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结结巴巴,“阿、阿欢昨夜确实是我不对,我烧迷糊了,做出什么冲撞你的事情,还望你海涵。”
谢欢就这么被歉意的盯着,明明对方说的十分诚恳,可是话一入耳,心头就浮起几分失落,语气也不由得重了些许,“海涵?你觉得本座是在责怪你?”
这个人顿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顺着谢欢的话笑,“原来阿欢没有怪我啊!”
假,太假了!
看着这打蛇随棍上,一副哄猫逗狗的语气,谢欢气的语无伦次,头重重偏到一边。
偏偏这人还毫无所觉的去倒了一杯水问他喝不喝。
像是在还自己之前欠下的情。
于是沈之鹤发现谢欢又生气了,似乎还更严重。
沈之鹤正预备说话,屋子外却响起了声音,吵吵嚷嚷的。
一声大吼传来,“快,快去找两位公子!”
屋外的人还没闯进来,沈之鹤就和谢欢先出去了。
一出去就碰到来找他们的村民,沈之鹤蹙眉,“发生什么了?”
那村民脸色煞白,急忙拉住沈之鹤的衣袖,“两位公子快跟我过去,过去你们就知道了。”
三人急忙向村长的住处跑去,这条路正是村子的主路,连通村外,路上一串淅淅沥沥的血迹引起沈之鹤的注意。
接近屋子时别说谢欢,就连沈之鹤一个凡人都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当进到屋子里后,眼前的惨像几乎震惊二人。
那人已经死去多时,无论是胸膛、面容还是手脚都像是被某种凶兽剧烈撕咬过,皮肉外翻,血已经从床上渗到床下,景象惨不忍睹。
村长站在床边,苍老的声音里带着痛惜念叨着,“李聪是村里最踏实能干的,家境却也是最贫穷的,家里只有一个年幼的孩子,却没想到竟然遭到了这样的事!”
沈之鹤在这里住了这么些时日,对村庄里外的情况都有些了解,知道这村子虽然偏僻,但绝不至于出现猛虎猛兽,算是比较安全的,况且这样的伤口绝不是普通的猛兽能咬出来的。
沈之鹤拧着眉沉思一会儿后,偏头问谢欢,“阿欢,这事你怎么看?”
“是啸山兽所为。”谢欢只瞥了一眼便给出答案,随即又补充,“伤口上还残留一道妖气。”
沈之鹤点点头,他修为尽失,随着时间推移,感知能力自然也会退化,像如此细微的妖气,他已经无法感知到了。
一旁的村长显得很惊悚,脸色看起来也很惶然,“此地偏僻,怎么会引来妖兽?”
沈之鹤也疑惑,这里灵气稀薄,也没有天材地宝,并不适宜修炼,妖兽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
莫非是那些追杀自己的人使用的新手段?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几乎是毛骨悚然,下意识瞥了一眼谢欢,见对方犹在沉思,沈之鹤悄悄收回视线。
“两位公子,我愿意出钱出力,恳请你们一定要为村民们除妖啊!”
见村长眼神恳切,沈之鹤也不好说自己其实没办法杀那妖兽,于是只好将求助的眼神投向身旁的人,岂料谢欢将头一撇,装没看见。
这人一定还在生自己的气,他无声地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说道,“村长,此事非我力所能及。”
然而落在村长眼里却以为他们是觉得酬劳不够在推脱,于是拍拍胸膛,“只要二位能除妖,我愿拱手一半家财让予诸位。”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沈之鹤不得不答应,于是只能哀哀心叹,待会先把人哄好再说。
走在路上,他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就是倒一杯水,谢欢到底在气什么,搞得现在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哄。
沈之鹤偷偷往前瞄了一眼,那人正一脸阴沉埋头走路,周身郁郁之气几乎要蔓延到三尺开外。
他试探着叫了一声,“阿欢?”
果然没有回应。
沈之鹤心情也不禁郁闷起来。
吹了一路寒风,回到屋子里,他又觉得头开始晕,扶着桌子站了一会儿后发现还没有缓解,于是对谢欢说道:
“阿欢,我又开始发烧了。”
委屈的声音弱弱的像只奶猫。
对面没什么动静,沈之鹤只好自己去烧水热敷,然而才走几步,忽然一阵头晕目眩,眼睛下意识闭上,他以为自己的头会磕在门框上,却在下一瞬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恍惚中,他似乎听见那个人又纠结又无奈的气音,“我到底该怎么对你才好?”
对面的气息安全温暖,沈之鹤又厚着脸皮蹭上去。
因为贴的近,他明显感觉到了对方周身那股气息在收敛,这意味着身边人的心情在变好。
闲暇之余,沈之鹤想,原来谢欢喜欢的是这一挂的啊。
见拿捏住对方的喜好,他心里暗自偷笑,这样办事不就方便多了?
见谢欢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沈之鹤有一搭没一搭的与谢欢聊着。
“阿欢,村长说的那件事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谢欢嗤了一声,“那是你的事。”
于是沈之鹤故意往谢欢怀里蹭了蹭,手捂着额头,可怜兮兮道:“阿欢,我头好晕。”
某人一边皱眉,手却不停的拧干净帕子敷往额头,“怎么又开始晕了?”
“可能是我一想到答应了村长的事却做不到,头就晕的厉害,心也难受。”
“帮帮我吧阿欢。”他力道小小的揪了揪谢欢的袖子。
谢欢动作一顿,语气是忍不住的嫌弃,“凡人,就是事多。”
沈之鹤见状得逞地笑了笑,“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就先把那妖兽收拾了吧,免得再有无辜的村民死于非命。”
谢欢不说话,算是默认。
二人一路循着水镜跟踪至离村子不远的山林里,恰好在西面。
“你说那妖兽喜欢什么?”沈之鹤仰头看向旁边的人。
“哼,你那仙人师父没告诉过你吗?”
