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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回府

张子游刚回到玫瑰庄园,他的贴身小厮崔思瑞就扑上来,抱着他的腰一个劲儿地嚎:“少爷啊,你可回来了!奴才是日也盼,夜也盼,就盼着少爷回来啊!”

崔思瑞是崔管家的儿子,从小和子游一起长大,感情亲厚。

张子游扯了扯嘴角,表示小崔说的他一个字都不信。张子游解开小崔环在他腰上的手,笑吟吟地伸手捏了一把小崔的脸蛋,啧啧感叹:“我看你啊,没有我也过得挺好,瞧这小脸儿都吃圆了!”又扯过小崔的袖子仔细摸了摸:“呦,这衣服料子够好的呀,知道的呢,说你是我们管家的儿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玫瑰庄园的四少爷呢。”

“爷又拿我取笑了。”小崔眉开眼笑,接过子游的行李,向里面喊了一嗓子,“少爷回来了!能动弹的都给我出来!”

一大帮下人忙忙地赶过来,围着张子游问安。老崔管家随后赶到,咳嗽了一声,下人们就散开了。老崔迎上来,给自家少爷磕头。张子游笑着搀起来:“崔叔,这如何敢当呢?”

老崔恭恭敬敬地说:“主子们在晋和轩的正厅等着少爷。老奴伺候少爷更衣吧。”

张子游走进晋和轩的偏厅,脱下那身游侠打扮,换上一件光华灿烂,金翠辉煌的华服,衣摆处有金丝线绣成的玫瑰纹样。这种金玫瑰服只有两个人能穿,一个是张子游,另一个是林诚。穿了这件衣服在身上,就等于向全天下宣告:别惹我,我爹是张文川。

至于君长安为什么没有,那是为了防止他暴露身份,被德仁帝灭口。

张子游整理好衣服,进了正厅。张文川、林巧云和林诚都在。林巧云先迎上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子游,好像要把他有几根睫毛都数清。她下意识地伸出双臂想抱子游,却不敢抱,最后只好拉着子游的手,说了一句:“瘦了。”就哽咽得不能言语了。

“怎么说哭就哭呢?”张子游不知所措,幸好有林诚及时递过一方手帕来,张子游就替娘亲擦眼泪。张文川把手搭在林巧云肩上,微笑道:“好了好了,今年雨水也够了,收了神通吧。”

林巧云破涕为笑,用手帕捂着嘴,嘟囔了一句:“就你能说会道,拿我比龙王。”

张文川看向张子游,目光中满是爱怜:“赶路累不累?回去歇着吧,我们一会儿给你准备好吃的。”

张子游不禁感叹,还是家里好哇,一衣一饭,一举一动,都有人关心。从前也不觉得玫瑰庄园有多好,但是经过了两年伤痛不断、粗茶淡饭的日子,张子游才发现,玫瑰庄园简直是人间仙境。

张子游出去之后,张文川也劝林巧云回去休息。

晋和轩只剩下张文川和林诚两个人,老崔才敢进来回禀:“王爷,老奴刚才给少爷换衣服,看见少爷身上全是剑伤,至少有十几处伤口很深,怕是要终身留疤的。”

林诚看到张文川五指缓缓收紧,显然是强忍着情绪波动。林诚沉声问老崔:“药膏都准备好了吗?”

老崔低眉顺眼:“回公子,都准备好了。”

林诚转身对张文川说:“父亲不必忧虑,我听说西姜的巫医死前留有一张药方,去疤痕有奇效。我们派人去寻访,一定能寻到。”

张文川沉默一阵,缓缓地说:“我知道那药方在哪里。”

张子游回到惠风阁,在条案前坐下,向小崔勾了勾手指:“你来。”

小崔“噔噔噔”上前几步。张子游以手托腮,笑着问小崔:“这两年我不在,玫瑰庄园出过什么有意思的事没有?”

小崔摇摇头:“少爷不在,玫瑰庄园的笑声都少了。王爷要训练大内侍卫,王妃整天弹琴写诗,就连公子也是一天到晚地忙活。”

张子游问:“林诚?他有什么可忙的?”

小崔回答:“我听苏荷姐姐说,公子每天要看这么一大堆书,写好多篇字,还要听好几个老先生讲课,又要帮王爷处理府内的事务,可遭罪了。”

“呵,他这就叫遭罪了?”张子游语气中透着隐隐的幽怨,“不过是在家里舒舒服服地待着,怕自己闲出病来,才学点东西。”

小崔摆摆手:“哎,可不能这么说,外面的人都夸公子少年聪慧,心智过人,模样又标致,礼数又周全。王爷还说……”张子游的目光扫过来,小崔心里“咯噔”一声,马上捂住了自己的嘴。

张子游轻轻一笑:“说呀,我爹还说什么了?”

小崔干笑了两下,瞅着张子游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说:“王爷说,玫瑰庄园的门面,就靠公子一人撑着呢。”

“啪!”

张子游一拍桌子,眯起眼睛威胁小崔:“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把你赶到东街卖咸鱼!”

小崔哆嗦了一下,垂头不语。

张子游越想越不是滋味,自己在外面两年,拼死拼活遍体鳞伤才学了一身武艺回来,林诚赖在家里,父母疼爱着,下人伺候着,外人吹捧着,爹爹居然说玫瑰庄园的门面就靠林诚一个人撑着!他是门面,我是什么?

到了吃晚饭的时辰,张子游特意霸占了张文川旁边的位置,笑得蜜里调油一般,给张文川又是夹菜,又是讲笑话。张文川看着活泼灵动,充满了朝气和活力的长子,心里简直是乐开了花。

玫瑰庄园所谓的门面——林诚坐在下首的位置,皮肤在灯下好似透明,深邃的眸子泛着柔和的光,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连张子游也不得不承认,林诚不仅有一张俊美的脸,还有一种从容的气度。自己霸占了他平时坐的位置,把他排挤到边上,而且没和他说一句话,他居然也不恼。

林诚微笑着,眼中倒映着开怀大笑的张文川,和挂在父亲身上百般嬉闹的张子游。

林诚想起两年前的某一天,自己有点累了,就靠在椅子背上歇了歇,张文川发现后立刻说:“林诚,坐好了。”当时的小林诚不服气,反问父亲:“大哥都能把腿搭在椅子扶手上,我为什么连腰也不能弯一下?”

张文川言简意赅地回答:“他是他,你是你。”

林诚对此的理解是:张子游是用来宠的,而自己是用来管的。

这是为什么呢?林诚自认已经尽力做到最好了,可是在张文川眼里,他永远都不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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