元苏兄真的无大碍么?他的脸都肿成那样了……”
百里鸿羲盯着这位年轻的大夫,不知为何心里有种挫败感。
对方跟他们这一路来遇到过的人都不太一样,这让他升起一股很大的危机感。
因为他是南宫紫仪喜欢的类型。
年轻大夫瞥了眼南宫紫仪:“用过药后自会消肿,伤患处切记不可沾水。”
“真的么?谢谢你,呃……请问大夫如何称呼?”
“高越黎。”
“谢谢高大夫。”南宫紫仪喜笑颜开地对陈元苏道:“元苏兄,太好了,你没什么大碍。”
陈元苏点头——哪里好了?离他摔下山受伤才过去多久?刚痊愈又被打成了猪头三。他是不是应该去庙里烧个香比较好?
高越黎收拾好东西便合上医箱准备离开。南宫紫仪见他要走,三步并作两步走至他身边道:“高大夫,你之后都会在学宫任职么?”
高越黎看都没看南宫紫仪一眼,径直往外走:“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南宫紫仪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这种话。正想发问,百里鸿羲便过去拉他:“紫仪,我们先送陈兄回庑舍。”
被拉住的南宫紫仪眼睁睁看着高越黎走掉,有些失落地点了点头。
陈元苏用他肿得眯成一条缝的眼睛看看南宫紫仪,又看看百里鸿羲,再望向高越黎离开的方向——这是准备修罗场了吗?
不过高越黎为什么会说那种话?
正常人不可能会对初次见面的人说别打自己主意吧?
莫非这个高越黎跟他一样是穿越过来的?
如果真是这样,他岂不是有同伴了?而且听他那个话,他也肯定不是男同。
这值得试探一下。
梅萱这时把药配好拎来给陈元苏。
陈元苏看到梅萱,立刻把那些倒霉事抛到脑后。
他用那张浮肿的脸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梅萱说:“谢谢你,阿萱姑娘。”
“叫我阿萱就好。”梅萱姿态落落大方,十分亲切友好:“父亲没在医馆这段时间,会有师兄坐镇。你该谢的人是师兄才对。”
她这样朝气蓬勃,赤诚亲切,南宫紫仪也跟着没那么拘谨结巴了。
他好奇地发问:“那位高大夫是你师兄?”
说到高越黎,梅萱满满的骄傲,说起他来话匣子收都收不住:“嗯。师兄是孤儿,自小便跟着父亲学医,前年出仕成了一名御医。不过他不喜欢皇宫里的规矩便辞官去四处云游求学。你们别看他年纪轻轻,他的医术在羽蕲国可是数一数二的厉害,在民间还颇有美名。要不是父亲摔伤了腰需要他回来帮忙,估计他还在外面救死扶伤。”
这副模样不就是恋爱中的少女吗?陈元苏忽而有种失恋了的落寞感。
他还没开始的恋情就要宣告结束了……才怪。
在这个全员BL的世界里,女人都是很模糊的存在。她们要么是作为推动攻受恋情的工具人,要么就是作为剧情发展的线索人物,恋爱跟她们没半点关系。
南宫紫仪听完她的话,露出一脸崇拜钦佩的表情:“高大夫明明与我们年纪相仿却已有如此成就,当真让人敬佩。”
梅萱闻言忍俊不禁:“师兄只是看着年轻,实则比你们年长些许。”
“不知高大夫贵庚?”
“二十有五,已是该娶妻生子的年纪。”梅萱说到这里,又朝几人笑道:“师兄他是不是长得很好看?”
南宫紫仪认同地点头。
“他若有心,恐怕早就成亲生子了。但他一心治病救人,如今仍是形单影只。也不知道什么人才能入得了师兄的法眼?”
南宫紫仪道:“你与高大夫青梅竹马,就未想过与他结为连理?”
南宫紫仪的问题让梅萱忍不住思考起来。
眼见梅萱和南宫紫仪两人相谈甚欢,百里鸿羲的醋坛子又打翻了。
他立马拉过南宫紫仪道:“好了,我们也该走了。元苏兄既然没什么大碍,你能自己一个人回去吧?我和紫仪还有事,先行一步。”
言毕便扯着南宫紫仪快步离开医馆。
梅萱见惯了来去匆匆的人,亦无甚在意。
她转过头将药包交给陈元苏道:“药方在药包里了,记得遵照医嘱。一日敷三次药,伤患处莫要沾水。待消肿后药也该用完了,记得过来领新的药。”
陈元苏接过药包又道了一声谢。他仍坐在榻上,似乎并不想走。
梅萱见状,骨碌了一下眼睛,蹲下身看他:“你为什么会被打成这样?”
陈元苏虽然没怎么跟女孩子说过话,但他不是那种社恐又不善沟通的人,面对女孩子也不会像南宫紫仪那样说话结巴。
何况跟这世界为数不多的女孩子说话的机会十分珍贵,他肯定要好好把握住。
梅萱对现在的陈元苏来说,相当于他在这个世界里唯一的慰藉,也是让他不会变弯的一个警示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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