沈之鹤忍不住打趣,“嘶,你怎么总提我那师父?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谢欢几乎是立刻马上否认,“哪有的事!”然而眼睛却到处乱瞟,就是不肯看沈之鹤。
这一幕被他收入眼底,正欲说话,不远处却传来一声啸声,顿时收起取笑的心思。
“血。”谢欢低声道,“它喜欢人类的血。”
于是沈之鹤二话不说,就用石子划开自己的手腕,血腥气顿时散出。
“来了。”身旁的人语气散漫。
紧接着一个一人多高接近老虎模样的妖兽出现在沈之鹤视野里,他低声道:“靠你了阿欢。”
谢欢本来在收敛气息,闻言顿时释放出威压,那啸山兽见到谢欢时瞳孔一缩,转身就欲逃跑。
“哼,还想跑?”谢欢折断身旁的一枝枯枝,唰地射了出去,那啸山兽顿时呜咽一声,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不动弹了。
一旁鼓掌声落入耳中,“我家阿欢就是厉害。”
在沈之鹤看不到的半边脸庞上,谢欢隐隐翘起嘴角,心情竟也立刻上升好几个度。
.
入夜沈之鹤一边把玩着衣角一边问道:
“你对妖兽出现在附近的事是怎么看的?”
“可能就是意外吧。”谢欢语焉不详。
然而在沈之鹤没有注意到的地方,谢欢抿抿唇向远处看了一眼。
“对了。”沈之鹤突然说道,“你这几日为了照顾我都没睡好,不如我给你画道安神符吧。”
“你那仙人教你的倒是多。”谢欢冷嗤一声。
见对方没拒绝,沈之鹤便就画了一道安神符,贴在谢欢枕头上。
是夜,大片大片的乌云从东面赶来遮住天空,月亮被挡的不留一丝缝隙,距离村庄不远的东边平原上,地面在轻轻震颤。
突然一道惊叫划破安静的夜,紧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惊恐叫声。
有人声嘶力竭的厉喊,“有妖兽群夜袭,有妖兽群夜袭!”
沈之鹤被惊醒,赶忙撕去符咒摇醒谢欢。
“阿欢,是兽潮!”他面色严肃。
屋子外面,野兽的嘶吼伴随着村民们的尖叫,不断回响在耳边。
他赶紧和谢欢出去。
此刻,源源不断的妖兽正冲进村子,肆无忌惮撕扯凡人的□□,血腥味弥漫在整个村庄,宛如人间炼狱。
沈之鹤面色发白,颤抖着声音问谢欢,“阿欢,这些妖兽极有可能是冲着我来的,我不能不管这些村民,你有什么办法先拖它们一会儿吗?”
谢欢缓缓扫一眼周围,抬手击毙了几只正袭击村民的妖兽,“本座可以先布一道结界,然后清除结界里的妖兽,但是支撑不了多久。”
沈之鹤缓缓闭眼,复又睁眼,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好,你先设一个结界,其他交给我。”
对方诧异的视线落入他的眼里,但却并没有多问,于是他也不多解释,而是从灶台处拿出一把菜刀,往手上割去。
鲜红色的血涓涓流出,沈之鹤双指并拢,拿出一张提前准备好的符纸,蘸着血往上一点。
符纸瞬间被激活,原本黑色的字体像是活了一般离开黄符,飘散在空中。
与此同时,大量鲜血争先恐后地涌出,直接注入黑体字中,远远看去,就像这些字在吸血一般。
这边的声势浩大,谢欢自然也注意到了,他微微讶异,这个人类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连上古失传的黄符囚血阵都会。
这阵法无需灵力,却需要大量鲜血作为媒介,越是被灵力滋养过的血液,对阵法威力加持越大,而在吸收过血液之后,阵法可以凭借阵主心意随意囚困生灵,下至一个普普通通的凡灵,上至神都可困。
谢欢脸色阴沉,看这个血阵的威力,沈郁之前必然有不凡的修为。
心底说不上来的不舒服,这个人类果然有许多事瞒着他!
沈之鹤此时还不知道谢欢又生气了,他还在专心的指挥阵法吞噬一个接一个冲进阵法的妖兽。
然而再强大的阵法终究也是有极限的,沈之鹤的血已经被抽了许多,开始耳鸣眼花,然而抬眼望去,妖兽却还是看不到尽头。
剩余的村民围在沈之鹤周围,眼前的人失血过多,脸色苍白,薄唇泛紫,却还是强撑着维持阵法。
有人忍不住提议,“沈公子停一停吧,你的身体支撑不住的。”
众人纷纷附和。
沈之鹤一抹嘴角的血,笑道:“此事因我而起,自然也该由我而终,我不妨事,诸位不用担心。”
众人还待再劝,阵法中央的那个人却神色坚定,“不必再劝,如果此时放弃,我无法再度开启阵法,届时我们都会葬身兽口。”
这边的动静被另一边的谢欢听到。
他神色犹豫,如果处于全盛时期,露出本体,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这些妖兽全灭了,可他不能暴露身份。
因为一旦暴露,招来的可能就不仅仅是一个兽潮这么简单了。
然而沈郁还在放血维持阵法,眼见快坚持不住,谢欢一个闪身便到了跟前,搂住瘦削单薄的身体,而后靠近对方耳边轻轻说道:“乖,去休息一会儿,剩下的让本座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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