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许兮回到家时,餐厅里弥漫着令人垂涎欲滴的饭菜香,林艳已经做好了一大桌子菜,都是她爱吃的。
“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洗手吃饭。”林艳从厨房端着碗筷走了出来。
当父母意识到自己错了时,是拉不下面子跟孩子道歉的,只会做些孩子爱吃的,叫他快点吃饭。
何许兮明白,妈妈是在给她台阶下,她要是再继续赌气就显得她不懂事,她应了声,洗手吃饭。
林艳给她夹了个鸡腿,说:“喏,多吃肉。”
“谢谢妈妈。”
她垂眸看着碗里的鸡腿,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妈妈对她时好时坏的态度,总让她摇摆不定,陷入矛盾。
然后二人再没任何交流,直到何峰回来,才打破餐桌的沉默。
“哟,今天什么日子啊,做了这么多菜。”他洗完手后,走过来坐下。
“都是你女儿爱吃的,趁着周末想着让她多吃点补补。”林艳舀了一碗汤递给他。
何峰欣慰地笑了,看向何许兮说:“你看,你妈对你多好,你以后长大了要知道感恩,听妈妈的话,知道了吗?”
何许兮低头戳着碗里的饭,闷闷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原本看似和谐的一家三口,林艳突然伤心起来,哽咽道:“哪个当妈妈的不希望女儿好啊?”
何峰放下筷子,不耐烦道:“好端端的,又哭什么?”
“你是不知道,我今天不过说了她两句,她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我甩脸子,本来高高兴兴地拉她出去逛街,结果动不动就发脾气!我说她两句不也是为她好吗?”
她抹了一把眼泪,像是忽然苍老了许多,面容疲态:“现在的小孩啊,越来越脆弱,父母说了两句就要得抑郁症,这不,要做些小孩爱吃的,好声好气地哄着才行。”
闻言,何峰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凌厉的目光剜了一眼何许兮:“怎么越长大越不懂事了?”
“爸,我没有——”她想解释。
“还顶嘴!”何峰呵斥道,“你知不知道你妈当年怀你的时候有多辛苦?”
他像被点燃了一般,青筋暴起:“你以为咱家一直这么有钱吗?当年生你的时候,我跟你妈妈两个人穷的连饭都吃不起,为了给你买尿布、买奶粉,身上的所有积蓄全花你身上了!”
“你妈连月子都没坐,就跟着我出摊,我们辛辛苦苦都是为了谁啊?虽然你是个女儿,但我和你妈妈两个人也没亏待过你啊!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却出了你这么一个白眼狼!”
“好了,少说两句吧!”林艳劝道。
“你就这么惯着她,她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你惯的!”
“那有本事你在家带女儿啊!天天出去鬼混!”
何峰的一句话顿时让林艳火大,两人忽然吵了起来。
何许兮回到房间,锁上门,将二人的争吵隔绝到门外。
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紧闭,只有昏暗的压抑和沉闷,她蜷缩在被子里,眼里没有任何焦点,表情有些麻木,门外争吵不休,她心里堵着万般委屈,却哭不出来了。
在情绪不稳定的父母面前,她的眼泪毫无分量,只会加大父母矛盾,她改变不了什么,只能改变自己。
对,她一定要改变自己。
*
何许兮渡过了一个不太愉快的周末,到了周一来学校时,她发现自己的抽屉里多了一个兔子玩偶。
是那只穿着背带裤,表情难过的兔子,但它怀里却多了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
“偷走你的乌云,我想酣畅淋漓地哭一回”
落款,没事找事的兔子。
她噗嗤一笑,心里泛起丝丝暖意。
但是转念一想,他为什么要安慰她?她跟他还谈不上熟悉吧?
还有,他老想打听她姑姑干什么?
她转头看向第二组最后一排空空如也的座位,面露疑虑。
算了,不论他出于什么目的接近她,她也懒得去纠结了,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她默默回过头。
她给自己定了两个目标,一个是拿下数学,一个是变得勇敢。她摊开黑色日记本,将这两个目标写上。
想要提升数学成绩,她可以采用题海战术,多总结归纳,但想要变得勇敢,她却不知该从哪里下手。
怎么样才算勇敢?
不过毋庸置疑的是,勇敢绝对不是像她一样唯唯诺诺。
她偷偷看向旁边的谭小淮,她不禁想,像谭小淮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算是勇敢吗?
