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狗”这一族类旁系众多,其中,有那么一支叫“木叶天狗”的少数族裔,据说灵力会比其他天狗弱一些,并且身形相对矮小,通常是由长寿的狼转化而成。
不过,作为人类最容易转化的妖怪种类之一,木叶天狗自然也有过人类转化的例子,其中最有名的莫过于富士山山主的第二辅佐官秋纪阁下。
话说,那还是在江户时代,某商贾之家中有一位名叫秋纪的次子。
长到十岁上时,他被父母送到了亲善的另一户商贾之家去做学徒,希望能以此来锻炼他的为人处世,以便在将来尽心辅佐要继承家业的长兄。
但凡是做学徒,就没有不辛苦的,哪怕是世交的孩子也一样。秋纪在这家商行里过得只能算是凑合,勉强能吃饱穿暖,但要他拿出多一个子来都纯属是做梦,穷得挥一挥袖子都听不见叮当响。
长到十六岁上时,他也到了能喝酒的年纪,可以从商行中出师,到外边去另谋高就了。
为表欣慰,商行的老板给这位世交家的小儿子办了一次送行会。全铺停业一天,请他跟商行里的伙计们喝酒,喝了个不醉不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个十六岁的小伙子眼前已经开始天旋地转,但还是要独身过暗巷,再走一条桥,才能回到他在商行附近的住所。
古语有言:“酒后吐真言。”人喝多了酒,什么丑态都有可能出现。这句话体现在他身上就是抱怨,喋喋不休的抱怨。
先前在商行里他还不敢讲,等到回家过桥的时候,他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突然就打开了话匣子,忍不住开始对着它大倒苦水。
在东拉西扯的抱怨完一大堆东西之后,他用力地拍了一下桥边的栏杆,大喊道:“我真不想做人了!”
话音刚落,他突然听到自己身后传来了一道莫名喜悦的声音。
“真的吗?”
一个体格高大,穿着修行者服饰的人正站在他身后的栏杆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此人在水中没有倒影,而且这样的体格怎么看也不像是轻盈到能像源义经一样在木桩上行动自如的类型。这一切异常都说明着眼前境况的不同寻常。
传说故事这种东西,每个人应该都多多少少的听说过一些。面对这种一看就像是神隐事件前奏的展开,一个人如果想要安全的脱身,此时最稳妥的做法就是保持沉默。
但可能是被酒精麻痹了危机感吧,秋纪竟毫无异状的与此人攀谈起来。
“当然是真的,做人过成这样还不如不做的好,不过我也不想死。”
“哎,那你会算账吗?”
“干什么,看不起我吗?这种东西有几个手指头就会了。”
可能是酒醉带来的错觉,他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眼前一花,感觉脚好像离开了地面,当真天旋地转了起来,随即便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他听到了一个平和但严厉的声音,似乎是在批评某个人做事太莽撞,把情况搞成现在可不太好收场。
见他醒来,批评声暂时中止了,声音的主人朝他看过来,表情还算亲切地询问他需不需要水碗,在他一连喝过三碗水后跟他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情况。
“那么,我们先从结论说起吧。简单的说,因为我们主君的莽撞,你现在已经不是人了。”
众所周知,富士山上有占山为王的山主和受天委任的山神。
山神手下有许多神使来为祂处理工作,山主手下自然也有各式各样的妖怪来为他维持组织的运行。
由于需要人写公文,富士山的大天狗在平安时代招了一个在野官员来做辅佐官,并且因为这人确实很能干而形成了一定的路径依赖,在江户时代需要再多一个辅佐官来管账的时候又把主意打到了人类的头上。
“我都说让您去招募一个会算账的妖怪了,您到底在做什么。”
“他自己说的……”
“人喝醉了什么话都说得出来,这不是借口,现在我们怎么向木花开耶姬大人那边交代,您想过吗?”
“对不起——”
情况他已经完全了解了。总而言之,由于一时戏言,他被一位急着招募手下的大妖带走,又被一种他不能理解的法术转化成了妖怪,现在已经做不成人了。而这位大妖的做法显然是不合规矩的,如果被本地的山神知道了,这位山大王很有可能要受罚,即使不受罚也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出于一些确实是自己失言在先的心虚,秋纪出言给这位被骂得抬不起头的山主回护了几句。那位辅佐官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开始跟他商量这事该怎么解决。
“秋纪阁下是刚出师吗?原本之后有什么打算?”
“算是吧。虽然就这么回家去帮忙也行,但可以的话还是想在都城的商行里找份工作。”
“原来如此……不过很遗憾,新转化的妖怪灵力是不太稳定的,有可能会引起异动,你现在的情况不太方便混迹于人群。”
“所以我得在这里待多久?”
“通常来说,这种状态在三五年后就会稳定下来。既然都是工作的话,秋纪阁下要不要考虑暂时为我们工作呢?”
“啊……也行吧,反正我现在也干不了别的。”
就这样,被转化为“木叶天狗”的秋纪阁下开始了他的第二辅佐官生涯。
由于待遇优厚,年金可观,他在稳定期过后也留了下来继续任职,长期与父母保持着通信,只偶尔回去一次看看家里。
在三十岁后,他去信说要跟着东家搬迁去九州,以后不便往来就未再返家了。他的家人在信中得知他在不久后结婚、与妻子育有一子,过得还算体面,就已经基本满意。
又十年后,由于时疫,二老不幸逝世,乡亲父老给他去信一封,希望他前来吊唁。
等到持信之人归来时,堂上父老皆惊,因为这位在外奔波多年的小儿子看起来居然还是二十出头的样子,与大家最后见他时的模样别无二致。
见众人惊疑不定,来人突然笑了一下,向诸位派发了些廉价但用得上的见面礼,自我介绍说是秋纪的儿子,家父腿脚不便,遣我来代为吊唁。亲朋好友们这才围着他啧啧称奇。
葬礼结束后,这位青年据说返回了九州。
在他的兄长和妹妹过世之后,世间便再无此人之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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