跟谭小淮做了一年的同桌,她依旧不了解谭小淮。
她这个人无时无刻都在学习,像台冰冷的机器。
即便她现在的成绩是全班第一,年级前十,也从未见过她放下书本休息片刻。
一开始,班上很多人喜欢来向她请教问题,但她爱答不理,久而久之,便没人来问了,将目标转向成绩仅次于谭小淮的慕文池。
按理说,像谭小淮这样的学霸,应该拿过许多知识竞赛的荣誉奖杯,但她却一个都没有。倒也不是没能力,而是她从不参加这类的比赛。
去年市级的数学竞赛,朱嘉雨向校长强烈推荐了谭小淮,校长对她很满意,决定将此事定下时,却被她一口回绝了,回绝的理由也特简单粗暴,
就一句话——她不想。
后来慕文池代替她去参加了比赛,拿了个第二回来,朱嘉雨欢喜疯了,那整整一个月都没在班上发过脾气。
同时,她还为谭小淮感到惋惜,如果谭小淮也能去参加比赛,说不定能拿个第一回来。
谭小淮没说话,但身为同桌的何许兮却细心的发现,谭小淮那一贯冷漠的脸上,在看向慕文池时竟露出了……羡慕的表情。
不过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何许兮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她试探性地问谭小淮:“小淮,如果下次还有这样的比赛你会去参加吗?”
出乎意料的是,她斩钉截铁的回答道:“不会!我永远都不会再参加任何的比赛!”
那是何许兮第一次见她的情绪有些失控,后来,她便再也没提起过这个话题了。
虽然不知道她为何如此抗拒参加比赛,但现在想想,依旧会为谭小淮感到惋惜。
以她的实力,对付这些竞赛完全没有问题,说不定还会拿到保送的资格。
唉,真是太可惜了!
“听说学校广播站,今年开始招新了欸!”
“是啊,我也听说了,你想报名吗?”
正当何许兮走神时,两个女生从窗外路过,将她思绪拉了回来。
“广播站……”
她喃喃,眼睫慢慢垂了下去,认真思索着什么。忽然,眼睛一亮,她知道了!
她决定报名参加此次广播站的招募计划。
她想迈出第一步,主动参加一次社团选拔。学校的广播站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因为它最锻炼人的勇气与应变能力。
这样想着,她在第二个目标后认真地写上:
“我的声音很小,而变勇敢的第一步——学会大声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写完后,她阖上日记本,然后将其放在了课桌的左上角。她从抽屉里拿出错题本,开始整理错题。
郑新成与顾一生拎着汽水,恰好从教室前门走了进来。
在路过何许兮的座位时,郑新成无意间瞥了一眼她桌上的黑色日记本,顿时眼熟极了,一边走,一边扭头问身后的顾一生:
“你是不是有本粉色的日记本?好像跟这个黑色长得差不多。”
顾一生睨了一眼桌上的黑色日记本,点了点头。
“嚯,那岂不是情侣款?”郑新成贱兮兮地笑道。
“闭嘴。”顾一生从后推了一下他的肩膀,“快点走,别在这挡路。”
过道本来就窄,他们两个人高马大的堵这不方便。
何许兮没注意刚刚从她旁边走过去的两个人是谁,以及二人说了什么,低头专心整理错题,只觉后面一阵清风擦过,夹着一股不知名的洗衣液香。
大课间后,何许兮去领了广播站的报名表。
不同于其他的社团活动,想要进入学校的广播站是要通过面试的。
面试通过后会有七天的试音期,最终再决定你是否能够留下来。
且在每周四的最后一节晚自习需要到播音教室培训,学生们可以免费听一节播音课。
谭小淮注意到她桌上的报名表,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你想去广播站?”
她点了点头:“对啊。”
谭小淮用怀疑的目光打量她:“你有播音基础吗?”
她摇头:“没有啊。”
谭小淮又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她:“广播站是要选拔的,你这跟上赶着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她微微一笑,眼底闪着温柔的光,软糯的声音透着一丝坚定:“不论结果,我总要试试。”
“你不怕落选后丢脸吗?”
“不怕。”
她本就要学会勇敢。
谭小淮一愣,在她向来柔弱的脸上瞧出一丝坚毅,瞳孔颤了颤。
她抿了抿唇,没说话,低下头去继续做题。
广播站的选拔定在一个月后,他们给出的考题也很简单,每人准备一首喜欢的诗歌,上台念诵,评委老师会在台下考察学生的普通话是否标准以及声线。
这对何许兮来说可是天大的好消息,这样她就有充足的时间准备了,接下来的一个月她要好好备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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